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寻去大理寺找苏煜,守卫说苏煜被一个清秀俊俏的小郎君叫走了。
清秀俊俏的小郎君?苏寻面露疑惑,“谁家的公子?”
“不知道。只说他本家姓玉,是大人的故交,长得斯文秀气,看着仪表堂堂的。”
“你们都不认识?”
苏寻一眼扫过,守卫们直摇头,其中一人开口道:“他自称是大人的故交,我去通报,大人一听,放下笔就出来了。那位公子好像是来找大人帮忙的,大人也不推辞,让他先去揽月楼等着,大人回头换了一身衣服就急急忙忙地赶过去了。此时他们可能正在揽月楼议事呢,小苏大人要是找大人有急事的话可以去揽月楼。”
苏寻找苏煜本来是相商如何应对如今的局势,听守卫这么一说,不禁对他兄长这位故交生出些好奇来。
他前往揽月楼,苏煜和颜如玉正谈完事情出来,他们刚好就在门口迎面撞上了。
“小五,你怎么在这儿?”
“来找兄长议事。”苏寻跟苏煜说着话,他的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到苏煜身边的公子身上。
察觉到苏寻眼里的探究,苏煜介绍道:“这是我的一位朋友。”
“兄长何时结交了这样一位朋友?”
苏寻费解,能让他兄长着急忙慌放下公务亲自接待的朋友,必定不是普普通通的朋友。这位朋友自称是昔日故友,可大理寺不乏跟了兄长多年的人,他们都声称没有见过这位玉公子,那他们结交的时间应该很长了。
但是眼前这人看着青春年少,最多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倒推回去,他十几岁的时候就跟他兄长深交了?
“好些年了。”苏煜说道,“玉贤弟艺高人胆大,早些年得他几次相帮,一来二去就处成了朋友。”
“是吗?”苏寻还是觉得很奇怪,“敢问这位兄台年岁几何?”
单看皮相的话,其实苏寻更要年长些,但他是苏煜的朋友,又不知其年岁,苏寻也就客气地敬他一声兄长问他年龄。
这是一个对任何人来说都很简单的问题,但是颜如玉被难住了,她答不上来,她哪里还记得自己活了多少年岁?
就算记得也不能如实说,随便说个年岁吧也不知道说多少合适。
她的迟疑越发让苏寻生疑。
“这位兄台不会连自己的年岁都答不上来吧?”苏寻看过去的眼神充满了探究。
“我出生之时,乃我母亲罹难之日。这样的日子,实在不想记在心上。”颜如玉转向苏煜,“二公子,令弟找你议事我就不叨扰了,改日再聚。”
微微颔首以示礼仪,不等苏寻再说什么,颜如玉径直离去。
“兄长这位朋友气性挺大。”
“恃才放旷。有本事的人自然气性大一些。更何况你戳中了别人的伤心事。”
苏寻不知道他有什么样的本事能让自家兄长如此折服?但是提及别人的伤心事,是他不对。
“我只是想问清他的年岁,知道我与他谁幼谁长,便于称呼,并非有意为之。”谁能想到一个年岁问题,他反应那么大?
“既是称呼,便无所谓长幼。我这位朋友生性豁达、不拘小节,称呼什么的不必在意。”
“兄长也不知道他的年纪吗?”
“不清楚。朋友之交,旨在性情相投,在乎年纪做什么?”
不是苏寻在乎年纪,实在是那个人对自己的年纪讳莫如深,太不合常理了。
每一个人都是母亲从鬼门关接到人世间的,把孩子送到人世间却跨不过鬼门关的母亲不在少数。
这些回不来的母亲接回来的孩子会忌讳自己的生期,但忌讳整个生年以至于年岁都不能提及的还真是第一次遇到。
苏寻对苏煜这位朋友越发好奇了。
“方才之事是我莽撞失礼了,兄长带我去赔个礼吧。”
“不必,这位朋友豁达,这点事情不会放在心上,你特地去赔礼旧事重提岂才是往人伤口上撒盐呢。”苏煜话锋一转,“你着急找我所为何事?”
看出兄长有意避开他朋友的话题,苏寻不好再问,只是心里疑惑更甚。一个人对自己的生年三缄其口,一个人对至交好友避而不谈。
这两人处处透露着怪异。
很快,苏寻就知道他们为什么怪异了。
他查了苏煜早些年结识的人,姓玉的不多,与苏煜关系匪浅的只有一个——玉若。
玉若是魔族圣君,璃都突现干尸,她帮大理寺查案,查到不净观身份败露,闹得沸沸扬扬。那时候的苏寻远在边关,对此事一无所知。从边关回来之后,因为苏旭,因为沈砚,因为种种,他低迷消沉,对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苏煜被革职,只知道那段时间因为魔族圣君现世,人心惶惶。
随处可见修道之人负手执剑。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魔族圣君都没有出现过,这日子又才恢复了往日的安宁。
安宁日子不过数年,她又出现了,偏偏还是在陛下病危,皇子争权的时候,很难不让人怀疑她别有居心。
问题是他兄长素来耳聪目明,思虑周全,为什么要这个时候跟她往来?还是说他们其实一直都有暗中联系?
他们两个人只是朋友之交?还是有别的什么谋划?
那边有颜如玉金蝉脱壳,这边有女魔头瞒天过海,一个是他死而复生的心上良人,一个是他兄长惺惺相惜的至交好友,苏寻的思绪凌乱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