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忧喜参半
书名:待来生,再继续 作者:徐晴万里 本章字数:6242字 发布时间:2023-03-27

夏雨露毕业后被分配到永楠县中学当教师,嫁给凌晨后不久调到了永楠县人事局工作。由于天资聪慧,人事局的工作要领又不那么深奥,她很快掌握了与人事局相关的法律法规,再加上谦虚敬业,深得领导器重,年年被评为先进个人。渐渐地她的人脉一天天延伸,老公凌晨是副县长,后来又进了县委常委,对她的工作和权力也有辐射作用,她在永楠县更是如鱼得水,人事局工作驾轻就熟,左右逢源成了不是局长的局长。

没过几年,永楠县局长办不了的事她能办,局长说了不算数的事她说了算。夏家上几代人在楠溪江虽不算差,但也不算好,可圈可点少之又少。自从有了小妹夏雨露,夏家日新月异渐渐露峥嵘。夏雨露有三个哥哥四个姐姐,表哥表姐多了去了,还有三扁担都打不到的亲戚一大堆也亲近了起来,还有夏氏一家的挚爱和亲朋以及她自己的同窗好友,还有房族邻里,组成了庞大的夏氏家族群。侄子辈的,外甥辈的,表侄辈的.更是浩浩荡荡不计其数。永楠县不算大,夏家侄子辈的实在多,五六年时间里,通过夏雨露进入政府机关,政府部门,乡镇街道,学校医院等单位的人数,粗略算算大约三十多人。

现在的夏家在楠溪江荣耀无限,威风八面。到楠溪江只要你说自己姓夏,家家户户都为你开门;只要你说自己姓夏,各大景区都免票可进;只要你说自己姓夏,远远地就有人过来攀亲。

后来,夏雨露若在楠溪江挥挥手,方圆百里刮大风;若在楠溪江跺跺脚,永楠县就会山摇地动;她若在楠溪江笑了,寒冬也会开出百花来;她若在楠溪江急了,春天也会一片荒芜。夏雨露在永楠成了神,对老百姓也有求必应。凌晨觉得太风光了不行,太风光了人也累,风头霉头两隔壁。这样每天有办不完的事,每天有拒不尽的礼,每天有推不了的吃,一点空间都没有。物极必反,忘乎所以必然会导致乐极生悲。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要见好就收,于是他调离了永楠。

凌晨调到江南市任副秘书长,夏雨露也紧接着调到市人事局人事处为主任级科员。俗话说得好,锥子放在口袋里总是要冒尖的,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有能力的人是挡也挡不住的,何况她还有后台。未到两年夏雨露就升任人事处处长,又独当一面,再加上她坚持原则,办事牢靠,同样深得领导赏识。她先是帮领导安排人事,不多久她的人脉又四通八达,又是大显身手的好时机了。她家那些侄辈前几年还没毕业的,现在都毕业了,或即将毕业。只要有学历,不管是专科或本科,夏雨露都可以分门别类地为他们安排事业编或公务员,江南市非县城能比,可安排工作的单位部门实在很多,没几年又安排了几十人,调入江南十几人。江南市许多部门都有夏家的人,夏家一人得志鸡犬升天。夏雨露在江南又是要风有风,要雨有雨的人,关系网也越来越大,口碑也越来越好。

夏雨露在官场上玩得风生水起幸福满满,但她心里始终有个未曾解开的心结,那就是当年“许吕布配董卓”,这边承诺做朱胜华的新娘,那边却嫁给了凌晨副县长。四年的情书往来,四年的生活接济,四年的海誓山盟,到头来一盆冷水,将朱胜华浇到了绝路。更加残忍的是在变心之前没有透露半点风声,事后也没向他说明原因和表示歉意。这种断崖式的决裂,内心的亏欠时常煎熬着她。虽然前段时间给他写过一封信,他也没什么反应,有没有拆开看也是未知数。上次市政府开会时碰到过他,也没说上话。对于已经确定了恋爱关系进入谈婚论嫁阶段的一对情侣,突然抛弃诺言另嫁他人,想想也是太不人道了,究竟是中了哪门子的邪和自己也说不过去,谁能承受住这样的打击,谁又能原谅这种残酷的变心。将心比心,换成是我也会咬牙切齿恨之入骨,一辈子也不可能原谅。虽然自己没有嫁错,老公很优秀,对夏家的崛起功不可没,夏家姑爷在家的地位之高也是可想而知的。但每每想起与朱胜华交往的点点滴滴,就会觉得自己很卑鄙,很自私。朱胜华肯定还在记仇的,不然他不会到现在也不结婚。我应该去看看他,张芙蓉等了他好几年,后来感觉彻底无望了,也不再等了,嫁给了一个县医院的医生,现在孩子也三岁了。我应该去当面和他说说,一个大男人不能对婚姻再这样无所谓了。

