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不孝子

“先把证物交给岸上的人，咱们再看看没有有价值的东西了。”穆羽知道，现在大概率知道这两具被发现的尸体，大概率就是小两口的，而且发现了尸体，对于这种失踪案是有着重大作用的，但她的心情却越来越沉重。

十几个人把这片湖水彻底检查了一遍，确认除了碎尸的头颅和剩下的一些尸块，就是那袋衣物了。

“穆警官，衣服都已经湿了，但是里面发现了一张银行卡。”穆羽刚上岸，岸边的痕检员就向穆羽汇报。

“银行卡！快去查一下，银行卡是谁的，这说不定就是一个突破口。”穆羽眼前一亮。“然后再把牛仔裤和衣服送回去，到实验室里检验一下，说不定会有残留的指纹或者别的生物检材。”

穆羽刚换上衣服，口袋里的电话就响了。

“张叔。”穆羽一看是张法医打来的。

“现场残留的精液已经检测出来了，确认并不属于严军，但是也没有比对出来结果。碎尸也检验出来了，已经确定是苏雅琴了，但是尸体残缺不全，死因我现在也判断不出来。”

“好的，我知道了。”穆羽的情绪非常低落，一路追查到这里，她一直都抱有幻想，希望视频中那对恩爱的小夫妻还能生还，但是这结果，却是她一直都知道，但是却没办法面对的。

“师父，下一步怎么办？”邱枫看着穆羽接完电话，却依旧是低头不语，他从车里拿出一件衣服来，走过去给穆羽披上。

穆羽抬起头，看到是自己的徒弟，抬头勉强冲他笑了笑。

“心情不好就不要笑啦，笑得多难看。”邱枫看着低着头的穆羽，他第一次见到穆羽这样，自己的身形正好可以将她笼罩起来。

“你的衣服吧？你把衣服给我了，你怎么办？”穆羽猛然间抬头，让正看自己后脑勺的邱枫一时之间不知所措了。

“我的体格多像熊啊，师父你见过熊穿衣服么？”

穆羽总觉得自己一直都没有好好看过这个徒弟，现在她才发现，邱枫真的是体格健硕，肌肉线条清晰，挺拔有力，整个人显得孔武有力。

“我看你比较像维尼熊。”穆羽被邱枫的情绪给感染了，也开起了他的玩笑。

晏阳找了好几辆车，才找到一杯热水，他想着刚才穆羽应该是冻坏了，正好喝杯热水暖和一下，却没想到看到了这么一幕。

穆羽正披着一件男款外套，而邱枫就站在她对面，初升的阳光透过树林的缝隙照在两个人的脸上，显得是那么和谐，然后他还看到了穆羽的笑容。穆羽刚来刑警队的时候是非常爱笑的，但是自从唐警官牺牲之后，她就变得沉默寡言了，自己想方设法去开导她，却都无济于事。他没想到，自从邱枫来了之后，穆羽就重获新生了一般。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自己身边的位置，已经被这个新来的年轻人给取代了。也许穆羽身边从来都没有过自己的位置吧

“我们回局里吧，今天一大早把大家都冻坏了。”

晏阳没想到两个人突然转身往自己这边走过来。

“晏阳哥。”邱枫朝他招了招手。

晏阳情急之下，将水杯里的水一饮而尽，却因为太急，把自己给呛到了，不知道是因为难过还是因为呛咳，晏阳红了眼睛，感觉到眼泪都流出来了。

“擦擦吧，一会儿让下面派出所的人看到像什么样子。”穆羽走过晏阳身边的时候，递给他一张纸巾。

“就是呛了一下，又不是真哭了。”晏阳转过身去，双手把纸巾按在了自己的眼睛上，堵住涌出的泪水。

他们回到局里的时候，那张银行卡的所有人就查出来了，是一个名叫樊奇的人，但很奇怪，除了住址，并没有别的信息。

“晏阳，你带几个人，和我们一起去抓捕。”说着穆羽招呼邱枫一起走，在案发现场发现的银行卡，十有八九是凶手的。

“这是棚户区么？怎么这个人住在这种地方啊？”樊奇家局里市局不远，邱枫开车大概二十多分钟就到了地方，却发现这儿简直就是脏乱差的结合地。在这小巷子里，地上是污水横流，垃圾堆也没有人清理，就堆在一起，在这炎热的夏天里，成了苍蝇蛆虫的狂欢地。

