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只木球滚入花圃之中。木球所经之处,初长成型的植株被压折了腰。
思念望向球来的方向——
一个约莫三四岁的小男孩立在远处。
男孩小跑而来,随行之人匆匆跟着。
待至近前,柏承化拱手行礼:“孙儿给祖母请安。”
乳母俯身跪地:“奴婢拜见太妃娘娘。”
孙儿?思念想到了汪嬷嬷说的汀王之子──柏承化。
荣太妃微笑道:“都免礼吧,”随即朝他招手:“化儿过来。”
柏承化站起身,自然而然的去握祖母的手。
思念微微后退一步,屈膝行礼:“臣女思念见过小公子。”
她向其行礼,恭敬的态度不亚于面对他的父亲。
柏承化还是头一次被王府仆人以外的人礼拜,所以显得不知所措。
荣太妃向其介绍:“她与你父王同辈,你当称呼一声思姨。”
柏承化闻言随即拱手行礼:“思姨好。”
相互见礼后,思念发现柏承化的眼睛盯着滚到花圃的木球不放。
她小心的踏足花圃,弯腰将木球拾起,用丝帕将球体表面沾染的泥土擦净后递还。
柏承化接过木球,感激道:“谢谢思姨。”
得到木球的柏承化撒丫子跑开了,乳母行了礼紧随其后。
荣太妃对于思念方才的表现十分欣慰。
荣太妃:“你叫他小公子,想必他的身世你也知道了。”
思念:“坊间传闻您不喜欢小公子,可方才臣女所见,并非如此。”
荣太妃:“哦?不过片刻逗留,念念如何能辩识?”
荣太妃在宫里生活了近二十年,直到儿子封王分府她才得以出离那座牢笼。
她也曾经年轻过,也向往过婚姻自由。可,向往终究是向往,犹如浩瀚星空——可见,不可得。
作为女子,她对沈仙儿的遭遇感到惋惜;可是作为母亲,她说服不了自己去接纳这等身份的人做儿媳妇。
对柏承化,荣太妃的内心一直是有愧的。
身为汀王长子,柏承化从一出生就被圈养在王府中。
不管是公众场合还是联谊聚会,他的身影从未出现过,故而引得不知情的人无端猜测甚至造谣诽谤。
思念:“若您待小公子不好,他不会跑着过来更不会对我这个陌生人有礼有节。可见,教养小公子的乳母也是精心择选的。”
“没想到对哀家说出这番话的人,竟然会是你。”荣太妃长舒一口气,再看思念,竟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远处,孙儿活泼的身影映入眼帘。作为祖母,她怎么忍心让其抛头露面被人说三道四?
眼下,孙儿已到了启蒙认知的年龄,若再不让其与外界接触,怕是对他性格的养成会造成不可弥补的伤害。
思念:“不管旁人如何议论,只要殿下明白您的良苦用心就好。”
荣太妃闻言,重重的叹了口气:“为着当年之事,他对哀家一直心有怨怼。”
思念宽慰道:“怎么会呢?常言道‘母子连心’,殿下……什么都知道。”
荣太妃抬眼瞧着思念头上缠绕的纱布,怜爱道:“他对你那般凶,难为你还为他说话。”
思念:“昨日是臣女无状在先,不怪殿下。况且,有您这尊菩萨镇着,纵然他再凶悍我也不怕!”
荣太妃被思念逗乐了,不禁眉笑颜开:“思丞相这是几世修来的福气,竟得了个这么可心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