夏雨露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凌晨,凌晨沉默了片刻说:“我不反对,不过有点迟了,他可能没时间见你。”

“怎么会有点迟了呢?”夏雨露疑惑不解。

“上午我看到文件了,朱胜华调任省公安厅副厅长,后面还有一个括号,里面是主持工作,过两天就要赴任,这两天可能在整理文件办理交接,应该是忙得不可开交。”

“那不是更得去吗?”夏雨露瞪大了眼睛说:“这个朱胜华还真的当厅官了。”

“那你就去吧!好久不见了,应该和他好好聊聊。”凌晨带着几分醋意,装着几分大度,以胜利者的口吻这样说。

夏雨露没有刻意打扮,一身素装还是少女模样,人未胖肉未垂,淡淡的口红尽显青春风采,一早就来到公安局。不过现在要见朱胜华也真没那么容易,先是登记,然后是通报局办,再是请示许可。

朱胜华由于办公室比较凌乱,在小型会议室接见夏雨露,他感慨万千地说:“今天是什么风啊,把副秘书长夫人给吹过来了?”

“我早就想来拜访你,只是心里觉得惭愧一直没有来。”夏雨露很真诚。

“惭愧!你不是春风得意吗?据说你的能耐比县长还大,怎么会有惭愧的感觉!”朱胜华有点鄙夷

“我小小办事员哪能和你比啊。”夏雨露一脸亲和。

“你是来嘲笑我还是来可怜我?”朱胜华的口气有点严肃。

“哪敢!我听凌晨说了,你已升任省公安厅副厅长了,其实这个副字已经没有意义了,后面括号的文字已经把前面的副字去掉了,我祝贺还来不及呢!嘲笑可怜又从何说起?”

“你这样狠毒的女人也会祝贺别人?”朱胜华本想强压怒火装的坦然一点,听到“祝贺”两字心中的怒火还是压不住,一点也不客气地说出别人难以接受的“狠毒”。

“我的心地还是很善良的,你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好不好?”夏雨露还是不急不躁。

“你不是‘今生非我不嫁’吗,怎么一转身就投入别人的怀抱了?跑得比兔子还快。”

“我对不起你,就是为这事来真诚地向你道歉。”

“不接受!除非你离了。”朱胜华心中有怨气,说得直截了当。

“我现在离了嫁给你?”

“离婚是你自救的唯一出路。”朱胜华难掩心中的愤怒。

“我好好的,为何要自救?”夏雨露依然心平气和。

“那你来干什么,和我重温旧情?”

“不是。我只是觉得歉疚,想过来和你说说。”夏雨露依然不急不躁,一脸温和。

“不必了。你不伪装已经很可怕了,再伪装就阴险了。”

“这么多年来你一直这样认为?”

“还能改变吗?那天我晕倒在仙人涧边,如果没人发现,今天还有我朱胜华吗?”

“我一直想弥补自己的过错。”

“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还会觉得自己有过错?当官太太多荣耀啊,八面逢源,美名远扬。”此时朱胜华说话有点阴阳怪气。

“你不能像以前一样阳光一点吗?”

“你还是以前的夏雨露?”

夏雨露没想到朱胜华的怨恨还是如此之深,看来这辈子是化解不了了。‘不接受!除非你离了。’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心里还是只有我?要是这样的话她的罪孽真是太深重了。夏雨露在回单位的路上心里非常难受,工作也经常走神,她怎么和凌晨说呢!

下班回到家里,凌晨看她闷闷不乐的样子,知道没有眉目传情,肯定是碰了一鼻子灰被数落了。笑着说:“有什么不开心的,他说你违背诺言?”

“他不接受我的道歉,说我是个狠毒的女人。”

“狠毒不狠毒都与他无关了,我知道你善良就行了。再说我们也没米放他的锅里煮,别理他。”

“话是这样说,我心里不好受。”

“说你几句也正常,毕竟老婆被别人挖走了。”

“他说‘你不伪装已经很可怕了,再伪装就阴险了。’我有那么可怕,那么阴险?”

“角度不同,所见不同,感觉也不同。不要在乎别人的看法,自己问心无愧就好。”

“我问心有愧啊!他到现在还没结婚,也没听说有女朋友。”

“那你想离了嫁给他?”凌晨为了改变一下气氛开玩笑说。

“有这样想。”夏雨露阴沉的脸上破涕为笑,打情骂俏似的敲了凌晨一拳说:“你同意?”