到处都是自建房随意搭建，巷子有的地方太窄了，车根本过不去，所以三辆警车就停在巷子口。

“就是前面那一排平房。”穆羽确认了一下地址，这城中村里，有钱的人就盖了房子，然后把房子隔成隔断租给外地来云姚打工的人，而没钱的人，就只能挤在这破旧的平房里，就连一个像样的窗户都没有。夏天不好散热，蚊子苍蝇成群结队地进屋骚扰人。冬天恐怕造访的只有西北风了。

“这人是穷疯了吧，才会做这些入室盗窃的勾当。”从三队借调过来的小彭看到这样的场景，皱了皱眉头，觉得这种地方简直就不是人住的地方啊。

“这种抢劫的人，为什么会住在这种地方？”邱枫突然觉得，他们是不是弄错了，这张银行卡会不会是别人随意丢弃的。

“也许就是为了掩人耳目？”穆羽一时之间也拿不准了。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柏翔提醒他们。

“您好，请问这里有没有住着一个叫樊奇的人？”穆羽看到平房外面，有一个坐着摇椅，拿着大蒲扇在闭目养神的人。

“谁？”老头眼睛都不想整个开，他觉得这么多人围过来，把风都挡住了。“你们让开点，热。”老头使劲摇了摇自己的蒲扇，显得很不满意。

穆羽示意大家都退后，然后往前走了两步，蹲下身子。

“老大爷，我们找一个叫樊奇的人，请问他是住这里么？”穆羽耐心且放慢了速度，把这句话给老头说了一遍。

“樊奇？你们确定找他？”躺椅上的老头突然睁开了眼睛。

“是的，我们找这个人。”

“哎呀，一个常年躺在病床上等死的老家伙还有人找啊？”躺椅上的老头突然大笑起来。

“您说什么？樊奇是位老人家？”穆羽被吓了一跳，听眼前这位的话，这樊奇不仅是一位老人家，还是一位不良于行的人。

“你们不信就自己去找吧。就在那边，左边数第四间，他就住那儿。”老人指了指那一排平房，告诉他们樊奇住在哪里。

“我不确定我们是不是弄错了，但是现在这种情况，真的不大适合咱们这么多人一起进去，我一个人去吧。”穆羽和大家说明了情况，这没有把事情都了解清楚是自己有点急了，如果对方真的是一个生病的老人，这么多人进去恐怕吓到老人家。

“师父，我和你一起去吧，你一个人不安全。”邱枫实在不放心让穆羽一个人进去，旁边正要开口的晏阳慢慢缩到了后面。

“我一个人就可以，你放心，能做你师父，我还是有两下子的。”穆羽笑着拍了拍邱枫的肩膀。

“您好，是樊奇家么？”穆羽敲了敲门。

“门没有锁，进来吧。”一个苍老的带着病气的声音从屋子里传了出来。

樊奇住的屋子很黑，阳光已经被前面的树和自建房给挡了个严严实实，屋子里很潮湿，混合着馊了的饭菜和排泄物的味道，整个屋子十分难闻。

屋子很小，也就是一张床一张桌子，旁边放着两个木头凳子，老人家大概也没什么衣服，仅有的几件衣服都堆在床上，显得很乱。

“你是谁啊？你是社区新来的姑娘么？”樊奇果然是一位病重的老人家，他应该是正在睡觉，慢慢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姑娘挺眼生的。

“哦，您好，我不是社区的，我是警察。”穆羽看到老人病成这样，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把话问出口。

“是不是樊大勇那个逆子犯了什么事儿了？这个不孝子，你们该抓就抓，该判就判，就算枪毙了他，我也不会心疼一下的。”老人情绪突然非常激动，他说完这句话就开始猛烈地咳嗽。

“樊大爷您没事儿吧？”穆羽慌了手脚，看到桌子上有有一个保温杯，然后她拿起旁边的水壶，水壶里的水已经空了。

“没事儿的警察姑娘，我没事儿，你说吧，我儿子又怎么了？他是不是又去打架斗殴了？”老人家大概还不知道，自己的儿子现在恐怕已经不是打架斗殴这么简单了。

“我们找到了一张银行卡，银行卡的所有人是您，我们才顺藤摸瓜找到了这里，大爷，这张卡您怎么会随意丢弃呢？”穆羽看这家徒四壁的样子，想来这老大爷也不会把存钱的银行卡随便乱扔。

樊奇老人从穆羽手中接过银行卡，仔细看了半天。

“这是我的低保卡，每个月可以领五百块钱的低保，我这个不孝子，每次钱一打到卡上，就被他取走了，他这是存心不想让我这个糟老头子活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