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萧瑟，转眼是深秋。高山的青绿日渐褪下，秋风打紧，满眼是落寞景色。

云台真人教授陆宥鹤落长空的功法，陆宥天资聪颖，卯时起子时才歇，练功法修内力，加之青碧之力辅助，鹤落长空很快就习得了五成。一月时间，已经能和云台真人过上几招了。

陆宥和云台真人正在院旁的一棵大榕树旁歇息。

“真人，我是不是快要学成，这鹤落长空练成，我是不是就可以操纵体内的青碧之力了。”陆宥有此成就不免有些得意。

“小子诶，鹤落长空上了第七成要想再往上练，就有些难了。你体内的青碧之力这段时日已经能顺利流转，是好事，可是不见得你能顺利地控制住它，这需要功法与心境。更别说你现在是记忆被压制的状态，如果你记忆回来了，你能保证能够控制住吗？还差一大截呢。好好练吧。”

“记忆？”陆宥这一月多无眠无梦，无根无源，只是随着云台真人练习功法，他有疑惑，云台真人却不告诉他。

“不重要，贪嗔痴妄不重要。你还有更大的使命。”云台真人如此回答他。

那他的贪嗔痴妄是什么？更大的使命又是什么？

这棵大榕树树叶已经枯黄，此时忽然树叶兀地全部落下，一个身着红袍带着面纱的女子从在枯黄落叶中飞出，瞬息之间，就到了陆宥眼前，一只手探来，眼看直抵陆宥额头。

陆宥迅速反应过来，用手一挡，一个金蛇缠身，将女子拉下地来。

陆宥与女子斗了起来。女子居然也是用的鹤落长空，女子功法比陆宥熟练，其动作狠准灵动，打得陆宥避之不及，节节后退。

而云台真人却不帮忙，只是捻着胡子在一旁看着。

眼见陆宥要败下阵来，他闪躲到一旁，静心观察起女子的功法。黄叶腾起，女子闪过那些飞起的黄叶，近身来。

陆宥闭眼，一阵秋风过，胸口生气一股热气，万物似乎变得慢起来。黄叶落，女子将近，陆宥睁眼，看清了破招之处。以腿蹬地，以攻为防，上擒破其手法，速度敏捷，打了女子一个措手不及。

陆宥只觉热气更甚，一时攻守易形，陆宥出招更为更快更猛，似乎眼前只有对手，心中的那股气让他兴奋，招招便是杀招。

女子渐渐不力，艰难地防御着陆宥的招式。这时云台真人拿着细竹竿飞来，避开陆宥的攻势，打在陆宥额头和胸口两处。

陆宥这才冷静了下来。

回过神来，陆宥手中拿着一面红色的面纱，他朝前看去，一个绝美的女子捂着胸口看着他，她的眼睛似有一点惊喜。他看得有些出神，这个女子好像在哪里见到过，初秋细细丝丝的雨，灯火通明的戏台楼阁。

“陆宥。”云台真人的话让他回过神来。陆宥看了看面纱，看了看云台真人，又看了看女子，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师父，陆宥的功法习得好快。今日就在我之上了。”红袍女子理了理头发。

“哎，心法还须加强，控制不住青碧之力就难啊。”云台真人回应，“奉云，你今日来有何事？”边说边往茅屋走。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师父您吗？”红衣女子上前拉着云台真人，又朝陆宥挤眉弄眼，示意他也跟上去。

“你怕不是来看我的。”云台真人啧啧嘴，“放心吧，这小子在我这里好着呢。”

“那有，我可想师父了，就是不知道我今日来，能不能吃上师父拿手的红烧肉呢？”女子撒娇。

“好好好，你且等着，你们都是些吃肉的主儿。”说罢，云台真人进了偏屋。

留下女子和陆宥。

“奉云？”陆宥试探地问道。

女子转身看向他，笑意盈盈，这寂寥的秋意也平添了几分暖意。

“陆宥。”女子突然脸上有些红晕，“你的功法进步很快，你现在能运用青碧之力了吗？”

“嗯，还，还不太能控制。”陆宥摇摇头。

女子拿出一颗晶莹的晶体递给陆宥，“这是第二粒，也许找完这六粒十二凌晶，就有办法让碧月重新出世。”女子眼睛里仿佛有万千的星河，她看着陆宥却又不像在看他。

“或许，你认识我？我是谁？为何我的体内有青碧之力？”陆宥收下那粒晶体，追问道。

女子摇摇头，“我不知道我这样做是不是对的，我认为我在帮以前的你和现在的你，你会恢复记忆的。你给师父说，红烧肉先存着吧，我先走了。”说罢，女子一个转身，飞向了山谷沟壑。

