杏花落烟雨,六带十八衣⑥
书名:铁马瓜洲渡 作者:玉书见 本章字数:4015字 发布时间:2023-03-24

江带鹤勃然大怒,大喝一声:“合阵。”林带猿、原带羖、陆带驹、沙带燕、谷带蜓五人位置转换,长剑横扫,将鸭豹鹤三人逼到一处,困在垓心。三人正自疑惑,只见西北角忽然开了一个口子,杀出一柄长剑,直冲鸭先知的中丹田。


鸭先知大惊,顺手拉来豹荻一挡,那持剑之人却如白鹤收翅,身子一转,剑锋横扫,直指向鹤童颜。只见一道白光闪过,那长剑从鹤童颜右眼刺过,其势快如雷霆。鹤童颜心头骤紧,这剑是故意偏让三分,否则他的眼睛早就没了。


江带鹤剑招一过,便翻身飞转,追向鸭先知,却有三柄长剑落在了鹤童颜肩头,林带猿、原带羖当即收剑出掌,“啪啪”两声,打在鹤童颜身上,将他推出剑阵之外。


那边,鸭先知才退出两步,身后又有剑风袭来,两把长剑已扫到后背,迫得他翻身急转,向左避让,这才稍松一口气,又有一把长剑从他左腰处刺出,挟来一道白光,一股寒气。


握剑之人正是江带鹤,他挥剑一转,长剑往敌人小腹猛然一击,剑锋上挟来的内力,震得鸭先知丹田一痛,禁不住后退三步。


鸭先知心下一惊,背后冒气冷汗,暗暗感慨:“好在这小子未动杀心,否则他一剑划过,我可要腹破肠出,一命呜呼了。”如此一想,心中不禁生出三分佩服与感激,说道:“一鹤冲天果然名不虚传,今日这一架,打的痛快。”


鸭先知与鹤童颜皆已败战,豹荻哪敢再上前?江带鹤一声令道:“西六衣退下。”闻言,西六衣大喜,纷纷撤了长剑,飞身退回到杏花树下。湘水门十七衣站了三排,淡红衣裳的东五衣如朝霞绚丽,身着鹅黄的西六衣明媚飞扬,一身天水碧衣衫的南六衣淡雅清新。


十七双眼睛都盯着北六带与鱼子非,只见北六带结阵而前,围了鱼子非。鱼子非方才仅用十余招便破了西六衣的剑阵,而后一路牵制六人,得胜之后洋洋得意,便也不将北六带放在眼里。他鱼子非先掷出手中的六颗郦珠,郦珠四下飞散,分袭六人。


江带鹤飞身上前,使一招“晴天一鹤排云上”,人在半空,长剑直转,打下一颗郦珠,随即翻身一转,双足横出,长剑随之两点,“当当”两声又击退两颗郦珠。


林带猿、原带羖出招“天接云涛连晓雾”,从左右两边分袭鱼子非,一人扫敌下盘,一人刺敌腰腹;陆带驹、沙带燕、谷带蜓三人照着郦珠,挥剑劈转,将其挡了回去。


鱼子非斜身一闪,两掌推运,接回郦珠,又立即运转掷出,他心中暗道:“北六带果然厉害,非那六个美貌姑娘可比。”便不敢轻视懈怠,两手操控郦珠,认认真真与六带打斗起来。


夏荷衣目光一直追随着江带鹤,眼见两边已过了二十余招,依旧不分胜负,她紧紧拽着春梨衣的手。梨衣宽慰道:“你且宽心啊,湘水门大白鱼岂能赢我们湘水门的六带,你看大师兄收拾他。”


两人身旁站着秋藕衣,个子偏小,身形微瘦,眼珠转盼之际泄出一股灵动气息,伸手指向那飞来打去的骊龙珠,大声喊道:“大师兄,我想要那黑漆漆的珠子,你抢两颗过来给我们玩啊。”


江带鹤听了,左足往陆带驹剑锋上一点,绕到谷带蜓身旁,手中长剑变刺为扫,一招“破月斜半天”,挡下一颗郦珠,说道:“接珠。”他手臂使劲,长剑往前一推,将那郦珠抛向秋藕衣。


那珠子轻飘飘打来,不带内力不伤人,秋藕衣玉手迎风一探,便接入手中,迫不及待地掂量两下,笑道:“这小黑珠挺沉呀,谁要试试?”


