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山脉起伏连绵,山峰虽不算最高,但,山峰相接,几乎一个连着一个,无边无际,随时可见悬崖峭壁,壁立千仞,层峦叠嶂。
自古以来,巴山行,难易上青天。
巴山县就落在群山之中,一条巴水在它的脚下静静的流淌。
县城很小,整个县城只有两条、沿着巴水而建的不成规则街路。小得人们忽略了它存在,如不是修建了这条钢铁大道,人们还不知道它的存在。
一条小街道宽不超过五米, 行人很少稀稀拉拉,街道的两旁有不少背的背喽的山民,他们将背喽摆放在路的两旁,叫卖着他们采集而来的山货。
真是……叫卖的人比行人还要多。街道的那一边,忽然出现了一众男女。
虽然他们穿的不算出格,并不是那么艳丽花哨的服饰,但他们的言行举止跟当地的人格外不同,还是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那些穿的黑衣黑裤的山民们见他们来到跟前,便大声的吆喝起来:
“山里的柿子又甜又香。”
一个女孩的身影扑在背篓前,白皙的手翻动的黄里透红的山柿子。问道:
“甜不甜。”
卖山货的中年妇女见了高兴的操着一口西南口音连说:
“姑娘,你尝一尝,不甜不要钱。”
他们这一行四男四女,正是子龙,吕美桥,苍星,王晓璐,清雨,侍卫:卫坚和卫强。
这次子龙也将陈国庆带来,一是老同学,从小两人关系就很铁,二是他两与吕美桥曾经同是一个部队大院的。
此刻,王晓璐拿着一个柿子。用手绢擦了擦,毫不客气的咬了一口,嘴里直喊道:
“嗯,不错,还挺甜的。”
她接着问道:“大婶,你这咋卖的。”
那个中年妇女见王晓璐嘴这么甜,高兴的说:
“不贵,你看你们那么多人, 如果你把我这一背篓的柿子全买去的话,只要这么多钱。”
说出伸出五个手指头,只要五块钱。
“啊!”
王晓璐张大了嘴。
她第一次来到这个山里,见到这些朴实的山民,她一直是住在大城市,从来没有见过,这山里生活的百姓,对这一切都十分好奇。
而那个中年妇女见了她,啊了一声!还以为嫌贵呢?
急忙说道:“你们实在是想要的话,也可以少一点儿。”
“不不不!”
王晓璐见她误会了她的意思,不是贵了,而是太便宜了,然后又回头,冲着子龙喊道:
“师傅。”
听着王晓璐叫声,那一位中年妇女一愣,这个看着漂亮的年轻的女娃娃,怎么有一个跟她相差不大的师傅?紧接着她脸上又是一喜。
子龙苦笑的摇了摇头。手朝口袋一摸,才想起来他从来不带钱,又看了看苍星,苍星从口袋里头拿出来一张大团结,十元钱递给大婶。
“不用找了。”
中年妇女见忙摆摆手,说道:
”你给多了。”
“你就拿着吧。”
王晓璐也帮腔说着,拿出了一个大口袋,将背篓的柿子都倒入口袋里,
”好了,再见大婶。”
吕美桥静静的看着,没有说一句话。陈国庆也拿着一个山柿子边吃边跟着后面。
穿过了这条街道。子龙走着走着……对吕美桥说道:
“那个小……”他差一点脱口而出小吕后,意思到不对,停顿了以后,改口道:
“吕美桥,你妈妈的骨灰盒在哪啊。”
吕美桥回头看了他一眼:
“不远,再往前走一百来米,有一个祠堂,我妈的骨灰盒寄放在那。”
哦!
子龙感到很奇怪,便问道:
“怎么寄放在那里呢?”
“唉!你还不知道,我爸爸是因公牺牲是烈士,我妈妈是随军家属,是没有资格进烈士陵园。”
“我上大学后,每年清明时,就要来奠拜,我带妈妈的骨灰盒一同来,在这一刻,我们一家三口就能见面了,我来回携带妈妈骨灰盒不方便,所以我就寄放在这个小县城里。”
离这不远,有一个伏牛山烈士陵园,有一百多名修这条路而牺牲的人都埋在那里。
子龙这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感概道:
“你真是一位好姑娘,要谁能娶上你,这一辈子都算烧高香了。”
吕美桥听着子龙这话,冷冷的回答道:
“是啊!我的小龙哥已经死了。”
这一句话怼的子龙直翻白眼,又讲错话了!无言可对。
旁边的苍星、王晓璐、清雨、陈国庆等人偷偷地抿着嘴笑。
走在辟静的街道中,子龙随即醒悟了过来,吕美桥失去了双亲,孤苦伶仃的一个人长大。
全靠心里那个影子支撑着她,如今那个影子也离她而去,这种落差,可想而知。算了,自己就不要瞎想了。
苦笑一声,继续随着她的脚步,来到一座青砖门前。黑漆漆的两扇木门开着,他们一群人走了进去。
一个站在四方厅井中年大叔见到有人进来,便笑吟吟的说道:
“你们来找谁。”
吕美桥开口道:“张叔,是我。”
那个中年大叔高兴的奇怪的问道:
“哟, 吕姑娘来了,怎么来看你妈妈了,这不是没到清明节吗?”
