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飘飞良久,丁贵不愿再想,便从草地上站起身,稍作伸展。
观太阳高居东南,那差不多半个时辰左右,两个小骷髅头就该解封了,等就等吧。
枯等自然没有意思,他忽起了个主意——
准备试验一下,碎心粉的最大威力。
这也是晚了一个月的计划,兜兜转转,居然又回到原地试法!
碎心粉的确神奇,其实先前还有点担心,会不会被老头的气墙截获。
毕竟,意念小手是法力,而对方驭气之术同样在驭使法力。
那么,凭什么对方就不能抢夺碎心粉呢?
好在,结果表明,对方之法能驭气,也能被自己感知。而自己驭使碎心粉,对方并无感知。这里的感知,是指对碎心粉微粒的察觉。老头自然能感知其气墙被侵入,但,应当,不能够识别侵入的源头,乃碎心粉。要不,他岂会默许异物深入气墙之内?必得问询吧,甚至抢夺吧!
这其实,或许,也表明,除了意念小手这类具有魂识五感的法力,其他法力可能真的并不具备主动查探之能,而只有被动反馈及驭使之能。
的确,这种论断,不正符合自己早前的一些蒙眬理解吗?
一般法力,或叫非魂识法力,比如魂力,所具有的便是驭使之能。驭使便包含驭物和驭法之能。驭法,就是驭使小法术,如驭气术之下的气墙术和驭气飞行术等。而驭物,则表示能驭使无形和有形之物,法器自然不在话下。
再就是,魂识法力,按二郎所说,应当只有五感之能。
当然,或许,还能驭使一些小法术。
而自己的意念小手,虽同属于魂识法力,却一定不同于普通的魂识法力。
因为,它不仅有五感之能,还有驭使之能。
五感之能,是魂识类法力的共性,自己的一切查探,便全靠意念小手,故不用多说。至于驭使之能,同样早已习心为常,驭使纯熟。如驭有形实物,在四十斤以下的一切物体,都能被调动,连水这样的液体都不例外;再如,驭无形之物,红线,惊魂刺等,完全不在话下;而驭法,更值得自豪了,多是自创自悟之法,如读心术,意念刺等等。
当然,再怎么好,还是比不上灵识,意念小手的欠缺之处,便在于久存属性!
对了,早前为了项坚的通心炁一事,便和二郎发生过争执,当时就听其说过,碎心粉交给自己,会有两个好处!
其一是增强意念小手的威力,达到无物不摧;其二便是此类灵性粉末,乃固法神粉,有一定的独存属性,在各种环境下皆能起效。
才忆起这么多好处,那更不愿担搁了。
瞅准数丈开外的一棵水桶粗大树,意念碎心手便直驭而出。
自然是将碎心粉,全部置于小手之表,犹似一面小盾,以最快速度,握拳攻击。
嘭——
几乎瞬息便感知到一声闷响,只觉撞击后,脑洞稍震,意念碎心手都出现了不稳之感。
的确,似有感知出现了一瞬中断。
瞬息后,感知又得以回复,明显发觉意念碎心手已变小了一圈,但不曾溃散,碎心粉仍居于前端。
果然,这便是独存属性的一个特点。
倒是上回教训孙老实时,没有出现感知中断的情况,当是下手很轻的缘故吧。
再观那大树旁边,除了碎木屑四溅又很快平静下来之外,并无想象中枝叶乱飞,地面一片狼籍的模样!
事实上,那大树,竟然完好直立于原地!
只是,在其底部树干上,多出了一个碗口大的树洞,前后完全洞穿!
洞口大体呈盾形,有些方正,正好是意念小手的拳面之状。
这……
怎么说呢,此种威力,连数月前,击发少颜的惊魂刺所造成的效果,还不如太多。
当时那棵巨树,可有三尺来粗,当场也被一击而断。
而现在,只击出一个树洞,算怎么回事?
绝不会承认——
在法力大增的情形下,自己的竭力一击,碎心粉竟比不上惊魂刺!
难道,是份量不同吗?毕竟,碎心粉只有一小撮,且合在一起也不能为肉眼所觉。而惊魂刺击发之后,已呈海碗之状,可见份量十足。
再者,碎心粉只是具有质坚,无物不催的属性,击发之后,倒无损伤,还可以收回。而惊魂刺,也即二郎口中的硝乳石,却有爆炸之效,用完即废!
的确,两者份量不一,属性不一,若这样比法,自然不公平。
要不,换一种方法,再试试?
下一瞬,丁贵便将意念碎心手收回,稍作调整,然后再次驭出。
轰——
几乎眨眼间,便见旁边一棵同粗的大树,应声而倒。
一时尘土飞扬,场面狼籍,好在大树是侧倒,未能波及身前草地。
而对神魂的震动,也几乎没有影响了。
原来,只须在碎心粉即将撞击前,刻意不去感知意念碎心手,便能完美地避开撞击“反噬”。
正是已确认碎心粉有独存属性,才敢这么做。
而撞击之后,几乎同找回出体的红线一般,脑中想法才起,便已恢复对意念碎心手的感知……只是一个主观意愿的事情,信手可为。
实在便捷!
