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忍受像妈妈那样度过自己的一生,她想去更远的地方,见识更大的世界。想到这里,她觉得有这样的男朋友是她的幸运。
虽说秋艳已经是个二十岁的大人了,可她并没有出过远门,从离开学校就在自己家看店,接触社会的机会并不多。从母亲去世后她觉得自己已经是一个孤儿了,没有人疼,没有人关心。她自己也把心门关闭了,因为有期盼就会有失望。
嫂子并不是一个无情的人。她对自己并没有苛待的地方,还请红英帮自己物色合适的对象。这几年她压力也很大,她本身也不是个爱说话的人。所以秋艳没有理由责怪嫂子,这让她更难受,她觉得是自己命不好,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让自己觉得暖心的人。
秋艳要好的同学要么考上了大学,要么有了男朋友,她们现在都不怎么来找她了。反正找她也是陪她在店里聊一会儿,她不愿意跟她们出去,让嫂子觉得她是个野丫头。她真的羡慕那些同学,她也想谈恋爱,想有个暖心的男朋友,但是她就是遇不到。
现在她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还算是青梅竹马的,可惜他有这么多牵绊。她恨这些牵绊,如果他是程军,她可能也会那样跟家人闹翻,这么想着,她自然而然就站到了程军一边。
程军是勇敢的,她想。可是自己呢?别说闹翻,提都不敢跟嫂子提。程军有一点是对的,嫂子现在店里并不缺人手,如果她要出去打工,嫂子大概也不会十分反对。
那自己到底是犹豫什么呢?程军是喜欢自己的,就算她不熟悉外面的世界,有他在,自己也是安全的。秋艳开始对外面的世界有了渴望,她想,如果不趁年轻出去看看,以后可能也没机会了。
虽说她的村子紧挨着县城,但年轻一代的思想并不开放,出去打工的都是男孩子,女孩只有外面有亲戚的,家里才肯让她们出去,还得是比较近的城市。如果一个女孩子自己出去了,男孩们就会觉得她太野。
但程军不是这样的人,他主动让她出去。她无法想象和一个思想保守的人结婚,然后像妈妈形容自己的一生时常说的:死在前锅后,埋在锅后。
她不能忍受像妈妈那样度过自己的一生,她想去更远的地方,见识更大的世界。想到这里,她觉得有这样的男朋友是她的幸运。
她在心里开始把他当成了男朋友,她相信自己可以像小说里的女主那样,排除万难,和程军修成正果。
她又看了一天店,到了晚上,她把和程军商量好的借口说给了嫂子,并且告诉她如果工作不合适,她很快就会回来,让她不用担心。
大运刚到这个家没多久,也不好参与她们的决策,听她们说了半天,然后问秋艳用不用他送她去。
“不用,我同学会在车站接我,你放心吧。”秋艳赶紧说。
“收拾好随身用的东西,如果你留下了,让人稍个信儿,或者过些天你回来一趟。”嫂子说。
秋艳又说了些安慰的话,就回到自己屋里收拾东西。她打算明天一早就走,省得夜长梦多,让嫂子再产生怀疑,问多了自己说漏了嘴。
秋艳没吃早饭就提着行李,在大路边等车。从县城到市区的车很多,没多久就等到一辆,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中,她都很兴奋。
她在车站打通了电话,又等着那边去找程军,几分钟后她拨了第二次,终于听到了程军的声音,这才松了口气。
过了多半个小时,程军终于到了。她跟着他坐了市内的公交车,又步行了一段路,才来到他居住的地方,一个城中村。程军领秋艳进了他租住的房间,是自盖的两层楼的一个单间。单间里只有一张床,一个衣架,一张破旧的小桌子。