“我去烧菜了,晚上我们一起喝两杯。”

从不喝酒的夏雨露,不知是喝闷酒,还是借酒消愁,拟或想麻醉一下自己,至少喝了一大杯葡萄酒,看似有点微醉,就到房间躺下睡了。

 

第二天一早夏雨露和往常一样起床去买菜,快到上班时间了还没回来。凌晨觉得奇怪,平时这个时间早该回来了,今天究竟什么事耽误了,就不由自主地下楼沿着菜市场方向走,一路走一路看,到菜市场门口了还没看到夏雨露。他觉得既然来了就进去看看吧,结果找遍菜市场也不见夏雨露的踪影。凌晨有点不祥的预感,就问菜市场里卖鱼的中年妇女,今天菜市场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比如吵闹。中年妇女说和往常一样没发生什么,他又去问卖菜的,回答也是一样的。凌晨马上返回,看看是否已回到家了,匆匆到家一看还是没回来,这是怎么啦?他不放心又去找,找来找去还是不见踪影。一个大人光天化日之下走丢了?凌晨打电话问她单位,接电话的小李说局里也在等她开会,到现在还没有来,急死了。四五个小时过去了,各种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了,各个她比较要好的朋友都打电话问了,还是没有人。凌晨感到了一种莫名的不安,向公安局报了案。公安局接警后,立即通知属地派出所出警寻找,还通知其他派出所联动。

属地派出所两人一组,一共派出四组对菜市场周边进行走访,没有听到上班之前和上班之后的一两个小时内有风吹草动。

朱局长明天就要去省城上任,接到公职人员失踪报告后亲自坐镇指挥,并通知交警注意各个路口,电视台还播放夏雨露的照片,并通知她本人看到电视马上与公安局、凌副秘书长或单位联系。此事经广播电视轮番播出后,已是满城风雨妇孺皆知,但还是找不到人。朱胜华向省厅报告江南市今早出了公职人员失踪案,要求迟一天到任,凌晨也跑到朱局长办公室反映情况。朱局说:“我已接报了,早晨买菜走失,怎么可能!就是神志不清也走不了多远,派出所已全市联动,电视台已轮番播出,怎么可能人间蒸发?”

“就是啊!早晨买菜一般三十分钟会回来的,最多也就四十来分钟,今天这么到上班时间了还没回来,我就到菜市场沿路找,没找到又回家看,还是没回来。打电话到她单位问,也说还没到单位急死了。”凌晨显得有些焦急不安。

“凌副秘书长你放心,一个大活人丢不到哪里去,我已经和省厅说了迟一天到任,明天我还继续坐镇,先把人找到再去省城。”朱胜华也很着急。

“谢谢!谢谢!”凌晨觉得朱局长这样重视,真的感激不尽,关键时刻只能靠公安了。

第二天全市公安同时行动,还有街道居委会大批人员参与,进行了地毯式的寻访,动用各种侦查手段,海事渔政航管对全市范围内的船舶进行监管,对江上船只进行检查,公管、交警对进出江南的车辆进行排查,令人遗憾的是一个大活人真的好像人间蒸发,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晚上各路信息汇总仍是一无所获。

朱胜华连夜召集郭副局长(主持工作),局相关职能部门,刑警队长张成林,治安队长王进法来开会,并通知凌晨副秘书长例会。会议向凌副秘书长了解了夏雨露走失前有没有反常情况,有没有与人记仇,有没有与朱局长私人会晤后致使夫妻吵架之类的问题,有没有想不开的事项等。

凌晨说:“首先我阐明一点,我家没有仇人。她前天在公安局与朱局长私人会晤后,回家也跟我说了,她笑着说被局长数落了一番,情绪波动也不大。我们也没吵过架,一切正常。平时她不喝酒,那天吃晚饭前喝了一大杯葡萄酒就回房睡了。早晨起来也很正常,像往常一样去买菜。”

朱局长说:“今晚,夏雨露失踪正式立案,郭局亲自指挥,有什么重要情况可以随时联系我。”

“是!”郭副局长非常重视。

“凌副秘书长,会后要和你做个谈话笔录。”张成林看着凌副秘书长开玩笑似地说:“你也是嫌疑人哦。”

“你们赶快把人找到,暂时被嫌疑一下也在所难免。”

“我们很多方面需要你的配合。”张成林这句话说得很严肃。

“好的。责无旁贷。”

会后,张成林带着两名刑警到林副秘书长住宅周边走访,包括楼上楼下,前屋后屋,左邻右舍,重点是对门邻居,逐户逐人进行走访,他们都说没发现前天晚上凌副秘书长家里有异常情况,也没有听到异常声音。一共走访了十几户人家,一无所获。张成林对两名随行的刑警说:“到市政府去,先找凌副秘书长聊聊。”

“要不要做笔录?”