如果非要探究其中原理,应该与少颜对惊魂刺的掌控道理相当,记得是叫“刻画”手段!而不论意念,还是碎心粉,都算得上脑洞蕴养之物,久受自己神魂影响,说是早已被刻画过,并不过分吧。须知,惊魂刺的刻画,也不过是以心头血,滴入以千年桃木制成的惊魂令中蕴养,才能得心应手。可见,过程上似属一致……
稍比对一下两次攻击的威力,丁贵便兴奋直呼——
果然!
只要将碎心粉分散,横成一条直线,然后将意念小手放大,哪怕所有碎心粉之间,稍有间距,却也能对大棵形成截断之效!
可见,想要什么样的重创效果,不在于所驭之物,而在于驭使手法。以“线”状代替“面”状,便能看到施法效果由“横断”取代“穿洞”!
这便意味着碎心粉有太多可能,远非惊魂刺能比!
或许,不用碎心粉,抓一把沙土攻击呢?
最大威力又会怎么样?
“道友好手段!”
忽然一声清脆赞叹,从身后传来。
丁贵陡然大惊!
怎能不惊,还想感悟更多时,居然被人悄摸欺到身后。好在对方似无恶意,言称“道友”,那必是修炼之辈。也对,能做到亲见法力效果而不避退的,除了修炼之辈,还有谁能如此自信和镇定。所以,言行的形迹之论,都不用再深入比对了,可以马上断言,颇为有效。
趁着转身间隙,自己已将碎心粉收归脑洞。
只见前方草地上,背手叉立着一个温润公子。
其相貌清秀,一表人才。
脸上居然还透出红润,竟似尘世一般,充满生气,又颇显和气。
而其身着红黑相间的长袍,从颈至脚,严严实实,又颇添庄重。
对方明明停驻数丈开外,脸现笑意,可自己观来,不知为何,却难释戒心。
是了,对方的衣饰十分眼熟,一定见过!
在哪里呢?居然令自己十分戒备。
“过奖了,一点雕虫小技,实在不值一题。不知你……道友何时到此的?”
迅速敛起惊诧,丁贵连忙问道。
哪怕心中自我安慰要保持镇定,不可弱了修炼之辈的胆气,却还是难以完全做到。
可见,自己骨子里,实在难堪大事啊……
不争气,哼!
“道友勿惊,倒怪在下唐突了。其实,在下也才刚到,正是听见一声嘭响,才飞身寻来。不想,到的时候,正瞧见道友大显神威,断此巨树!我这才由衷赞叹……此乃肺腑之言,实在钦佩!”
温润公子也看出了自己的慌乱,似颇显坦诚道。
哪怕其话中全是好意解释,但仍让自己不得不谨慎面对。
是了,全怪对方举止端庄,移步款款。
虽是缓步飘来,其一手仍倒背身后,另一手虚抬胸前,似同样有戒备之意。
既然才来不久,那便好。
可不愿被对方瞧见两次攻击的差异,更不愿碎心粉暴露出来。
“称大显神威,可不敢当,只不过是本人偶得一悟,才勉力一试。此番效果看似勉强凑合,但实则耗费了我的太多精力,难以为继……请容我打坐片刻。”
丁贵对不速之客颇多戒心,所以也懒得多加应付,只找了个理由敷衍一下,便朝草地上席地而坐。
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
在两人互相打量间,温润公子竟已注意到草地上的小骷髅头。
它们的确还算精致稀奇,却是仇敌所化。
自己岂能无动于衷,遂当即坐下,顺手便将它们拾进怀中。
“哦,道友请便,但……”
温润公子似见到两个小骷髅头被收起来,马上飞身抵近,直飘至跟前。
自己几乎伸脚可触。
哼,又不熟,也太近了!
“道友何意?”
丁贵再难假以辞色,生硬道。
对方直挺挺立于眼前,“但“了半天,似要再迈步逼近,自己当然不能容忍!
喊话同时,还抬眼皱眉,拒意明显!
“莫非,道友便是那劫囚狂徒的……同党?”
温润公子同样另怀心思,忽然阴恻恻地问道。
这话问的,实在令自己措手不及。
劫囚狂徒?
那对方是鬼将?不可能。
鬼将全是兽人鬼,而且黑甲覆身,明显不对。
身为修炼之辈,难道是鬼差,且身负较高职司?
衣饰确实像,就是想不起来何时见过。
不对,哪能想不起来,这便是城隍庙师爷的装束模样!
他是师爷?!怎这么年轻?
不过,冥地的相貌与年纪,可无绝对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