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行离开后院,向自己的住所走去。不知道为什么,一路行来,他总觉得过往的仆从在偷笑。
他所住的偏院面积并不大,不过胜在清幽别致。
刚推开院门,他就大喊道:“燕九,取一壶酒来。”
“爷,回来了。”一个青衣男子迎了出来,“桂总管吩咐过,你伤势未愈,暂时不得饮酒。”
他就是燕九,长着一张娃娃脸,看起来很是喜庆。但是今年已经35岁,他是燕家的家生子,与燕家荣辱与共。
横行愣了片刻,立即转身道:“我去一趟武道楼,如果有事,等我回来再说。”
“等一下。”
“有事?”
“你回屋照一下镜子就知道了。”
“故弄玄虚。”横行笑骂道,随即来到房间。看着铜镜中的模样,他有些哭笑不得。
原本梳理得整齐的头发,半长半短,已经变成阴阳头,难怪路过的仆从感到好笑。
他沉吟片刻,取出一把飞剑,对着铜镜将头发勉强割整齐,理了一个梦境世界中的平头。
还别说,平头和他的气质相合,让他显得更加硬朗。
在神武界,有些武者嫌麻烦,也会将头发剪短。横行如今的模样,并不显得突兀。
未时三刻,横行走出燕家,来到咸宁街。
大街上行人川流不息,马车如织。街角的酒楼人来人往,店门口的小二正在大声吆喝,热闹繁华的街道,让人有些目不暇接。
一路走过去,嘈杂的声音涌入耳朵。
“这位公子,本店的人参货真价实,假一赔十。你可不要胡说。”
“你知不知道,老王前两天出城,他的媳妇就……”
“杜兄,牡丹阁新来了一位花魁,咱们去见识一下?”
……
看着周围陌生而又熟悉的繁华景象,横行有一种恍若隔世之感。雷泽城,居然比梦境世界更加繁华。
顺着人流向前走,他来到城主府。
这是一片黑色的建筑群,每一栋建筑都显得古朴大气。一眼看去,就给人庄严肃穆之感。
朱红色的大门前,两个高大的金属傀儡分列两旁。它们用两条胳膊形成一道栏杆,只有刷过身份证的人,才被允许放进去。
横行取出身份证,在傀儡的胸膛一划而过。傀儡的双眼一亮,胳膊自然抬起。
他走了进去。
入目所见,便是三座小山一样的金属傀儡。这些傀儡都是兽形,分别是:饕餮、三足金蟾、麒麟。
它们大半身体被房屋遮掩,仅仅露出一个脑袋。
在它们前面,正排着数百人。这些人表情都很严肃,即使是熟悉的人,也没有交谈的想法。
横行看了一下,总觉得这种场面似曾相识。他不动声色,来到三足金蟾的队列中。他跟着队伍缓缓移动,很快就出现在三足金蟾的面前。
他取出身份证,放入金蟾的口中。金蟾的双眼闪烁着红光,片刻后,身份证被吐出来。
横行接过身份证,相继来到饕餮、麒麟的队列中。等到一切妥当,他走出城主府的大门,继续向武道楼走去。
途中,他边走边思索。
神武界,是一个理想中的世界。除了野民之外,每一个人都不愁温饱。圣殿为每一个居民提供基本的生活物资。
人们唯一要做的,就是努力提高自己的武道修为。
横行的心神与身份证联系在一起。
他可以清晰地感应到,在死星的储物空间中,多出一堆东西。其中包括:300银子,一瓶聚气丹,一瓶蕴神丹,一瓶洗髓丹,还有1000斤黄芽米。
事实上,如果是真正的地武者,并没有这份待遇。
横行之所以有这么多,完全是因为持有黄金身份证的缘故。
武者都是大肚汉。
圣殿提供的生活物资,仅仅让他们不至于饿死。要想生活得更好,只有狩猎、参与赌斗、剿杀野民。
横行初来乍到,对于这种生活方式,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他只是觉得,神武界能够存在数万年,并且越来越繁华。这种制度不能说完美,至少也有可取之处。
顺着人流,他终于来到武道楼。白天看着武道楼,又是另一番感受。
漆黑的外墙上,挂满各种各样的兵器。这些兵器都是破烂不堪。断成两截的长剑,宛如锯齿的钢刀,布满拳印的铁锤,全部用来作为装饰品。
每一件兵刃,都散发出凌厉气息,显然都经历过战场,陪同它们的主人并肩作战过。
横行心中暗叹,昂首走入武道楼。
放眼望去,整个一楼分为两个区域,分别是书架区和抄录区。