众女纷纷探头围来,争抢着要摸那圆溜溜、黑漆漆的郦珠;凤凰二端立不动,看着众师妹玩闹,韩棠衣却退在边儿上,她小脸瘦削,肌肤如杏花搬光滑白皙,眉毛弯弯似月一般,却挂了三分愁绪,说道:“师姐,杏花落了。”


那声音温柔无力,众女不知是听见了还是没有,只是不理,只嚷嚷道:“六位师兄,我也要一个珠子。”北六带齐齐应了一声“好”,江带鹤使一招“五千仞岳上摩天”,斜剑刺出,去势凌厉,临近鱼子非时,却忽然一转,长剑扫向两颗郦珠,拍向林带猿、原带羖两人。


猿、羖二人当即探出长剑,以剑尖接下郦珠,随即推向榴、梨二衣。那郦珠依旧不带力劲,只有来势,两衣一探手,轻而易举就接下了。珠子一大一小,虽是沉重,却光滑冰凉,两衣喜道:“多谢师兄。”


江带鹤剑锋回转,扫开一颗郦珠,随即收了剑招,退后两步,五带也跟着收招,六人并排站立。鱼子非六颗郦珠已去三颗,哪里还能与六带拼斗,他收回余下三颗郦珠,笑道:“难得几位姑娘喜欢我的珠子,荣幸至极。”


秋藕衣玉手伸出,笑嘻嘻道:“你倒大方啊,将余下三颗珠子也送给我们罢!”鱼子非瞧她满脸精灵顽皮,倒也少见,笑道:“你随我到青海门,我送你三百颗珠子。”


秋藕衣黑漆漆的眼珠子提溜一转,道:“你随我到湘水门,我把三颗珠子还给你。”话音一落,花鸾衣便呵斥道:“小灵猴,不许胡闹。”秋藕衣身形清瘦,平日里古灵精怪,时常顽皮胡闹,便得了个“小灵猴”的外号,她知师姐生气,不敢再顽皮,朝鱼子非做了个鬼脸,退回到梨衣、荷衣身旁。


“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辞。众位姑娘,凭郦珠在手,咱们日后定会再见的!”鱼子非若再不走,只怕湘水弟子算他轻薄黄蝶衣的账,当即带了鸭豹鹤三个寨主扬长而去。转过山坳出,又听得秋藕衣大声喊道:“这郦珠我好好留着,平日打狗,日后再见,拿来砸你的脑袋。”


赶走了鱼子非四人,六带十七衣在亭中歇息。湘水二十四子原本奉了师命,兵分三路,却因鹿骄嵘强扭姻缘,坏人婚事,不得不改了行程路线。江带鹤、秦凰衣等两路弟子都不约而同的折往滁州。


江带鹤八人与秦凰衣等人在途中偶遇,十六人路过这荒山野岭,又凑巧碰上了聂凤衣等七人,湘水门六带十八衣除了朱鹮衣,全部齐集。


众人谈起近日经历,春梨衣当众夸赞夏荷衣,一人打退鹿骄嵘,解了杏花林之围。江带鹤道:“荷衣,你在杏花林大败鹿骄嵘一事,已传遍江湖,近来功夫大有长进啊。”


夏荷衣心中如饮蜜糖,眸光闪动,嫣然一笑,如夏日初开的荷花,娇妍温柔中又带三分羞涩,说道:“谢大师兄夸奖,荷衣日后会愈发用心练功的。大师兄是有空,指点一二。”


沈鹂衣不喜荷衣软弱的性子,为人又有三分跋扈,便酸道:“小狸奴,你自己也要争气才是。大师兄平日里协助师父处理派中要务,忙碌劳累;你悟性低,练武不专心,还要拖累大师兄。”


“同门之间,何谈拖累?荷衣,你若有不懂之处,不但可以问大师兄,也可以问我。”身旁一人出声回护,他腰间系着一个青葫芦,与身上的翠绿绸衫倒十分相称,头上的紫星冠却有三分歪斜,显得放浪洒脱,正是六带之二的林带猿。


秋藕衣追问道:“你用了什么招式打败了鹿南风,你快与我说,往后我专练那招。”夏荷衣当日打败鹿骄嵘纯属偶然意外,她自己也是懵懵懂懂,哪里能说出一二,便道:“此事不急,眼下找到鹮衣师姐才是要事。”


众人都关心朱鹮衣的去向,七嘴八舌讨论起来,听了花鸾衣一番言语,江鹅衣等人着急去荆州倚天教总坛救人。


江带鹤却道:“鹮衣失踪,令狐小圣是关心则乱,才着急去来荆州倚天教。鹿南风破坏小圣与鹮衣的婚事,搅弄风云,目的已达成,必不会再多生事端。若擒了鹮衣,反而给自己徒添麻烦。”这一番话,众人一经咀嚼,自觉十分有理,谷带蜓道:“若非鹿南风擒了鹮衣师姐,还会是谁?青海门鱼子非才离去,不是他们所为!”