程军把秋艳的行李放在地上,说:“我们先去外面吃点饭吧。”
外面是一条小河,小河里没有多少水,河边有一排早点摊,虽然已经是上午九点了,可是还有一些人在吃饭。
他们坐下来,要了油条和豆腐脑,像对恋人一样慢条思理地吃起饭来。
秋艳一边吃,一边时不时地看看程军,再看看周围。
“看什么呢,不认识了?”程军笑着说。
“这里的人都这么懒吗?早晨吃中午的饭?”秋艳问。
“你没见早起的,有的天不亮就来吃早餐,有的十点才来,上班时间不一样。”程军说。
“你在这里找工作了吗?”秋艳问。
“我这不是等你呢吗?你来了,我就安心了。”程军看着秋艳一副东张西望、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觉得有点搞笑。
等秋艳吃完了,他们就顺着河边的路散步。秋艳一边走,一边问程军这周围什么工作好找。
“男的找工作就是汽车修理配件,饭店杂工,女的可以找饭店、理发店。”程军说。
“那你准备做什么?”秋艳说。
“不着急,我们刚到这里,我还有钱,可以休息几天再慢慢找。”程军说。
河边有几对情侣,依偎着坐在栏杆旁边的水泥台上,在说着悄悄话。秋艳看到了,不好意思地把目光转向一边。但是她和程军也很快成为了桥边情侣的其中一对。
秀云虽然正在和大运度蜜月,可是也觉得秋艳走得很突然。到了晚上,夫妻俩闲聊的时候,她问大运:“你觉得秋艳走得突然吗?”
“她以前跟你说过想出去打工的事吗?”大运问,虽然结婚前的这几个月他也没少来这里,但是秋艳大多数时间在店里,和他说话并不多。
“没有,她从来没提过,至于她心里有没有想过,我也不清楚。”秀云想了想说。
“你不用担心,她不是有同学在那里吗?再说你不是让她过几天回来一趟吗?”大运说。
“过几天看看吧。”秀云说。
“我看店里这两天也不是很忙,明天周末,小忠正好在家,你能不能辛苦一天自己看店,我想回家看看。”大运说。
小忠比晶晶大几岁,平时在家并不怎么帮忙,但他还是比较听秀云的话,对大运的态度也算和善,这让大运很欣慰。
“行,你回去吧,带晶晶来城里逛逛吧,我们给她买件新衣服。”秀云说。
田文成见大运回来了,晚上又提着小菜来找他。
“你去享福了,把我这个穷哥们儿都忘到一边了,可是我不能忘了你啊。”
“这不是你逼我去的吗?”大运笑着说。
“啥?我逼你去的?我还逼你跳井呢,你跳吗?说真的,那里没人为难你吧?”田文成说。
“没有,秀云一家人都挺老实的,本家也没几个,关系处起来也简单。”大运说。
“那就好,我知道你也是个会来事儿的人,那些都难不倒你。可就是晶晶和你见面少了。”田文成说。
“等她考上县里的中学,我就让她住过去。晶晶聪明,我以后想着多挣点钱,让她上大学。”大运说。
“你们不是有个超市吗?你还想别的门路挣钱?”田文成问。
“我不想吃软饭,超市是她夫家留下的。听说咱们村几个搞养鸡场的都赚钱了,我也想搞一个,你看怎么样?”大运说。
“秀云那么爱干净,养鸡场那味道,她受得了吗?”田文成说。
“我不让她帮忙,我自己干就行了。她家里还有块地空着,正好可以用。只是这贷款的事我不想让她知道,也不是瞒着她,就是怕她担心。你看你能不能帮我贷点款?”
“这个我倒是可以帮忙,有我的担保,还有你这人品摆在这里,应该不难。只是这事你得跟秀云商量好,把行情摸准再下手,咱们把风险降到最小。”田文成说。
“行,我这些天正搞市场调查呢,饲料价格和鸡蛋价格我都问好了,我算过,现在入行还有利可图。”大运说。
“还是那句话,慎重没坏处,你现在也是一大家子人了,折腾不起。”田文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