“先不做,我们去虚晃一枪,只是跟他聊聊,看看他的心情,和城府极深的人打交道我们要和他斗智斗勇。下次肯定还要去的,下次去时我们严肃一点,脸无表情地问,认认真真地做笔录。如果案件与他有关,再老练的人心里也会有些许波澜,我们要察言观色。”

他们三人各自骑着一辆警用摩托车直奔市府大院,说了一声执行公务,把证件向门卫晃一下就进去了,在四楼林副秘书长办公室待了十五分钟,只是简单地了解一下情况,凌副秘书长还是很急切,希望他们加大力度早点破案。张成林说话:“我们会尽最大努力,争取早日把人还给你。”

当他们起身要离开的时候,凌副秘书长还一再嘱咐要抓紧时间破案并送他们到楼下。张成林走出市政府大楼,没有急着回办公室,三人拿着夏雨露的照片又去菜市场询问,菜市场各个摊位都说这个人昨天早上没有来过。凌副秘书长说她是去买菜走失,菜市场的人说没来过。这样看来夏雨露是在去菜市场的路上走失的,也就是说还没到菜市场。根据昨天的走访情况,凌副秘书长家去菜市场的路上没发生异常情况,说明不是被绑架。光天化日之下被绑架总会有异动,这段路人来人往很多,几乎不会间断,总会有人发觉的。被绑架的人总不会配合他们绑架,要么是被很要好的人骗走的。

 

朱胜华向公安厅报到后,就马不停蹄地开展工作,办公室报来了几个重要案件,一个是省城入室强 奸杀人案,一个是台原市多发性偷盗案,还有一个是丽都市多发性偷盗案.朱胜华立即作出部署,向江南市公安局郭副局长(主持工作)借调刘三强,王邦五,麻六淳,陈光中四人,由厅刑侦处周副处长,和李副处长分别带队秘密奔赴台原市和丽都市。

周副处长带着刘三强和麻六淳奔赴台原市,三人开了一个碰头会,迅速融入当地的公安队伍,采用应付辖区所长办案独立的原则深入基层。刘三强和麻六淳穿便衣深入社区,排摸当地盗贼结构搜集贼头资料,将其秘密逮捕,进行教育感化,并进行恐吓利用,然后释放。经过一个多月的深入调查搜捕,一共抓获贼头六人,全部进行教育利用。紧接着采取统一行动,抓捕窃贼三十多人。此时,台原市广播电视台,台原市日报分别跟进,报道了省公安厅专案组深入台原市,一举破获盗窃案五十多起,抓捕窃贼三十多人,奉劝在逃的窃贼投案自首,争取从宽处理。当窃贼获知这次行动是公安厅厅长朱胜华亲自挂帅后,那些未被抓获归案的窃贼纷纷投案自首。为巩固治安成果,周副处长传达了朱厅长的指令,台原市公安局管辖的所有派出所开展二十四小时巡逻,各自负责辖区内的治安,如果所管辖区再发生盗窃案,所长就地免职查办。

李副处长带着王邦五和陈光中到丽都市,也以同样的方式方法进行安插布控明察暗访,利用公安厅的授权,对派出所闲散惯了的工作作风进行整顿,撤了一个占着茅坑不拉屎的派出所所长的职务,惊动了公安系统,并根据公安局提供的懒散警务人员名单,分别进行约谈,警告和处分,不到一个月公安系统没有一个人迟到早退,没有一个人上班无精打采,没有一个人上班干私活,警察形象大幅提高。紧接着对一个月来的工作进行总结,加强对偏僻郊区的围堵,对失窃较多的社区进行重点布控,对经常混迹于娱乐场所的小混混进行逐个排查,也收到了非常好的效果。

不到两个月,丽都市和台原市一样歌舞升平,城市面貌焕然一新,百姓又安居乐业,朱胜华更加受人爱戴。

省城入室强 奸杀人案也从侦破盗窃案入手牵出了强 奸杀人案,公安厅挂牌的案件终于在朱胜华到任后告破。朱副厅长新官上任三把火,可以说烧的是光鲜亮丽。

遗憾的是江南市夏雨露失踪案未破,又报来英国皇家歌舞团著名歌唱家玛利亚.莎莉小姐演唱会后失踪,到现在已经十天过去了还是音讯全无,引起了不小的外交风波,公安部要求朱胜华过问此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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