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寒假学校考虑到你们能量器官发育成熟，就不布置笔头作业了，好好休息，不要疯玩！养足精力，这个寒假该看的书、该背该记多翻两遍，没及时成熟的快点去医院、学校要求是下学期来你们都要搞清楚自己的发展天赋。听清楚了没有！我再重申一遍……”
有点吵。在狭窄的小课桌上小心地翻了个身免得把头发压掉了都不知道，塔西亚重新延续之前良好的睡眠质量。
虽然每个睡觉人的体感都是刚闭上眼睛就又被人拍醒了。
“醒醒！一天到晚睡觉。”稍微缓了缓，不出意外是班主任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面容，“高一最重要的时候你还天天睡，基础知识不学好你高三怎么办……”
类似的话塔西亚早就听习惯了。他只是沉默地点点头，落在班主任眼里典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你也真是，说了不听。大学不考好住不进蓝区，你难道想天天去绿区提心吊胆吗？”
见眼前的倒数生仍旧沉默的样子，班主任自己都摇摇头，“算了，你们今年都16了，成年人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但你下次要睡就给我直接回去睡，别在课堂上影响课堂面貌，记住了没？”
“嗯。”不出意外，这也是他在这儿待的最后一个学期了。
应付了好半天班主任的唠叨，等出门时已经快五点了，不过虚假天顶的日冕够亮。
走出校门、塔西亚脚步不停，上前拉开了路边一辆面包车。
“哇你终于从班主任那里逃回来了？！”尚赫泽膝盖还没从电子界面上下来，以一个可能只有他本人会觉得舒服的姿势挂在驾驶座上，“跟你说啥啊又是睡觉的事儿？你就不能直接跟她说你身体需要久睡吗……”
“让位。”
“喂喂，怎么又是你开车——”
“你晕驾驶座三次了。”
“额。”尚赫泽噎了噎，“都这个年代了谁不开自动驾驶！”
“那你吐窗外。”最短的语言最高效的表达，塔西亚早就习惯了这种聊天“艺术”。
“行吧行吧你赢了。”尚赫泽嘀嘀咕咕、很不情愿地挪到了副驾上，“哎你说我咋那么奇怪，啥都不晕就坐驾驶时晕，我爸给我提的车我到现在都没上过几回路别说各个站点间兜风了……”
打开电子界面调成手动驾驶位，塔西亚屏蔽了对方的话痨属性，任凭副驾位持续制造噪音。
“不过最近周围几个站点好像都有点问题。原本就上周我妈还想去……”看到窗外被抛向后方的景物，尚赫泽后知后觉打住了原本的话题，“开那么急干嘛，你弟弟妹妹不是都比我们晚一点放学吗？”
“今晚要做饭，先去接莫娜。”塔西亚空出手点了根烟，淡声道。
“少抽点伤身的……等等喂，那你弟呢？”
“初中了，让他自己回去。”
尚赫泽一脸发现新大陆的表情：“嗷嗷……还有你咋做上饭了？我之前高一都没听你做过几次饭来着，唯一那次还是你弟弟妹妹过生日？”
“我姐今天回来吃饭。”
“哇你亲姐还是表姐啊，平时一直不在家吗？我还以为你一个人孤苦伶仃拉扯你弟弟妹妹长……”
“她在木香站上大学，表姐。”难得的打断。
“大学居然这么早放假——你姐应该是学期假吧？而且这什么大学以后我也要去！”
“他们边上的那座站点封禁了。”想了想还是掐了烟，塔西亚解开保险带锁好车，“我先去接莫娜。”
“……封禁？！我草，这哪儿的站点被啥玩意给袭击了？”都在副驾上瘫成液体的尚赫泽瞬间坐直，一举腕表开始搜，“娘的这事儿是不是又被压热度了，封禁这么大的消息硬是半点声都没漏……”
之前被班主任说教了不短的时间，虽然已经快马加鞭、等赶到学校时只有莫娜在内的两三个孩子还站在那儿。
早在塔西亚刚下车，剪着一头歪歪短发的莫娜就兴冲冲朝他跑来，腰间的粉色储物包都被拽一晃一晃：“哥哥，我们放假啦——而且还有好消息哦！”
那张千年不变的无表情脸终于柔和了几分。蹲下身接住对方，塔西亚仔细地把那满是油渍的领子翻好：“什么好消息？”