“诶。”陆宥看着女子远去，他看着手心女子给他的那粒晶体，那晶体有十二面，通体晶莹，似乎还泛着亮光。

“诶，又一声不吭走了，幸好红烧肉没有下锅。”云台真人走了出来，见到红衣女子已经飞走。

他见到了陆宥手中那粒晶体，“你要记得她为你做过很多，陆宥。”

“陆宥？我是陆宥？奉云，奉云是谁？”陆宥头痛起来，无数的画面在他脑中闪过，他痛苦地蹲了下去。

“走，吃饭吧，肉没了，稀粥咸菜将就。”云台真人走过来拍了拍陆宥的背。

陆宥脑中的画面停了下来，秋阳西沉，挂在山半腰。

一旬又过去，陆宥的鹤落长空到了第八成，云台真人又教了陆宥其他攻击防守的功法，青碧之力的操纵又比半月前，更自如了些。

“许久没吃肉，陆宥你去买些肉回来吧。”又是一个集会的日子，云台真人给了陆宥文钱和布袋让他去集市上买些肉回来。

“好。”陆宥领了钱，翻山去集市。

集市却比前两月更加的萧条，摊位更少了，卖的货物也不多，肉价菜价也更贵，陆宥挑挑拣拣，买了三斤肉和两块豆腐。

得得得的马蹄声起，摊贩听到马蹄声惊惶起来，连忙收起货物，准备逃离，赶集的人也惊恐地四下躲藏。

可是马蹄声很快地就到了集市，领头的是一个教头模样的人，身后跟着四五个穿着粗布短衣混子。

他下马拦下一个没有来得及逃开的摊贩，“跑什么跑，朝廷征收粮食，违者立斩。”

“是，是，是，杨教头。我些是我剩下的鸡蛋，都上交都上交。”那小贩唯唯诺诺，赶紧把收好的鸡蛋又拿出来。

“西南边境战事吃紧，百姓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有人出人，有货出货。不能临阵脱逃。不上交货物者，带走。还有，这几日有征兵，每户必出一个青壮年，不然，依法治罪。”教头神气地站在集市上，众人答诺，大气也不敢出。

那些没来得及逃走的摊贩只得把货物全数上交，有些摊贩藏着一点也被那些短衣混子打砸抢了。

陆宥皱着眉，手捏着拳头，他身边一个老年的摊贩被推打在地，他快要看不下去了。

“诶，小道士看着干嘛，还不快滚开。”一个短衣混子看陆宥站在路中，推了陆宥一下。

陆宥胸口又升起一股气，他一摆手将那混子摔倒在地。

那教头也注意到这边的情况，赶了过来，“诶，小道士，你怕胆子有点大，找死。”说着，抽出剑刺向陆宥。

陆宥一闪躲，在路边抽了一根棍子，挥棍迎击，只几招，那教头的剑就被陆宥打落在地。“如此官僚，欺人太甚。”陆宥不忿。

“娘的，还被你拿捏了，给我上。”教头还是不服，让那五人同自己一起上。

那六人持剑同时攻击，陆宥却也丝毫不露怯，棍法迅捷有力，不一会儿，那六人都被打得鼻青脸肿，不敢上前。

“娘的，小道士，你等着。”那教头和五个混子连滚带爬上了马，离开了集市。

“小道士，虽然谢谢你帮忙，但是，你快走吧，杨教头可不好得罪。”老年摊贩走了过来。

“我怕他作甚。”陆宥不以为然，收拾了布袋，向群山走去。

陆宥回到茅屋，给云台真人说了今天的事。

云台真人叹了一口气，“哎，就算没有了记忆，你还是心性不变，你同这世界的联结，或许没有那么容易断开。你的贪嗔痴妄，还是要去解决才行。”

云台真人走进屋中，一会儿，他拿出一个戒指。

“这是云台石，它有抑制青碧之力的效果，可助你控制青碧之力。你现在离开吧，去解决你的执念。我提醒你，以往压制你青碧之力的人，不怀好意，他让青碧之力凝结，不排除他是想借你之身，炼化青碧之力。你要注意。”

陆宥不懂云台真人的话。

“真人，是我惹了事吗？你要赶我走？我还怕了只接了我七招棍法之人吗？”

“陆宥，记住，身有功法，不可张扬，张扬必有祸事。我不是说你惹了事，是你内心深处仍有事未解决，只有解决了世间之事，你才能够专心。山水有相逢，先暂且别过吧。”说罢，云台真人拿出一个包裹放在门外，而后关上了门。

陆宥不解，“可我去哪儿，我什么都记不得了，我要做什么？”

“遵循你的心，你的心会带你去你想要到的地方。”真人的话回彻山谷。

陆宥带上了云台真人给的戒指，奉云给的十二凌晶也装在口袋之中。

他跪了下来，向茅屋拜了三拜，随后背上包裹向山谷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