众人皱眉思索,一双大手伸了出来,十指纤长,指骨分明,却长满老茧,显得十分粗糙,正是原带羖,他道:“带驹师弟,你意下如何?”陆带驹面色黝黑,一脸憨厚,讷讷说道:“我脑子笨,我听师兄师姐的,师兄师姐叫我去哪里找,我就去哪里找。”


身旁一身穿淡红衣衫的女子,伸手折了一枝杏花,低头一嗅,杏花簇在她雪白的鼻尖上,映入她如水的双眸中,竟不及佳人三分娇丽,这人正是东六衣末位的水鹭衣,只听她说道:“若不是青海门的人,便是九天宫了。”言语中透着一股慵懒劲儿,似也不着急。


秦凰衣却摇了摇脑袋,说道:“九天宫的凤霜天拜堂当日就被黑衣人劫走了,如今尚且下落不明,九天宫寻人还来不及,哪还有心思打我们鹮衣师妹的主意。”


看着众人愁眉不展,林带猿宽慰道:“青海门远在千里之外,九天宫又自顾不暇,倚天教目的达成,不会再生枝节而劫走鹮衣师妹。既然如此,大家都把心放在肚子里罢。鹮衣师妹又不是小孩子,哪能轻易让人算计了去。”他解下酒葫芦,喝了一口钟,便十分满意了,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忽有一人挣脱了夏荷衣的拉束,跻身上前,她一身衣衫与荷衣无异,满头秀发随手一束,扎着两条垂肩的小辫子,身上挂三个百宝袋;左手捏了一只浑身漆黑的小丑鸟,右手抓了一只白蜥蜴,递到江带鹤面前,笑嘻嘻说道:“大师兄,这是我新驯化的宝贝,我让它们去找鹮衣师姐罢。”


说话的正是南六衣的罗蒲衣,年纪最小,外号“小毒虫”,最喜与小动物、昆虫打交道,总偷偷在屋子里养蛇虫鼠蚁,不知被熊氏兄妹训斥了多少回,她总是不改。


江带鹤脸色微微一变,原带羖快步上前,拉着罗蒲衣退后三步,柔声训斥道:“如今寻人要紧,你这宝贝往后再派上用场。”原带羖、罗蒲衣这一对师兄妹也是性情相投,一个喜研暗器,一个爱养昆虫动物,在其他师兄妹眼中,便是不务正业。


东六衣的白鹄衣向来冰冷严肃,当即呵斥道:“小毒虫,你若再胡闹,我一定重重责罚你。”白鹄衣最守规矩,素日不苟言笑,十足的冰山美人,她若冷脸训人,连亲妹妹鸬衣都害怕,何况蒲衣。


蒲衣急忙收了黑鸟与白蜥蜴,乖乖退回到夏荷衣身旁。白鸬衣忽而长叹一声,道:“难道是鹮衣师姐自己躲起来了不成?”六带十七衣一番商讨下来,都不知朱鹮衣究竟在何方,只能兀自焦急瞎猜。


沈鹂衣忽然指着春梨衣,问道:“小寒鸦,你说,鹮衣师姐究竟在哪里?”春梨衣吃了一惊,变成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头脑,说道:“我怎知道?师姐又没告诉我!”她和荷衣虽陪伴朱鹮衣一夜,可三人却没说一句话,如今怎问到她头上了。


江鹅衣脑中灵光一闪,道:“你这张乌鸦嘴,向来是好的不灵坏的全灵,你瞎猜一个地方,我们碰碰运气。”春梨衣一脸诧异,小声嘀咕道:“这事也能瞎猜么?”


若非走投无路,怎会叫她瞎猜,众人目光殷切,催促期盼之意十明显。春梨衣也担心朱鹮衣的下落安危,她一双漆黑的大眼珠子一转,放心大胆地瞎猜,说道:“鹮衣师姐在……青弋江烟迟林。”


六带十七衣当即如醍醐灌顶,各个恍然大悟。林带猿道:“鹮衣师妹此番无缘无故受了天大的委屈,她不回湘水门,肯定是去青弋江烟迟林找吞金居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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