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应急措施，就意味着一旦违反规则就极大概率得面对最差的结果。更重要的，是无法再通过应急措施进行有效的反制。
虽然告示上有提到驱蚊液，但刚刚观察到认知污染源头生物后，塔西亚基本能肯定这玩意儿起不到作用。
看着周围一片寂静的黑暗，许柴不得不再次开口瞎扯、顺便给自己壮壮胆气：“哥？那个……班长怎么样了？”
“死了。”
“啊？？”回答过于漠然直白，哪怕之前就有所猜测、许柴还是猛地打了个哆嗦。
需要看到的画面塔西亚都记下了：“肢解、悬挂，应该在四楼。”他突然沉默了下——对方的打岔突然让他想到了一种危险的情况，“学校最近失踪了多少人？”
话题转得实在有点快，许柴愣愣地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额，哥、我这破学校起码还在蓝区呢，基本没这种失踪啥的……”
“请假的都算。”
幸亏许柴在外班还有几个“狐朋狗友”，他挠挠头：“我们班好像有七八个吧，二班不知道，三班据说好像是爆发了传染病、反正挺多没来上学……”等他一口气报菜名似的报完，保守估计人数加起来也有五十多了。
边听着表弟的讲述，塔西亚紧紧握着枪、谨慎查看了下之前自己开枪的几个方向。连续跑空两次后，果不其然在第三个位置底下的树梢上发现了东西。
“这是……什么蜘蛛妖的腿？”许柴看着那根黑色的坚硬弯刀形虫足，倒是没几秒就认出了端倪。
不过在塔西亚眼里，这根蛛足透露出来的信息已经足够了：
名称：动物界—虫蛛族—认知属—千面梦蛛（子代）
等级：初级生灵种
规避：蛛丝、认知污染、虫体
弱点：口器
初级生灵种，最低等级的妖物，刚刚发育完全的成年人就能硬刚。问题是按许柴的描述，类似的妖物起码有五十几个。
这还不算最致命的。按照塔西亚的经验，一只到达第五个等级、顶级梦蛛要转化十个子代至少也要三天。也就是说，这五十个人要么到现在还没被转化完毕，要么干脆不止一只顶级梦诛。
或者这只梦蛛已经到了生灵种这个层次的第六阶段、巅峰！
许柴还在等自家老哥观察完这根目前是重要突破口的蛛足，紧接着就看见对方突然凑近被打断的部位、直接咬了下去。
“？？哥？不是，老哥你还好吗？？”
“我没吃晚饭。”塔西亚咀嚼速度不快，但夹杂在回答里的“咔嚓”声不知道为何更加渗人了。
这个回答很没毛病，又好像哪里都有问题。
就在许柴思考起自家老哥是不是被这烂摊子般的局面气疯了时，塔西亚已经咽下了今天的晚饭，一枪打碎挂在操场入口处拦门上的锁，径直走了上去。
操场上似乎比来时更加黑暗、用伸手不见五指来形容也毫不夸张，只能隐隐约约望到少许来自保安室的灯光——仿佛校门同时突然变得无比遥远。
起先许柴还以为今晚要战略性撤退了，但很快就发现只是拉开一定距离后、自家老哥又转过身、凝视着夜幕里还是亮着那几间教室的教学楼。
实际上只要进入教学楼，就会发现灯光只是幻象而已。
从储物环里拿出眼镜戴好——从上高中开始，塔西亚已经安分近一年多没进入这种状态了：“今晚看到的别说出去。”
许柴立刻比了个OK的手势：“没问题——一个我俩间的秘密嘛、明白！”
还好，大概因为知道平时两个哥哥姐姐的不易，莫娜和许柴都不是那种不让干还偏要叛逆的麻烦性格。否则塔西亚可能真得再仔细考虑一番。
能量器官运转，颅骨内改装的细胞开始极速分裂生长，一对覆盖层层鳞片的纯黑色直角撕开皮肉、在沉寂许久后再次露出真容。
许柴人都看傻了。
大约生长到一半时，头角向后微折弯曲、紧接着朝两旁撇开，一道道如鹿的分支，顶则勾起尖锐锋利的弧度。直到这时，刚刚从震撼里回过神的许柴才认出这第一节妖物辨识课就学到过的基本特征。
“龙、龙属的角？！”许柴声音都发尖了，“哥，你是龙妖啊？？”
“啪”
“嗷！”
“本命妖身。”和每个塑械师都有自己的本命武装一样，牧妖人在独特天赋激活后也会产生不同的可控性身体变异——这是常识课最基础的知识点，“上课没听？”
哦豁，出大问题。
