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凌晨皇帝虽疲乏但精神极佳,皇上见元熙睁着眼,便以为是自己弄醒了她,于是便说道:“再睡会,身子若不舒爽,可以不去给皇后请安!”
他临上早朝前又对刘义言道:“朕要晋胡承华为胡充华,你去皇后那里知会一声!”
这侍寝一次便晋升位分的还是头一次,刘义一愣,但还是忙不失跌地刘义地来到了显阳殿。
刘义到达显阳殿之时,皇后亦是才起身,正坐于铜镜前梳洗打扮,芊含领着刘义进了内殿。
“刘公公怎大清早便来了,又是何事让公公如此匆忙?”皇后从铜镜中已看出了刘义跑出了一身的热汗。
“昨夜胡承华侍寝,今早皇上便升了她一等,让奴才知会皇后娘娘一声,为其准备衣服、册宝!”
皇后心里也狐疑了一下,因为这样的事也确实是头一次发生,皇后虽也不大高兴,但还是掩了情绪说道:“本宫知道了。”
“那奴才退下了。”刘义噗噗袖子起身道,临出门忽地一转头,言道:“有件事奴才不敢瞒娘娘,那就是昨夜皇上并未唤司寝所的人更换寝具!”
“本宫知道了!下去吧!”皇后顿感一阵寒气直逼心底。若说第一次未召司寝所是因事出突然,但接连两次绝非偶然。皇后心里突然产生了异样,这么多年了,皇上恩泽六宫,但皇后知晓无人真正走进皇上的内心,而皇上对待这个胡元熙似乎很不一样。
篦发的婢女亦知晓皇后心绪不佳,那篦发的动作也随之轻柔了许多。
“娘娘,含章殿前几日死了个宫女,如今皇上又封她为充华,那宫里势必得添些人手......”芊含话说一半便住了嘴。
皇后从铜镜中看了看芊含的眼神,对篦发的婢女说:“香雨,你先下去!” 篦发的婢女俯了俯身退了出去。芊含拿起放于妆台上的梳子,站着混有薄荷粉的桂花水继续篦皇后那头如墨的长发。
“待会去把司植所的阿珍叫来,是到用她的时候了。”
正殿内不时传来妃嫔的闲谈之音,想是已到了请安的时刻,皇后望了望铜镜中自己那尚且年轻却早已毫无生气的容颜,对着芊含言道:“你绾发的手艺不如香雨,今日就为本宫绾个简单的流云髻吧!”
流云髻极其简单,只需将所有头发从耳边一分为二,后面头发全部疏于头顶之上,前面头发从头顶中一分为二,绕至而后,再与后面所剩之发互相缠绕,绾成流云形状。
绾好后,发髻右侧插了枚黄金偏凤红宝凤钗,前鬓处各簪了两枚红翡短流苏发簪,发髻根部簪了个应季的红芍药。今日的打扮,温婉中不失典雅,典雅中不失高贵。
刘义出了显阳殿,又赶往了司寝所,司寝所黄总管在文案上记录道:“延昌四年,七月十八,胡承华于含章殿侍寝。”
含章殿内,元熙醒后浑身酸软,一起身一阵撕裂之痛便从下体传来,饶是如此,也没有不去给皇后请安的道理。
折腾了一夜,一身的汗,纵使夜风吹过,汗意已消,留下的也是一身的黏腻,元熙匆匆地洗了个澡,梳洗之后便去了显阳殿。
这一日,她未敢精心打扮,一则怕再被别人龃龉,另一则怕误了时辰,因此只穿了一身水葱色的绣花宫服,绾着明月髻,只戴了三凤珍珠流苏钗,鬓见簪了只白玉兰而已。
即便如此,赶到显阳殿时也误了时辰。
“哎呦!胡妹妹怎么来了?”王贵人的声音一下子将众人的目光引到了元熙身上。
元熙俯了俯身,规规矩矩地向皇后行了礼,皇后点了点头示意其坐到座位之上。
“妹妹昨夜侍寝定是累坏了!这女子初夜都疼得很!皇后最是体谅,妹妹大可告假!”王贵人笑着言道,她语气并不尖酸刻薄,倒是听不出什么恶意。
“多谢姐姐关心!臣妾没那么娇气!”元熙挤出一丝笑。
元熙这方话音刚落,崔婕妤那边就起了高调,酸里酸气的对着王贵人说:“姐姐可别妹妹长妹妹短地叫惯了口,当心一不留神妹妹就成姐姐了!”
众人一惊,知道她是话里有话。
“既然知道,何必藏着掖着,不妨说出来与众姐妹听听!”一向不发表言论的司马贵华突然说了话。
“臣妾也不知听得稳当不稳当!臣妾来时恰好看见刘公公在与司寝所的黄公公说什么制册宝!”崔婕妤道。
众人将信将疑,将目光投到皇后身上,等待六宫之主为她们解开谜题。
皇后不紧不慢,抿了口茶,悠然地说道:“确有此事,皇上今早已封胡承华为胡充华,不日即将行册封礼。”
“这才侍寝了一夜就晋升了,可真要恭喜妹妹了!”李充华阴阳怪气地说道。
“皇上的恩宠最是王道,如今胡承华已与你平起平坐,怕过几日也会超了本宫去!”崔婕妤扯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
“不管怎么说,皇上晋了胡姐姐的位,那也是对后宫姐妹的嘉奖,妹妹再此恭贺姐姐了!”陈承华笑着说道。
“恭喜妹妹!”
“恭喜姐姐!”
自打陈承华先道了第一声喜,众人便一波一波都恭喜了起来,有的逢场作戏,有的阴阳怪气,都是言不由衷,哪有真心?
伏天本就热,虽是清晨,那热气也会沿着窗隙、门脚爬进来,再加上众人尖酸刻薄、冷嘲热风的话,让元熙很不自在,但也仅仅是不自在而已,她尚且没把皇上放在心上,又怎么把他的那些女人放在心上。
可站在元熙身后的芊芸却明显感到了巨大的威压,如今后背已尽是汗水。在胡府时二夫人就与大夫人争斗不休,没想到宫里更是厉害。
每日本是芊蓝陪着,但由于今早皇上说要晋元熙的位分,会拨人过来,因此芊蓝便让芊芸陪侍,自己留下主持殿中事宜。
侍寝一日就升一级,此举无论前朝还是今朝都是惊人之举。皇帝一道口谕霎时将元熙推至风口浪尖,使其成为众矢之的。
皇上之举,也有其道理,他不过是想让元熙知道:“朕为九五之尊,依附朕,朕便将你捧至日月;忤逆朕,朕便让你跌落云端!”
皇帝初见元熙时的心动之意在于猎奇,再见元熙时的情意在于征服,若说真情,尚未谈及,心中既无,便不会将其安危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