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长者走到常在身边，缓缓说道：“我们六个是拥月川的圣佬，川长的事，我们其实早就知道。只是，川长能力卓绝，勤劳肯干，能人所不能，忍人所不忍，上千年来，从未行差踏错，将拥月川管理得井井有条，人们都能安居乐业，生活幸福。我们对于焚邪祭的事，也就……”
常在一听，气得七窍生烟：“哦！你们早就知道！你们早就知道，竟然还默许焚邪祭白白烧死无辜的圣女！你们倒是好，活得一大把年纪了，什么都享受过了，什么都经历过了！可是初芽儿才十八岁啊！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你们，你们一大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吗？”
常在的话着实难听，但那长者并不生气，竟然还笑了笑，缓缓说道：“小姑娘，这用人的道理你不懂。这治理一川的道理，你更是不懂！不过，你倒是为拥月川做了一件好事。”
长者顿了顿，常在白了他一眼，狠狠地“哼”了一声。
那长者笑了笑，继续道：“你今日当着大家的面，揭发了这件事。我们几个没有想到，民众对川长的所作所为竟是持着理解的态度。可见拥月川的人们，同我们六位圣佬心中所想，是基本一致的。我们六个一直以来压在心中的大石，也终于移去了。从此以后，川长也勿需再偷偷转换身份，可以正大光明地一直做他自己了。你说，这是不是一件好事？”
常在重重地用鼻子喷了口气，白了长者一眼，恨恨道：“你这话什么意思？初芽儿白死了吗？难道就这样放过白展雄吗？”
“逝者已矣，何必再难为活人？”长者劝说道。
“说得轻巧！死的不是你！你凭什么替初芽儿原谅白展雄？”常在狠狠地瞪了长者一眼。
长者笑了笑：“那么，就让初芽儿来决定吧！”
常在怒道：“初芽儿已经死了，她怎么决定？”
长者笑问道：“那你来说说，初芽儿为何而死？”
常在白了长者一眼：“初芽儿说，她是圣女，要保护这些不值得保护的拥月川民众，所以甘心被烧死！”
长者笑道：“既是如此，那白展雄就不能死了。”
“为什么？”常在非常不服气。
长者笑着缓缓道：“因为，这是初芽儿的心愿。白展雄治理拥月川有上千年的时间了，他对拥月川的熟悉程度，无人能比。只有他才能合理地利用拥月川的现有资源，趋利避害，因势利导，真正保护好拥月川和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如果白展雄死了，初芽儿就真的是白死了。”
常在气得喘着粗气，却一时想不出能怎么反驳长者的话。那长者似乎也不着急，就那么微笑着望着气鼓鼓的常在。
沉默半晌，常在用力地咬了咬牙，恨恨地说道：“初芽儿就是白死了！她一直心心念念要护着的，就是你们这些不明是非的人！你们明知道焚邪祭是假的，竟然还要烧死初芽儿！你们简直没有人性！”
长者笑了笑，缓缓说道：“我们一直以来都担心民众知道白展雄不会老不会死，便会对白展雄不利。现在看来，我们的担心是多余了。那么，初芽儿就是拥月川最后一名圣女了，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常在气得哭了出来：“你们，你们都是一群什么人？为了护着一个白展雄，每十八年就要烧死一个无辜的圣女！初芽儿死了，你们还说这是好事！你们是禽兽！你们就是禽兽！”
长者笑着说道；“我们是否是禽兽，我们心中有数。只要拥月川可以继续得享太平，人们可以继续幸福地生活下去。那么偶尔牺牲一两个人，也是值得的。你不是拥月川的人，你不懂这些，我能理解。不过拥月川不欢迎不认同我们的人，请你们尽快离开拥月川吧。”
长者说着，看了端庄秀丽的教主一眼，教主立刻唤来两名女弟子，低声交代一番。那两名女弟子便走到常在和金瓶面前，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常在知道自己要被赶走了，心中气愤不已，还想骂那长者几句，金瓶拉了拉常在的衣袖，劝道：“常在姐姐，夏虫不可语冰。你说的，他们不会懂了。”
常在重重地深呼吸几次，绕过那两名女弟子，走到长者面前说道：“我们可以马上离开，但是离开之前，我要求这个白展雄在初芽儿和铁风跟前磕头认错！我要白展雄亲自跟初芽儿和铁风道歉！只要他照做，我就不再纠缠，立刻带着哥哥妹妹们离开！”
长者略一思忖，看了看坛下的民众，又看了看白展雄。
白展雄立刻直起上半身，对那老者说道：“陈圣佬！为了拥月川的安宁，我照做便是！请不要再为我争辩了。”
陈圣佬望着白展雄沉默不语。
白展雄于是跪着一步步挪向灰堆，对着初芽儿和铁风磕了三个响头，诚恳地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烧死圣女会烧死两个人，但是你们为了我而牺牲，我白展雄不会忘记你们。我会为你们立碑，让拥月川世世代代的人都知道，你们为了保护拥月川而献出了生命。”
常在紧紧地抿着嘴角，用力甩出了黛龙索，照着白展雄狠狠地抽了一鞭子：“你这算是什么道歉？立碑，让后世人记住他们，是你应该做的！你给我好好道歉！”
白展雄吃痛，嘶嘶了两声，赶忙说道：“是我不对！是我错！是我自私！我对不起你们两个！焚邪祭以后都不会再举行了！再也不会有圣女被烧死了！你们，你们就安息吧！”说着，又对着初芽儿和铁风磕了三个响头。
金瓶拉了拉常在的手臂，悲伤地低声说道：“常在姐姐，见好就收吧。初芽儿和铁风已死，改变不了了。我们还是尽早离开吧。”
常在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即不忿地又抽了白展雄一鞭子，大声道：“记得给初芽儿和铁风立碑！”说完，理也不理那两名女弟子，拉着金瓶飞身下了圣坛，朝着石屋的方向奔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