“张叔,我要带妈妈走了,这几年来,实在是太麻烦你了。”
吕美桥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来十张大团结,递给他,他急忙摆摆手。
“哎呀,这使不得。这100块钱,我不能收。”
吕美桥没说话,将钱塞入了他的口袋里。
“不行,这钱我都给你,不给你的话,妈妈会责怪我的。”
死者为大嘛!听了这话,张叔不再说什么了。
唉!他叹了一口气:“你真是个孝敬的好姑娘。”
吕美桥苦笑道:指着子龙他们说道:
这都是我的同事,陪我一块儿来,等一下顺便到烈士陵园看看。
“好好,哎呀!你瞧我这地方也没个坐的。”
说着…张叔拿了几个长木头板凳过来:
“快请坐。”
这时子龙看见那个天井正中间有一个黑漆漆的方桌子上面,摆了一些白纸和笔墨,这才想起来,他是准备了十个花圈,可是着急走忘写了挽联了,便笑吟吟的对那个中年大叔说道:
“张叔,你这里有白纸和笔墨吗?”
张叔:“你要干啥?”
“我要给烈士陵园写几副挽联。”
张叔:“我这里是有白纸和笔墨,你过来看看。”
说着…将子龙领到了那张方桌前,见子龙眼光落的那白纸上,又问道:
“这位同志,这白纸使不使得,要是不行的话,门外边上还有一个商店,里面有裁好的白纸挽联和笔墨。”
哦,子龙眼一亮,回头对卫坚吩咐了一句:
“你出去看看。”
卫坚急匆匆的走了,中年大叔眼睛一聚,心想这个年轻人,看样子还是个干部。
“来喝茶水。”
张叔边说着边拿起一个大壶,拿起了几个大碗,给他们放在桌上,倒了起来。
子龙不客气的端起了大碗茶,也不嫌弃的喝了起来,还说了一句:
“谢谢你了,张叔。”
几个人正说话期间,卫坚从大门外走进来,手里抱的一摞子的白纸和一些笔墨。放在了桌子上。
子龙走了过去,将那挽联的白纸铺好,这时王晓璐很懂事的走了过去,将墨水瓶打开 倒进了旁边的一个小碗里。
子龙提起了笔,突然朝吕美桥问道:
“哎呦,你父亲叫什么名字, 我都给忘了。”
吕美桥怪怪的看了他一眼,说道:
“吕正然。”
子龙点了一下头,叹了口气!
“好名字,可惜了。”
说着拿起了笔,在那白纸上书写开来。
一副挽联,二副挽联,三副挽联……
子龙神态严肃,淡淡的哀思…认真的一笔一划,写下了那一个又一个黑漆漆的大字,他把那种情感融进这笔墨之中。
众人都围拢过去,也许子龙这副神态感染了众人,天井里一片静悄悄,被一种肃严的气氛所笼罩。
吕美桥也怔住,她还是第一次见子龙是这样的神态,是那么的严肃,好像还有一丝的哀思。
她朝挽联看去,眼睛一亮,哟,这个字写的太漂亮了,透着一股沧桑 有劲 飘逸。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心想他还是有两下子。
说实话到目前为止她还真的并不了解,分开后的子龙是怎么样走过来的,她这几天一直赌这个气,恨他…忘记了她,那个承诺?没给他好脸色, 等哪天好好问问他。
她将目光又扫视着已经写好的挽联,端庄笔锋飘洒有力!只见上面写着:
《吕正然烈士千古万秋,风彩长存。父亲;你容貌永远活在我的心中,女儿泣泪敬》。
还有几幅挽联上写的;
“伏牛山英烈们永垂不朽,精神不死。”
这里的山水和人民,不会忘记。”
“你们的丰功伟绩,彪炳史册!共和国大道是你们鲜血与生命铸就。”
吕美桥静静的看……子龙庄严的神态与笔墨,化为挽联上的黑漆漆的一个个的大字,渐渐的她眼睛湿润了。
众人们围着他写好的一副副挽联,也忙碌开来,将它晾干,用柔软的布轻轻的沾透。
卫强和卫坚两个人将晾干挽联整理好,专门轻轻的放入了一个长方形的盒子里。
吕美桥抱着妈妈骨灰盒和子龙他们一行人 ,便向张叔告辞。
伏牛山烈士陵园离这里也没多远,最多5km的路程,刚走出祠堂没有多远。见了路边有一座孤零的房子,紧挨的街道最尾巴,上面写的“山里面食馆”。
王晓璐像个孩子一样的嚷嚷开来:
“这里有一个面食馆,师傅我肚子饿了,吃点东西再去伏牛山。”
又转头看了一下清雨,“师姐,难道你不饿吗?”
清雨看了看师傅,小声的说道:
“好像有一点。”
唉,子龙看她这个样子!王晓璐在子龙的眼里,可不就是一个孩子吗?
子龙撇过头来用征求的口气问道:
“吕美桥先吃点东西,好吗。”
吕美桥听见子龙的问话,没有吭声,点了点头。
众人走进了那家小面食馆,刚一进门,见里头并不是很大,二十多个平方,摆了四张同样是黑漆漆的方桌子。
进门处还有一个木头做的老式柜台,上面挂了一溜排的小竹牌,写的各种面食。
柜台同样是年龄稍大的一个中年人,见他们进来高兴的问道:
“吃的什么面。”
子龙看了看牌子;“来八碗 山菜面。”
“好!稍等。”那老板应了一下:
十来分钟后,八碗热腾腾的山菜面放在方桌上。
八个人很快将面吃完后, 苍星:叫了一句老板算账。
怎么还是女人付帐,看样子不像是一家人。
老板有点奇怪,拿过算盘,噼噼啪啪的上下打了几下。
“一共二十四元”
吃完了面,付完了帐,八个人起身离开了这家小面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