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行程是前往风暴洋,参观那里的采矿基地。
在风暴洋里采矿,乍一听,所有游客都感到错愕。要说风暴洋,还得先从“月海”开始。
月海,其实并不是真正的海洋,实际上那里一滴水都没有。之所以叫“海”,是因为在地球上看,月球表面有光暗之分,早期的天文学家以为发暗的地区都有海水覆盖,故把它们称为“海”。月海暗淡无光,实际上是因为存在大量的玄武岩,对太阳光的反射率比较低。
风暴洋,则是最广阔的月海。
“风暴洋”这个名字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狂风咆哮、巨浪滔天的太平洋,实际上却是月海里一片寂静而广阔的平原。
风暴洋有多大?其面积有半个中国那么大,南面与知海、湿海、云海相连,北面与露湾、冷海连在一起,西面由高峻的悬崖峭壁组成漫长的“海岸线”,而东北面则是圆形的雨海。
在风暴洋中耸立着众多环形山,面积比较大的有中东部的哥白尼环形山、中部的开普勒环形山和北部的阿里斯塔克环形山,环形山下是厚实的月壤,这是在陨石撞击月表后抛出的岩石和粉末回落到月面而形成,月壤里富含铁、钛、铀、钍、稀土等资源。
这里的矿藏资源丰富到什么程度?应该说是令人咂舌的程度,否则也不至于大老远跑到月球上来采矿。
就铁这种最常见的金属元素来说,仅仅在月球表面五厘米厚的沙土中,就含有上亿吨的铁,而这里的沙土厚达十几米,遍地都是细碎的铁沙丘。尽管也叫做采矿,实际上只管往货运月船上搬运就可以了——他们并不是矿工,他们是大自然的搬运工。
玄武岩里另一种蕴含特别高的元素是钛。
钛元素在地球上同样十分丰富,在地壳的丰度排行里排在第九位,次于镁,但比铜、锌等常见金属要高得多。所以,单单从价格看,如果不是要求比较高的纯度情况下,海绵状的钛价格并不高,每公斤只有几十元。
但钛的冶炼十分特殊。钛在高温下会变得十分活泼,会和空气中的氧气产生剧烈反应。因此,必须在隔绝氧气的情况下,用镁在较低温度下还原四氯化钛来生产。
而且,这样生产出来的只是海绵钛,还需要在电弧炉中将其熔铸成钛锭——一种生产材料用的高纯度钛,而这一过程需要在真空环境下进行。
隔绝氧气,真空环境,这不正是月球上的环境吗?
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如果在月球上建设冶炼基地,生产高纯度的钛锭,不就一举两得。风暴洋上集采集、冶炼、运输为一体的钛生产基础应运而生。
仅仅风暴洋就有半个中国那么大,这次的交通工具选择了月球飞船,在月球真空环境下,飞船的速度可以达到四倍音速,比子弹要快得多。
如果月球飞船全速飞行,从基地飞往风暴洋也就一个多小时。考虑到安全性和舒适性,一般飞船会以一倍音速左右的速度在月球上巡航,从基地飞往风暴洋大概需要四个小时。
参观的采矿基地,是位于风暴洋中心、由美国最大矿产公司——纽蒙特矿业,也是全球仅次于中国星矿集团的第二大矿产公司所拥有的风暴洋“纽蒙特”基地。
登上“虎鲨”号月球飞船的游客心情特别好。
飞船是鲨鱼模样的造型,船头喷绘了虎鲨的彩绘,血盆大口栩栩如生。飞船采用了等离子推进器,行进时尾部发出淡蓝的光,可以做到静音巡航,并通过尾部的摆动调节航行方向。
“虎鲨”号飞船巡航在风暴洋上,俨然是一条凶猛的虎鲨在大洋里搜寻美味的新鲜猎物,而风暴洋上冶炼矿物所释放出的金属异味就是吸引它的血腥味。
有游客主动向卜小云提出问题:“卜导,为什么不参观我们的采矿基地呢?我看了资料,我们的星矿集团在风暴洋上也有一个采矿基地,而且是月球上最大的采矿基地。”
这是一个屡见不鲜的问题。
卜小云按照指引手册上的标准答案回答说:“这是与公司合作的第一家采矿基地,以后我们会安排参观不同国家的采矿基地。”
答案避实就虚,巧妙回避了美国和中国的敏感字眼。在卜小云看来,基地属于哪个国家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是人类在月球上建立的工业基地,那就是人类的福音——走向星辰大海的希望。
“虎鲨”号飞船在“纽蒙特”基地的客运区安全降落。
飞船场分为客运区和货运区。
客运区通过封闭的廊桥直通“纽蒙特”基地的“堡垒”,主要用于载运基地的工作人员往来于地月之间。由于客运飞船的发射以月计,客运区显得十分冷清。
货运区则是另一番景象,十分繁忙。皮粗肉厚的货运飞船停满了整个停船坪。货运区与采矿区之间,是络绎不绝的运矿车。一车接一车的矿土被运往货运区,传送进入飞船体内。
游客们走出“虎鲨”号,直接进入“纽蒙特”基地的指挥中心。基地的讲解员向游客介绍说:“欢迎来到纽蒙特指挥中心,通过这座指挥中心,工作人员可以全视角掌握整个采矿过程的实况,指挥处理各种突发事件。
“指挥中心的这面电子显示屏是全月球最大的一块显示屏,足足由一千两百面小屏组成,面积有半个篮球场大。通过这面显示屏,不仅可以看到整个风暴洋基地,还可以随时调看月球上的其他基地……”
有游客小声问卜小云:“怎么这个年代了,还用组装的电子显示屏,整块不是更好吗?”
卜小云小声解答说:“太空飞船装不了那么大的,只能从地球运来小屏组装起来,这已经是月球上最大最先进的大屏了。”
“对哦,”游客对自己提的问题感到尴尬,傻笑说,“半个篮球场那么大,做成整块屏,那运输的太空飞船不得像航空母舰那么大。”
参观完指挥中心后,讲解员带领大家参观了基地里的办公区、实验区和生活区,最后是一个规模不小的月球矿物博物馆。
博物馆里的矿物样本琳琅满目、五颜六色。有晶莹剔透无色的石英矿,有蓝紫斑驳的彩色斑铜矿,有浅蓝色的磷灰石矿,有深蓝色的蓝铜矿,有绿色的孔雀石矿,有褐色的铁矿,有黄色的雌黄矿,有紫色的紫水晶矿,有橙色的铬酸铅矿,有钢灰色的镜铁矿……
讲解员带着大家来到一块草青色的矿物面前。
这块矿物不仅颜色特别鲜艳,而且像珠宝展里价值连城的珠宝,用厚厚的玻璃罩单独罩起来。
有游客好奇问:“怎么这块矿物这么奇怪,还用玻璃罩罩起来,是不是特别贵?”
有游客附和说:“是不是用来做宝石的?”
有游客议论说:“如果是做宝石的,那地球上的宝石就不值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