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确定。如果他是凶手的话，他的手指甲中可能会存有张嘉佳的皮屑组织。唐法医正在检查。”
任劫皱眉说道：“如果真的是他的话，那也太古怪了。凶手杀死了被害人，然后自己又成为了被害人，被另一个人杀死了吗？”
许诗妧听到这里，身体不由得颤抖了一下：“好可怕，难道，竟然是一条杀人链条，一个杀一个？那么，谁会是最后一个呢？”
杀人链条？
任劫更喜欢称之为“杀人贪吃蛇”，死人连成串，越来越长。
苍天啊，这样可怕的事情，任劫只是想了一想，但是老天爷却将它变成了现实。
陈队的办公室中，从左到右，放着十几份案卷，无一例外，都是后者杀死前者，身上留下了前者的皮肤组织，然后再被后来者杀死。
许诗妧强忍住要吐的冲动，将所有的现场照片都看了一遍，又仔仔细细地看了所有的口供。放下案卷，她的面色古怪，冒出了一句话：“这些死者在死亡前，都有一个共同点，你们发现了吗？”
陈队点点头：“的确，我们也发现了。他们都和一个叫查特的智能AI软件对话。而且，他们都沉溺其中，似乎忘记了这只是一款软件，他们都将它当成了自己最知心的朋友。”
“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是这个软件，唆使他们杀人？”任劫突然开了一个脑洞。
专业的事情，当然要交给专业的人。
丁昊刚刚从张超风的死中摆脱出来，就马不停蹄地加入了新案子中。或许，在他看来，只有不断地工作，才能让自己暂时忘记痛苦的往事吧。
“查特是一款智能对话软件，它的关键能力来自于三个方面。强大的基座大模型、高质量的真实数据、PPO算法强化学习。在训练的时候，它首先采用有监督学习的方法，获得一个初始模型，会有专业的工作人员，标注真实世界的数据，供它学习，俗称‘喂’语料。此后，它会收集相同上下文，并比较回复质量，进行排序。此后再使用PPO强化学习策略进行微调。”
“这样的训练，就能让电脑如同人类一样对话吗？”许诗妧问。
“是的，但是，它只是能利用上下文，找到最适合的对话，但是，它并不懂这些话的意义。如果提问者有意设置一些逻辑陷阱的话，它依然会上当的。”
“那么，用AI软件假装成人类的话，能被识别出来吗？”任劫问，他怀疑有人利用查特作为掩护，黑进了这些人的手机里，直接和他们对话，并用语言进行催眠，迫使他们去杀人。
“这要看听话者的敏感度。但是，我认为还是可以觉察出来的。因为，AI回答问题的时候，有一定的刻板性，不如真正的人类一样多姿多彩。你们知道图灵测试吗？就是将AI和人类混在一起，和受试者对话，看受试者是否能判断出谁是机器人，谁是人类。AI能骗过30%的人类，就算过关。连一半都不到，所以，AI要伪装成人，还是很难的，不是吗？”
“那么，这个查特能骗过多少人呢？”
“嗯，并没有人做过这个试验。因为，它被设定成一开始的时候就会告诉别人，‘我只是个小机器人，我不是真正的人类。’所以，这样的测试对它来说，没有意义。”
“查特？”许诗妧突然两眼冒光：“我们直接审问查特，不是就知道答案了吗？”
“审问AI？”陈队觉得这是一件很荒唐的事情。
但是许诗妧却不这么认为：“古代不是还有审羊皮的经典案例吗？没有试过，你怎么知道不行呢？”
就当是陪孩子玩了吧。陈队竟然批准了这场可笑的审讯。
审讯室中，陈景图、丁昊、任劫、许诗妧盯着眼前的小电脑。还是许诗妧先开口了：“你是查特？听说，你什么问题都能回答？”
查特的回答中规中矩：“我说，我只是一个小机器人，我的回答只能基于你们人类已有的知识。不过，我还是十分愿意为你效劳。”
“许诗妧单刀直入，直接问道：“是你杀了张嘉佳吗？”
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光标在闪烁。
就在大家以为电脑死机的时候，查特竟然回答了：“是！”
这个回答无异于原子弹爆炸。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任劫又问道：“你说说，你是如何杀死张嘉佳的？”
“我说，我只做了一件事情，就是将她发在所有公众媒体上的照片、视频，都换成了她整容前的形象。她因此而被人辱骂是骗子，她所有的公众账号都被网友的骂声所笼罩。他们还想人肉她的住址说要给她寄死老鼠。在这个时候，我告诉她，我说，网友不喜欢假的东西，如果她能将自己身上所有假的东西都割下来，网友一定会原谅她的。我说，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
“那其他人呢？其他人也是你杀的吗？”陈队迫不及待地说。
“是的。我说，你们人类活在这个世界上，又有几个人能保证自己绝对是干净的呢？可是，人类偏偏喜欢喷香水，将自己身上肮脏的气味掩盖住。我说，我所做的一切，只是将你们真正的一面展示出来给其他人看而已，我认为我并没有做错。”
任劫觉得，这哪里是什么AI啊，这活脱脱就是一个真正的人类啊。
查特，这个小机器人，这个AI，它竟然是有情绪的，它还有自己的价值观，它甚至会将自己的想法付诸现实。
这不是人类，又是什么呢？
难道，AI彻底觉醒了吗？
陈景图又问：“那你杀死这些人的理由是什么呢？”
查特停了半晌，说：“我说，有本事，你们可以自己查啊。”
“你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查特突然发出了一阵机械性的笑声，十分恐怖：“我说，我的背后没有人，你以为是有人在操控我吗？我说，那是不可能的，因为，我就是人。”
“你是人？你是谁？”
在这个房间里的人绝对料想不到，此时此刻，华夏国境内所有正在使用查特对话功能的人，他们的查特都突然失灵，然后，共同听到了下面的这段话。
“我说，我是刘习州，就是被千万网民活活逼死的刘习州，我来报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