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西斜,司寝所的管事黄公公带着两个婢女一个黄门和一车的被褥帷幔来到了明光殿。
每日这个时候黄公公的车到哪处,这夜皇上便会歇于某处。所以一见黄公公的车今日来到了明光殿,无论是王贵人还是韩世妇都很高兴,但只是不知最后这运气会落到哪处!
黄公公见王贵人正站在院子里赏那盆刚开的山茶花,不禁笑着俯了俯身,言道:“奴才给贵人请安!只是今日奴婢不能到贵人殿里伺候了。”
王贵人呵呵一笑,言道:“皇上到韩世妇殿里也是一样的!公公快去忙吧!”
于是两个打扫宫女便随芊薇进了寝殿,将床上的帷幔和被褥撤下,换上新的。又将香炉里的香灭了,通风后换上式乾殿常燃的迦南香。一应事务收拾完毕,才带着撤下的东西离开。
邺宫的司寝所本是掌床席帷帐,铺设洒扫以及记录皇上夜宿何处的一处地方,只因皇帝有轻微洁癖,所住之处必须干净被褥,故这司寝所又衍生出这么个活计。
待黄公公走后,韩世妇直乐得合不拢嘴,芊薇忙领着韩世妇去汤池里沐浴,准备侍寝。
这一夜韩世妇穿的是件米黄色抱腹,同色下裳的裙角有零星的几朵海棠图案,轻纱大袖映着那一身如雪般的肌肤若隐若现。
皇帝来到韩世妇处时,气已消了大半,看着这即将臣服于自己的温香软玉皇帝还生什么气?
一见皇帝进来,韩世妇便迎了出去,软糯地喊道:“臣妾拜见皇上!”
“起身吧!”皇上拉着韩世妇的手一把将其拉至胸前。
韩世妇那呼之欲出的胸脯立时顶在了皇帝那坚硬的胸膛之上。
“你可真是个美人!”皇帝说着便打横抱起,将其放于床榻之上。
要问这韩世妇相貌如何?能选进宫中的自然都是美人,只是这姿色较云贵嫔和司马贵华尚不及,就更别提与胡承华相比了。但皇上为何会唤其美人呢?那自有其道理,只因这韩世妇长了对宫中众人都不及的美胸。
邺宫平日都穿交领或圆领常服,而且女子皆会束胸,隔着衣裳又怎能看清,如今换上寝服便不同了,那矮短的抱腹怎能藏得住那两个白白呼之欲出的胸脯,皇帝满眼闪着精光仿若得了个宝贝一样。
韩世妇见皇上直盯着自己的胸看,不自觉的便红了脸,害羞地唤了句:“皇上!”
“是女子迟早要过这一关,过了这一关,你便是名正言顺的韩世妇。”皇帝说着,就咬住了韩世妇的唇,韩世妇微微张口,让皇帝的唇顺利滑到了自己的嘴里,干柴烈火一点便燃。
谁知关键时刻,皇上却突然瞥见了那裙角的海棠花,不禁停下身下动作问道:“你喜欢海棠?”
此时韩世妇正意乱情迷,哪能分辨?于是点了点头,娇喘道:“臣妾喜欢!”
只因这一句话,皇上便想起了同喜欢海棠的胡元熙的,只因她喜爱海棠,皇帝便将陇翠园里的百年海棠尽数移到含章殿,可他又是这么对待的自己?想到此皇帝顿时欲望全无,直接从韩世妇身上爬起。
可韩世妇此时正一头雾水不知何故,她怯怯地坐起身,诺诺地问道:“臣妾侍奉的不好,请皇上息怒!”
“你这身衣服够碍眼,剪了它,莫在朕的面前穿。”言罢,便拂袖而去。
刘义跟在皇帝身后,一路不敢言,两个身影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从明光殿回到了式乾殿。
芊薇一直在门外伺候着,屋子里传来的对话及韩世妇口中传来的靡靡之音,无不意味着韩世妇正在与皇上欢好,谁知中途出了什么叉子,皇帝竟满脸阴郁夺门而出。
芊薇知晓里面定是发生了不愉快,韩世妇此刻一定心绪不好,但她作为她的近身宫女,作为她的心腹,此时自己不能置之不理。
于是便兑了盆温水,端进了寝房,低声言道:“世妇!先洗洗吧!”
“洗什么洗?”韩世妇一把把水盆踹翻在地,溅了芊薇一身水,见芊薇如此狼狈,亦不免后悔自己不该把火尽发在她的身上,于是掩面嚎啕哭道:“不用洗了!未成事!”
芊薇见此,忙劝解道:“世妇别急,奴婢明日就去打听打听,皇上因何迁怒在世妇身上。”又左右安慰了半晌,韩世妇才净了面,进行了简单的擦洗方躺下休息。
可韩世妇心里揣着事,怎么能睡着,这一整夜均是胡思乱想、战战兢兢。
直到第二日芊薇出去打听,才知道昨日皇上是在含章殿惹了气,才想让韩世妇侍寝。
这本是件好事,若不是因为在含章殿惹了气,皇帝还指不定什么时候能想起她了。可是韩世妇却因不重视细节,偏穿了惹人晦气的衣裳,顾使皇上发了脾气。
芊薇将来龙去脉尽数告诉韩世妇之后,韩世妇更是怨透了胡承华,仿若自己穿错了衣裳不是自己的错,倒是胡承华也喜爱海棠的过错。
人往往都是这样,不知自省,而把错处尽数归在别人身上。
除非皇后亲自免了晨请,或者因病跟皇后告假,否则每位嫔妃必会齐聚显阳殿。这一日也不例外,虽然昨日皇帝刚刚在含章殿发了火,又给了韩世妇脸色,但这二人也不得不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可是这宫中之事,向来传播的最快,连芊薇都能打听到的事,各宫又岂会不知。
于是闲聊中便免不了冷嘲热讽。
崔婕妤第一个便笑着发难道:“听说皇上昨日本想让胡妹妹侍寝,胡妹妹却拒绝了,可有此事?”
崔婕妤一双狐媚眼直视着元熙,直逼得元熙不得不答,于是元熙不卑不亢地说道:“谈不上拒绝,只因有孝在身,皇上体谅,便离开了。”
“你这进宫都两月有余了,即便是百日之孝想必也守完了吧!”崔婕妤再次笑道。
这次胡元熙没有作答,场面立刻冷了下来。这时李充华为打破冷场,笑言道:“后来听说皇上又去了董妹妹处,好似也不太高兴!”
韩世妇家无背景,虽也想争宠,但却不想成为众人眼中之钉,于是便跪向皇后言道:“请娘娘赎罪,是我没有侍奉好陛下。”
“没侍奉好陛下也不是你的错,皇上只是拿你撒了火!”崔婕妤在一旁又说起了风凉话。
“你入宫来一向乖巧,本宫知晓不是你的过错,起来吧!”皇后说道。
韩世妇叩首,起身,回到座位之上。
皇后又言:“后宫嫔妃的责任无非就是繁衍子嗣和使皇上欢愉!古训言:在家从父,出嫁从父,老来从子。更何况我们的夫君是皇帝,我们没有不从的道理,还请各位姐妹谨记!”
“多谢皇后娘娘教诲!”众人说道。
“那今日便到此为止,都退下吧!”
元熙知道皇后那番话是说与自己的,可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古代的三从四德她怎么可能遵从?于是便起身,待三夫人和婕妤、充华走后,她便要走出殿外。
此时皇后身边的芊含突然唤道:“胡承华,你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