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瘦子如此的反应,石青神情一顿,脸色微变,问:“谈及色变,鬼蛭果真有那么可怖?”
瘦子看到石青还在怀疑他的话,真是恨不得一口气就把话说完,以表明自己并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吓到的。
他连忙停下骂骂咧咧的话,解释道:“你是不知这鬼蛭的可怕。这个鬼东西以前我听师父讲过,此物以人脑为食。一旦钻入人的血肉里,就奔着脑袋而去。
你别看这东西进入血肉里,人不觉痛痒。这正是它的可怕之处,这般一来,就没有人发觉它的存在。
等鬼蛭悄悄钻到头部,进入了脑子,人就会被突然的剧烈疼痛瞬间昏厥。人一倒,脑子就会被鬼蛭一点点啃食,直到吃光,它们才会离去。
脑子都没了,这人不就是死翘翘了嘛!所以,你说可不可怖?!“
钟竹刚才已经觉得头脑晕晕沉沉,现在一听到瘦子的话,骇然间,张开的嘴都已经说不出话了。而石青情况更差,因为伤口的缘故,此时,他紧咬牙,旁人的话语变得嘈杂缥缈。
钟岸等人听到瘦子的话,又见高个子默认地点点头,才知晓这传说中存在的东西是如此的可怕。当即之下,众人便匆忙丢下手中的吃食,两两互相查看了起来。
一翻检查下来,发现只有石青、瘦子、钟竹三人身上有鬼蛭,其他人均无事。
三人之中,情况严重的要数石青,他的伤口让鬼蛭得以更顺利地钻到了肉里,其他两人是到了皮下。但是情况也不乐观,如果不将虫子取出,那鬼蛭到达头部,只是时刻的差别快慢而已。
此时,几人的目光看向了高个子。如有人有办法将鬼蛭取出,那应该只有他了。
高个子被几人一看,不由,扯了扯嘴角,为难道:“我没有十分的把握,唯有先一试。”
瘦子一听师兄的话,心里暗暗叫苦,这传说中的东西,当时他们就权当故事一听。现在哪里知道师父给的药管不管用,得,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我先来!”瘦子咧嘴忍痛,一把抓过了师兄刚倒在手心中的药丸,一口吞了下去。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孟越桃看着瘦子脸上的神情,又转头看向石青,他伤口处的鬼蛭已经爬到了小臂。
她不由吸一口凉气,这鬼东西的速度可不慢。
她攥紧的双拳,脸上的不安与焦虑,急切问一旁的瘦子,“俞大哥,你觉得怎么样了?”
瘦子摇摇头,一脸的难色,愈发暗沉。他丝毫没有察觉到变化,微微打颤的手指拉开了衣袖。果然,不出意料,皮下那鬼东西又往上移了几寸,蠕动得更快了。
“大哥,怎么办?”瘦子满目的惊恐,看向了师兄。
高个子瞳色瞬间暗了下去,看来此法不通。
严羽手中紧握的剑鞘,“能不能试着刨开皮肉,取出来?”
他一时心急,话刚说完,也觉得此举鲁莽,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这般巨大的痛苦。如若不被鬼蛭食脑而亡,也会被疼死。
高个子摇头,沉声道:“鬼蛭体软易断,一个不慎,截断后,留在人体内的部分仍具活性。那样就更糟了,它的痛感会加快蠕动到头部的速度。
就算是能将鬼蛭整条取出,在拿捏它的那一刻,它感受到威胁,便会吐出嘴里的毒液。中毒者,很快就会毒发身亡。
外力的驱赶,一旦触碰到它,也很有可能令鬼蛭知晓危机来临,而吐出毒液。“
“这……办法都行不通,难道是要截断手臂?“钟岸气急,手狠狠地打在窗框上。
而此时,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石青他们三人不知何时已经渐渐合上的眼皮,陷入了昏厥之中。
孟越桃松了松握紧的双拳,下定决心。如果真的没有其他法子救治,她更不想石青小哥断手,眼下,唯有试试青丝甲虫了。
她看向严羽,坚定道:“让他们快清理出一间房,我试一试。”
“好!”严羽迎着她的目光,想此前的赤目毒花中毒一事,他相信孟越桃应该有办法。
遂下令,十几人很快就将里面的第一间屋子收拾好。孟越桃让人将石青三人抬到了床上,她点燃了炉子里的火。
等其他人走出了房间,孟越桃拿出了袋子里的拜云童,将包裹里一个小巧的药罐拿了出来。
看着炉子里的火,心中不由庆幸,还好这里的房屋建得与人间无二,东西都还齐全,有这么一个可以搬动的炉子生火。危机时刻,省事多了。
“噗噗!”孟越桃一边添加材火,一边吹风,恨不得水即刻就滚烫。
“石青小哥!”