数十排齐人高的书架有序地排列着。每一个书架上面都是密密麻麻的书籍,书架一侧,张贴着标签。
三三两两的武者在其中穿梭,寻找着心仪的书籍。
部分武者正在抄录区奋笔疾书。他们神情严肃,心无旁骛。
横行四下张望,发现数百人呆在一起,居然十分安静。他的心中十分惊讶,原来文明都是相通的。
这样的场景,他在梦境世界见过不止一次。如果将两个世界相互比较,神武界还要更上一层楼。
横行转了一圈,发现偌大的一楼,并没有一个管理者。他不再想其中的原因,缓缓向一个书架走去。
这个书架的武者最少,只有寥寥几个年青人。
他扫了一眼,所有的书籍上面都带着基础内功四个字,其中有基础内功的各种版本、详解、注释、义疏、译注等。
横行倒吸一口凉气,基础内功不过几千言,由此衍生出来的书籍至少有500本。
由此可见,神武界武道的繁荣。
幸好,他在梦境世界并没有白白度过。十多年不间断地学习,让他有一套独特的学习方法。
他取出基础内功第一卷,开始专心地看起来。这本书成书于两万年前,内容极其简单,除了呼吸之法,就是动功和静功。
横行看了两遍,就已经全部记住。
接下来,他按照顺序阅读,将所有的基础内功通读了一遍。才发现,最后一个版本成书于三千年前,已经接近完美。
梳理着基础内功的脉络,仿佛可以看见一个个武者皓首穷经,只求为众生编撰出一本完美的秘籍。
毫无疑问,他们成功了。
神武界的武道越来越繁荣,天之骄子层出不穷,但是基础内功已经有三千年没有改易一字。
从这个角度来看,最后一卷基础内功确实可以捧上神坛。
横行放下书籍,闭目凝神。良久,他才睁开眼睛,抽出一本基础内功详解,一字一句默诵起来。
直到戌时两刻,关于基础内功的书籍才看了十分之一。他感觉有些头昏脑胀,连忙揉了揉脑袋,走出武道楼。
大街上已经挂满红灯笼,雷泽城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夜空中弥漫着各种各样的香味,令人垂涎三尺。
横行被勾起了馋虫,吸了吸鼻子,朝着香味最浓郁的地方走去。
这是一座高达三层的酒楼,其名至味轩,门前两个小二正在迎来送往。横行没有理会他们,径直走进去。
大厅中数十号人正在饮酒猜拳,杯碟碰撞的声音,小二吆喝的声音,食客的谈笑声,彼此交融在一起,显得生气盎然。
横行穿过大厅,一路上到二楼,开了一个包厢。
没过多久,一盘酱牛肉,一盘烤羊肉,一盆棒骨汤,一盘时蔬,一大碗白阳米饭,被小二端上来。
等到小二掩门而去,横行拿起筷子,开始享受起来。
这一天,从起床开始,他就粒米未进,滴水未沾。此刻看见美食,忍不住狼吞虎咽。
片刻之后,所有的饭菜被他一扫而光,连汤都没有剩一滴。
他打了个饱嗝,拉开房门。
门外侍候的小二见状,立刻进来收拾,紧跟着又送来一壶茶水。
横行关上房门,端坐在椅子上,随即静心凝神,慢慢调匀呼吸。刹那间,无数个声音钻入他的耳朵。
要想了解一个地方,酒楼无疑是最合适的场所。这里的人形形色色,三教九流,无所不有。
雷泽城相对太平,普通人也没有多少保密的意识。通过他们的言辞,横行可以从另一个角度,了解雷泽城的方方面面。
直到亥时,酒楼的客人逐渐稀少,他才结账走出至味轩。
一路慢悠悠回到燕家,在燕九的服侍下,洗漱完毕,他便沉沉睡去。
接下来的数天时间,横行在武道楼扎下根来。他并没有好高骛远,而是专门研究基础内功。
在此期间,但凡有疑问,他就会记下来,回到燕家向玉仙容请教。玉仙容对他颇有耐心,总是细心解答。
就这样,他对基础内功的了解越来越深刻。越是研读,他的心越发震撼。
经过仔细衡量,多番思考,他决定,一旦将基础内功融会贯通,就会废功重修。
为了缓解看书的疲惫和枯燥,他就在用餐之时,随机选择一家酒楼,一坐就是大半个时辰。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了十天。
横行对基础内功的理解达到了新的高度,他的身体和精神完全恢复到巅峰状态。
是时候破功重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