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都放在了照顾孩子和打理自己的小家上,不再缠着程军一起出门打工。
秋艳新婚的日子正赶上过年,所以格外热闹。秋艳和程军的同学隔三差五的来他们家玩,打羽毛球、打扑克、闲聊。
张雪也放寒假了,对于秋艳结婚的事,她觉得有点意外。
“真没想到你会嫁给程军!虽然你们从小在一起玩,但我一直觉得像他那样的家庭,一定会把他困在包办婚姻里一辈子的,没想到你把他拯救出来了。”
“你这么想吗?我倒觉得有点愧疚,如果不是我,也许他不会离婚。”秋艳说。
“你还不了解他们的情况吗?两个人就不是一路人,有没有你都不会幸福。再说她也嫁人了,跟你们结婚时间差不多。”张雪说。
“希望她能幸福吧!”秋艳说。
“我更希望你能幸福。你结婚了以后就是大人了,别那么任性了。”
“他不比我任性?”秋艳不服气地说。
“是,他也任性,这也是我担心的。女孩子任性呢,做了妈妈就好多了,男人任性可能就是一辈子。你这一说,我更担心了。”张雪说。
“你能不能想点好的?这也担心,那也担心,你对我就这么没信心吗?”秋艳说。
“这不是没信心,而是太关心。”张雪说。
两个好朋友在一起度过了不少倾心交谈的好日子,直到张雪开学离开,秋艳又开始惦记和程军一起出门的事。
但是程军的建筑队今年的施工地并不在靠近城市的地方,就算秋艳跟着去,两个人也不能在一起。这让程军很为难,他知道秋艳很任性,并不好劝。
正在这个时候,秋艳怀孕了。她每日都觉得慵懒困倦,也懒得想那么多的事。随之而来的各种反应,让她觉得只要每天不那么难受,这一天就谢天谢地了。
婆婆知道了自然是很高兴,主动来问她想吃什么。她说想吃山楂,婆婆当天就给她买来几串。程军学会了扫地洗衣服,婆婆说这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还是你面子大,以前他可不会做这些。”婆婆说。
秋艳没作声,心想,我可不会惯着他。
程军自然是娇生惯养的。他母亲是独生女,虽然爷爷那一辈兄弟好几个,但是到了母亲这一辈,还是因为兄弟无依没少受欺负。
好在有了他,他们家又可以挺起腰杆了,母亲说话的声音也大了。父亲大大咧咧的,没什么心计,母亲让他做什么,他就照做。
爷爷更是把程军当成宝,他妈打他一下,都会被爷爷骂一顿。上学的书包里永远有零食,那是爷爷给的零花钱买的。
程军对定的婚不满意,可是爷爷开导他,说他家的情况不好找媳妇,再说那家的女孩看着就老实,老实才能好好过日子。
可是程军结婚后才明白,他并不想跟她过日子,他看见她都觉得烦。两个人完全没有共同的话题,至于爱好,她有爱好吗?
如果一定说一个爱好,那就是她能就一件小事说几个小时,虽然不知道到底说了什么。她说话时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也一样----一句也听不进去。
时间长了他们也就没话可说了。程军发现当一个人看另一个人不顺眼时,连她做的饭都觉得难以下咽。当然不是因为她做的饭多难吃,而是他讨厌她的一切。
她怀孕的时候他都没怎么关心过。她告诉了她的父母,她父亲也不是个聪明人,直接把程军训了一顿。这让程军更反感。程军的父母知道了这件事,对这个儿媳也开始不喜欢了。他们的关系就这样日趋恶化,她父亲对程军家的怨言,让这种关系变得更糟。
在这段婚姻里,两个家庭都是不快乐的。当程军执意想离婚时,其他的人都没有感到特别意外。程军的父母当然是偏袒儿子的,他们不想听儿媳一家的责备,但他的父亲却总是不依不饶。当然他也有责备的理由,自己的女儿在婆家不招人待见,他当爸的怎么看得过去?
当初两家定了这个亲,都是为了保险起见,怕自己的孩子将来单身。事情到了今天的地步,两家却巴不得自己的孩子从这个火坑里跳出来,最好是全身而退。可见保险未必都是好的,早知现在,又何必当初呢?
还好世上有无常二字,来作为痛苦的底限。不管一件事多苦,到了该了结的时候,总会了结的。这段不愉快的婚姻并没有让大家领悟到什么,但好在它还是结束了,不必再为它投注更多的精力。
现在秋艳和程军不是挺幸福的吗?现在又有喜了,从前的糟心日子一去不返了。婆婆又打起精神来,说要教秋艳做孩子的棉衣。公婆才四十多岁,年富力强。他们种着几亩果园,还养着几头猪,平时也很忙。秋艳自己学会了这些,照顾起孩子才能得心应手。
程军又出去打工了,预产期还有多半年,这几个月他也能挣些钱,有了孩子少不了开销。秋艳现在得到的关心比以往都多。婆婆时不时来看看她,嫂子也经常提醒她孕期应该注意些什么,跟她说想吃什么,就从超市里拿。
程军走后,她自己住一个院子,倒是自在。刚结婚的邻居常来串门,一起讨论孕期感受,坐在一起给未来的孩子织毛衣、聊天。她还在院子里种了些花,散养了二十多只小鸡,每天日子过得很惬意。
到了收获的金秋季节,秋艳的儿子也出生了。婆婆得了孙子,高兴得合不拢嘴,一天来看八遍。程军甚至学会了熬小米粥,蒸鸡蛋羹。
虽然婆婆很疼孙子,但是她自己还有果园,要采摘苹果,要拉出去卖。秋艳出了月子,就开始自己学着做孩子的棉衣。一切都是新的,秋艳第一次感受到初为人母以及做为一个家庭女主人的幸福。
她的心都放在了照顾孩子和打理自己的小家上,不再缠着程军一起出门打工。程军也由一个不着家的男人变成了一个暖男。
来他们家里串门的人真不少,有些是来找秋艳一起讨论新手妈妈话题的,有些是来打程军打牌喝酒的。但是程军和秋艳结婚以后,很少再和以前那些人喝酒,因为秋艳不喜欢。
“你现在是有儿子的人了,以后好好干吧。跟那些光棍汉喝什么酒?”母亲也劝他。
他不得不得罪了那些人,说以后不喝酒了。
“哎呀呀,这刚有儿子就被套住了呀?”那几个人说。
“一个儿子得花多少钱哪?你们没结婚,想怎么玩怎么玩,他不顾家能行吗?”程军母亲表面客客气气的,话里的意思却很明白,那就是让他们不要再纠缠了。从此这些人也就很少来了。
有了孩子之后,秋艳和程军懂事了很多,好像一夜之间变成了大人。虽说是一个村的,秋艳每次去嫂子家都带着礼物。小忠也渐渐喜欢上了这个姑父,和他的话也多起来。
只有大运被冷落到了一边,好像一家人都把他忘了。他大多数时间都在养鸡场里忙,看着别人都是夫妻一起干,他很是羡慕,无论再忙,他也只能一个人苦熬。
但是既然干起了这一摊,就得干好。好在这一年盈利不错,还上了一些贷款。他想着明年如果鸡蛋价格平稳,可以再多建几间房。一个入赘的男人,如果没有资本,日子是很难混的。虽然秀云不会欺负他,可他也拎得清自己的位置。
他要供女儿上大学,这是他的心愿,也是对女儿缺失的父爱的弥补。当然,秀云这边的担子他更得担,秀云说想要给小忠买商品房,这可不是仅靠一个小超市的收入能实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