对才三年级的莫娜来说，戴着储物包也不是件舒服事。习惯性把包往自家哥哥脖子上一挂，她转头就趴在了塔西亚背上：“学校说下学期开学就带我们去树林春游啦——”
“树林？”
“就是我们站里最大的那个树木公园！老师说，我们还可以在那里住一晚上、第二天再回来！”莫娜拢了拢自家哥哥那头黑发、小心地搂在怀里。
塔西亚也随她摆弄，显然习惯了每次接送时的额外质量：“嗯，记得跟紧老师。今晚想吃什么？”
“我要吃草莓味的淀粉条！”
“那个不能当饭吃。”
“唔，那就还是烤油肉好了……”莫娜突然埋进及腰的发丝间嗅嗅，“哥你是不是刚刚又抽烟了——？”
这次轮到塔西亚不说话了。
好在这份尴尬没持续几秒，副驾驶座就飞来连珠炮弹的一串高速吟唱：“我去他大爷的这次封禁是因为认知系生物入侵？！哇这种东西居然能进到蓝区里面来有没有搞错啊整座后土站点都完蛋了吧——”
“安静。”从尚赫泽第一个音节发出开始，塔西亚就及时堵住了莫娜的耳朵。毫不留情瞪了噪音源一眼，他又恢复了平时的无表情：“别在我妹妹面前提。”
“但后土站就在我们旁边啊喂。”不过尚赫泽瞅了眼不明所以的莫娜，还是明智地换了个话题，“好吧没事了。小莫娜赶紧上车吧，你哥今天赶时间。”
“哦……”莫娜依依不舍地从塔西亚背上下来。
“都三年级了，你既然这么喜欢你哥的长头发，咋不也去留一个？”赶在小孩子好奇心发作前，尚赫泽及时转移了话题。
“因为……感觉是哥哥的头发才好玩！自己留就没意思了啦。”果不其然，莫娜天真无邪的童言无忌丝毫没介意前面驾驶位座上的某人。至于尚赫泽早从去年就同样经常接她上下学了，几句话间又其乐融融聊成一片。
幸亏他还有点理智，清楚旁边驾驶座上在开车的是谁，润过了好几个可能会扒出黑历史的话题——虽然有点可惜，但总得先为小命找想。
老样子将尚赫泽送回蓝区后再到住处，最后定好自动驾驶让车自己跑回去。烂尾楼在切换为黑夜的虚拟天顶下散发着森森气息，但对莫娜来说，这个楼梯间都没有扶手的地方就是她最熟悉的家。
“今天学校教的什么？”塔西亚理了理被弄乱的头发，习惯性问道。
莫娜歪了歪头：“嗯，今天还是讲天赋和异能器官的知识啦！老师说等我们十六岁、异能器官发育全就能获得自己的天赋了，好像有牧妖人、玄术师、塑械人、嗯、还有……”
“道法师和祭司。”塔西亚提醒道。
“对的！我好想当祭司诶。听起来就很厉害，好像强大的祭司还能引发天灾呢！”莫娜憧憬着，“牧妖人也很好，可以和那些妖物契约然后让他们帮忙打架……老师说天赋可能会有好几个，但我都想要诶！”
“对了哥，你也十六多了诶，天赋是什么吖？”说着说着，她好奇起来。
塔西亚顿了顿：“不清楚，时间不准，有差值。”
莫娜有点小失望：“啊好可惜……还以为哥你很早就有了呢。可恶，我们有个讨厌鬼的姐姐十四岁就成为道法师了，天天跟我们吹她姐姐！”
“提前太早发育不好。”也就莫娜这个年龄的小孩子还会炫耀这种事情，塔西亚很清楚过早发育的代价，“说明灵魂相关器官不够成熟。”
“诶，灵魂相关器官不是大脑吗？”莫娜回忆着书本上的知识点，“那——他姐姐脑子不好？”
“……可以这么说，但不止大脑。”
“这会出现什么很大的状况吗？”莫娜一边问一边揣测着，“灵魂有影响的话，天赋会比较差？唔，意识空间会不会也有问题？”早在两万多年前的深渊纪元，科学家就已经证实了精神存在且拥有独立子空间。
“嗯，很难提升到二阶以上。”不论天赋种类，异能的等级强度一般都分作六阶共三十六级，会在二阶就卡住也是不小的问题了。
莫娜懵懂点了点头，坚定道：“我明白了！那我一定要让异能器官等十八岁才发育好，这样就能很轻松地成为五阶大佬们！”
“……”塔西亚沉默了一下，决定还是不直接打破自家妹妹的幻想，“但离水站里十六岁成年。”
别看莫娜现在小学在蓝区上课，这也只是她未成年的福利而已，家也还是在绿区。等莫娜成年、如果没考上好的大学，那学校本身就有可能在绿区。
绿区，在各种地下站台的普遍概念里，基本上≈贫民窟和三不管地带。
“……呜哇，那还是正常点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