她将药罐中的药汤倒入碗中,眼睛看向石青,他的脸色苍白,对她的喊话毫无回应。看来,已经陷入更严重的昏厥。
生死危急时刻,她不敢多耽搁,将药汤滴了两滴在琉璃瓶中。全神贯注地注视着瓶里药汤的变化,果然,那两滴药汤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消失不见了。她知道,这是青丝甲虫已经将药食尽。
紧接着,她快步走到床边,将琉璃瓶口贴近了石青的眼角。
时刻变得漫长,在煎熬中,她用匕首划开了石青的衣袖,紧盯着皮肉下的鬼蛭的变化。
孟越桃不知不觉中,那拿着琉璃瓶的手已经麻木。终于,忐忑不安中,眼眸一亮,轻笑出了声。
“成了!”
她看着石青皮肉之下,原先蠕动的六条鬼蛭,现在已经全部的消失不见了。
时刻紧急,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多久,便将石青平放躺好。用匕首划破了自己的指尖,将血滴在了琉璃瓶口,召唤回石青体内的青丝甲虫。
再用同样的法子,将青丝甲虫放入了钟竹、瘦子的体内。
钟竹、瘦子两人的情况不像石青那般糟糕,很快,他们体内的鬼蛭也被青丝甲虫消除了。
吱呀!
房门被打开,门外守护的严羽几人,齐刷刷看向孟越桃,急切问道:“怎么样?”
“都已无碍。”孟越桃莞尔一笑,原来他们都是如此的关切。
她刚想再说些话,不料眼前一黑,身子无力地倒了下去。
“孟姑娘……”
孟越桃只听见钟岸心急地呼喊声,随后的嘈杂一片,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最近的严羽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即将倒地的孟越桃。顺势,探了探她手腕上的脉搏。
高个子拿出了药丸,放到孟越桃的口中,让她服下,“女子本就不如男子耐寒,这忘川河的寒气,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再加上一急、操劳,身体吃不消,才出现晕倒。扶她去睡一觉,就好了。“
众人很快就点燃了柴火,将孟越桃放在一旁的墙边。
祁筠、顾辛带着手下的人,去将这村庄巡查了一番。这个地方很小,走了不到一刻的功夫,两队人马就回到了大宅子。
等他们回到宅院中,发现石青、瘦子、钟竹都已经醒了。
在得知所有的宅院里并没有设置机关陷阱,众人便可安心地在大宅中过夜。
围在火堆旁的瘦子,吃饱喝足后,闲来无事,想起了他们刚发现这院中珍宝时,石青那如若无睹的神情。世间还真有人视珠宝玉石于无物?视金钱为粪土?他早就想问了。
“嘿!石兄,那院中的珠宝玉石是假的?还是,还是石兄不稀罕此世俗之物?”
不想,石青闻言,原本冷峻的面庞,转而显出慵懒的笑意,“院中的珠宝玉石无假,只是对我们的用处不大。如若说可能有用,那也就唯有佘山朱颜灵石。
这种宝石与防虫道中的药物有一样的功效,可以利用数量之多,阻拦一些毒虫的前进。“
“哦!原来是这样。”瘦子面上一笑,心中暗自觉得这石公子定是生在大富贵人家,才会这般对珠宝玉石不屑一顾。但一转想,有些不解,如果他正的出身在富贵之家,怎么也来做这行当。
石青转头,看向沉睡中的孟越桃,睡梦中仍将手搭放在腰间的剑鞘上。
不经意间,他嘴角抿起一丝浅笑,想起第一次遇见她的情景。那时候的她流落街头,衣衫破旧,满脸的泪痕,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那时的自己,从未想过,那流落街头的柔弱小姑娘,在有一天、几年后的现在,居然能出手救自己一命。
想到此,他目光微微一动,好像从那次以后,他再也没有见她哭过。即使在她难过、失落,也未曾哭。心中顿然而生的触动,他们越来越像同一类人。
他眸色愈浓,看着孟越桃略带疲倦的面庞。拿起一旁的一件衣衫,动作轻缓地披盖在她的身上,纵然原先已经盖有了两件厚实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