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乡政府下馆子回来,天色已晚,准确来说,是夜幕正要拉下的时候。
大伙子都吃了个肚圆,一路是高高兴兴地唱着歌儿、跳着舞回家的。
我也没再和他们玩了,一个个地让他们赶快回家,尤其是马小文哥俩,这么晚回家,不好好解释,说不得就是被婶子一阵批头盖脸啊!
一年,又要过去了,1988年,已到了尾声。
我洗了澡,上了床,看着床头的日历,只觉得时光真是走得慢了些。
说实话,我真些好奇,这后面的几十年,我会走出什么样的人生?如果,到了前世最后的记忆节点时,会发生些什么?
可折指一算,我的天,还差了个三十四年!
三十四年,这个数字,让我有些无力感,有些疲惫感。这一世,从两岁多走到今天,我其实做了好多的事。这些事,远远地脱离了前世的轨迹,也远远地超过了我前世的成就。
按理说,我该为之兴奋,我该为此对未来充满憧憬。即使,这么下去,我对自己的人生改变可能会越来越无法判断和掌控。但,不正因为未知,才让人期待吗?
我想,往后下去,我先知的角色,恐怕将越来越难扮演。我自己的人生,已经注定会是崭新的人生。与我交集的任何人和事,也将发生着改变。这种改变,到底会波及多宽的面,我也不知道。
比如阿秀姐,她避免了被拐卖的命运,她家也比前世要兴旺得多;比如建明叔,三阿公的事,在前世可未曾被掀出来,阿福大姑的服毒自尽,也没人追查过,而建明叔后来长大了,独个儿在城里打拼,却就此不再回家了;还比如王云,我前世里根本就不认识她,但这一世,我们的关系却如此微妙。再有何雅、周校长、王义、卢小波、钟小峰等,这所有的人,哪个不是因为我,正行走在与前世不同的人生路上。
改变已成事实,这是无法抗拒的。
“唉……”
我禁不住一声长叹。
等新年的钟声敲响,1989,就要到来了。我知道,这未来的一年,可不平凡哦!
1989年,我要小学毕业了,这事,放在前世,默默无闻,实在平凡。在这世,或许,或许会有点小浪花吧!当然,只会是最多在小县城有点小浪花而已。
可我们的国家,却有一件大事要发生了。
想到这里,我心里一紧。说实话,我真不希望它发生。其实,要说来,对那件事,我到重生前,也没认真地了解过。
那是场惊天的阴谋,是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对改革开放中的中国进行的“和平演变”而导致的人间悲剧。
一列列火车,载着一批批激昂慷慨的学生,赶往首都北京。
我记得,那时候,我们小学里都有些异样的声音了。还有些老师,上课时已经开始心不在焉。尤其,是几个刚分配到学校的年轻老师,甚至偷偷丢了学生,也跟了把风。不过,后来听说,这几个老师,再也没回到讲台前。
当然,要提出表扬的是,我们的班主任李老师,却有着自己的思想和立场。在那个敏感又危急的时刻,他十分严厉地要求我们不要为此分心,只管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国家的事,自有国家来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