“额……那个什么。”顶着自家老哥的死亡凝视，许柴挤了个紧张的笑容，“就这一节课和隔壁班的去打了个游戏……”
“还出去打的？”
完tm大蛋了，自己为什么这个时候说漏嘴。
许柴发现自家老哥有时候还是很恐怖的，尤其是被那双真正的蓝色眼睛逼视的时候。
耳边虫类的爬行声有放大的趋势。塔西亚暂时选择放过对方，语气冰冷：“回家再说。”
还试图垂死挣扎的初中生发出一声无意义的惨嚎：他已经能想象今天刚回来的老姐知道这个消息后能干出多么丧心病狂的事情了。
不过没等他嚎完，就被地面突然的震颤打断了。许柴下意识抓紧了塔西亚的肩膀，很快就意识到了“地震”的始作俑者。
无数黑花墨草由近及远，悄无声息地破土而出！
操场上毫无预兆显现出大量的白网，每根丝都向外散布着污染，犹如一整片充斥幻境的大雾。
然而仿若植物却与妖植气息完全不同的墨色棱晶轻易就将雾气分割挥散，这片层层交叠矗立在大地上的狰狞森林，像要彻底将所能触及的区域悉数拉进最深的泥潭中。
塔西亚淡定地点了根烟叼上，青灰色的烟雾稍微驱散了点困意：“记住，对付认知污染生物、砸重污染区是最后手段。”
这种行为换成大白话就是：下你妈的棋、来肉搏。
这种暴力破解的形式也只能应付生物型认知危害。幸运的是，千面梦蛛显然属于这个范围。
伸手朝猎枪里推进一颗子弹：能量弹有不少优点，但实体弹在增强单次攻击强度上母庸质疑。
教学楼已经完全陷入黑暗，足够寂静里塔西亚能清晰捕捉到这些躁动不安的梦蛛们行动的声音。
或许是之前地上生活迫使他练出了强大的感官，隔着四层楼加一片空地的距离、塔西亚都能以此判断出对面敌人的大概数量。
……不对，声音超过原预测里的误差最大值了。
突然前冲两步。四周的蓊郁立刻随之收束、以惊人的速度犹如一条巨蟒飞快地沿着教学楼墙面游曳攀附，任何障碍都显得脆弱不堪。
赶在爬行声变得密集错乱前，凶长的岩林瞬间击碎窗户、挤裂外墙，仿佛一颗掏空后长满獠牙的大颚死死拧咬着整个四楼！
“吓嘶！”
老巢被人锤了，原本还试图织补污染的千面梦蛛自然坐不住。
近似三角形、和窗户一样大的身体缓缓探出，步足每次起落都有丝线迸射。它刚刚张口想发出威慑性的虫鸣，迎面而来却是一颗银紫色的子弹。
子弹精准地击中了张开的口器，铯银储存能量的内部结构压力作用下破坏变形膨胀，最后停滞在咽的位置时直接炸开！
“砰、啪嗒！”
腹部被轰开了一个大洞，连带着左前侧的腿也断裂。千面梦蛛晃了晃，还是从四楼栽倒了下来，砸进教学楼前的水池里。
看见想象中的幕后大boss被放倒，许柴大舒一口气的同时也忍不住内心有点小激动。正当他思考该怎么说、能怂恿对方给自己留点纪念品时，却发现塔西亚仍紧盯着已经破败的最高层。
“啪沙，啪沙……”
已经严重变形的破洞里，突然亮起了数排大小各异的浊绿色灯盏。
还没等许柴反应过来，那些“灯盏”突然转动了起来。
一张张缺少眼睛和口腔的人面突兀浮现，在昏暗的光线下像是回到了他们濒死的惨状，呆滞狰狞地注视着操场上的两人。
“我艹！！”
这一幕对在地下生活的初中生来说实在惊悚，更何况其中不少面孔许柴还有些眼熟，直接把他吓傻了。
至于塔西亚更是没有丝毫犹豫，在看清那只认知污染生物的瞬间果断向后滑去。龙角上强烈急促的能量波动，驱使成片成片的黑色植被向大门位置笔直扩张，一张张蛛网现出原形紧接着便被撕碎。
纸糊的质量都比蓝区的安保强！
进化中非凡种——黥面魇蛛，足以匹敌到达二阶的战斗人员。考虑到自己当初过安检时的小心翼翼，塔西亚原先估测，能逃进离水站的妖物最多不过在生灵种上下徘徊，哪能想到这筛眼大得能放进来开始向非凡种进化的认知危害？？
最乐观的估计也是有维护人员被污染了，甚至封禁站点内远不止认知污染存在那么简单。
不幸，祸不单行的墨菲定律总是能在最紧张的时候发挥作用。原先砸进地里的梦蛛八足突然抽动，在许柴的惊叫声中、居然顶着伤痕累累的躯体又站了起来！
这只还没开始进化的梦蛛才是顶级生灵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