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婚是指……不恋爱不结婚，还是，谈恋爱不结婚？”
林密无语了半秒，些许嫌弃地答道：“当然是前者。”
虽然听起来不可思议，但也情有可原，家庭的剧变对言青柏的打击太大，他很可能已经对所谓“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理想婚姻彻底绝望了。
不过，这样一来，很多事情都能说得通了：言青柏对班上女生没有各位的关照，特意不和她们一起过夜，对和异性的肌肤接触敏感，在学校也没什么桃色绯闻。
他口中所谓的争取之物，应该是十年之约的顺利履行。现在看来，也确实，执行的结果要看言院长会不会过河拆桥、事后反悔。并且，由所谓的“希望不大”看来，言青柏对父亲没有太大信心。
“你怎么看起来还挺开心的？”
为什么不开心呢？
反正至始至终她都没奢求过言青柏会接受她。既然他现在是不婚人，那大家都得不到好了，还不必担心自己的存在会影响他的感情，从而小心翼翼地过分把握分寸。
不得不承认，女人有时心理会格外复杂敏感，并且是会变异的。
“既然他不婚，那你为什么把我推到他身边？”
“他说不婚就不婚了？”
“……什么意思？”
“你真想让你言老师孤独终老？”
“他既然认定了这个想法，旁人再怎么干预也无济于事的吧……难不成，你指望我改变他？”
“怎么，对自己没信心？”
这可就真的是……高看她了，比当初万学委给她画的全系绩点名列前茅的大饼还不切实际呢。
从言青柏近成年到现下的２８岁，坚持了十年的理念，哪轮得到天降的她来逆天改命？这又不是大女主戏码，可况，她平平无奇，也不够女主的配置。
“你在你言老师心里还是和别人不一样的，至于你们走到哪步，就看你争取到什么地步了。”
有些事，是争取不来的，就像言青柏争取言院长的公开道歉一样。世事不是付出了努力就有收获，还得看路径和方向。
何况，她也没看出人家怎么对自己不一样了，发消息聊天扯不来十句。很多时候她都是主动的一方，言青柏只是为人修养在那，不会当面冷落别人而已。
李慎耸耸肩，“林老师，你这回可能看走了眼。”
“……”
“我李慎没这么大能耐。”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林密这难得的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倒是和纯纯出奇地像。
“不能。”
“……”
两方僵持不下，走廊上传来了高跟鞋撞地的声音，两人都静默了下来。没多久，门被推开，来人居然是冯青音，呃，还有跟在后面的言青柏，此刻正在给前者关门善后。
“你怎么又跑来了？”这话是林密对冯青音说的，颇有嫌弃之意。
“老林，注意你的说话态度。你小娇妻可是在我眼皮底下。”
“你上次带令令去通宵唱歌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
冯青音不屑地冲他吐舌头，“怎么，想揍我？来呀来呀，打不着！”
虽然语气很贱、很无畏，但身体很诚实，紧紧地扒拉着言青柏的右臂。看来，她平时没少被林密口头教育过。
言青柏皱眉看向李慎：“你怎么会在这里？”
冯青音：“哎呀，小妹妹，又见面了。”
林密：“我和李慎谈勤工俭学的事。”
李慎：“呃，是的……”
冯青音：“这事还有什么好谈的，不是都定下来了吗？”
林密：“什么时候？”
李慎：“定下来了？”
一旁的言青柏被冯青音的无知无畏惊得眉毛横跳，急迫地通过眼神传递制止信号。可惜，冯青音向来是个没有眼力劲儿的主儿。
“你电脑桌面上那份申请表填的不就是她吗？”冯青音力证自己所言属实，确认道，“你叫李慎，对吧？”
李慎：“对……”
冯清音：“我就说嘛，这小妹妹和照片长得一模一样啊。”
言青柏：“……”
呃，其实李慎想说，大学入学拍的那张照片正值军训曝晒后，是有点丑的……
林密微不可察地勾了下嘴角，随意找了个理由退了出去，顺道把冯青音带出去了。至此，混乱的修罗场结束，房里只剩了言青柏和李慎两人。
“好巧，又见面了。”李慎讨好地叫人。
事已至此，言青柏直接点破，“勤工俭学，你来吗？”
“来。”她回答得极快，没有任何衡量。没和往常的兼职一样，问问工资多少、时间段怎么安排、工作内容是什么等等。
只要能在他身边多待一段时间，这就够了。其它与之相比都太过次要，钱不够的话，大不了吃暑假的老底。
“好。”
他走到自己的座位，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把钥匙给她。
李慎为表尊重，起身过去，双手接过。无意间，看见他抽屉里的东西：左边放着他的文献资料，右边没了她的习题集，而是上学期那张被他判了50分的实验报告。
两相对比，显得右侧空荡荡的，手里的钥匙原本应该是压在纸张上面的。上学期的那次，她清楚地记得钥匙是从挂着三把相同小钥匙的金属环上解下来的。显然，她现在手里拿着的这把，就是当初还他那把，兜兜转转，又到了她手上。
“勤工俭学生的工作内容并不复杂，主要是干干杂事。你把你的课表发给我，我根据你的上课情况给你安排任务，尽量放在晚上或周末，你平时也可以到这里上自习。”
“这些事，应该是教研室的教秘安排的吧？”他本来就忙，何必浪费时间负责这些琐事。
“之前的教秘是陈预老师，八月底去国外进修了，一年后才回来。在这期间，我是实习教秘。”
李慎为他打抱不平，“是教研室的安排吗？”如果答案肯定的话，李慎能立马脑补出一场职场斗争大戏。
“是我主动申请的。”
只有当了教秘，才能全权负责教研室招人的事。
好吧，李慎嘴边的话戛然而止。
“吃午饭了没有？”
“没有……”
“青音非要闹着来看我改卷，我在食堂打包了两份饭菜，一起吧。”
嗯……吃人家的嘴软，言下之意，她用完餐后要去和他一起改卷。
回到办公室时，正巧最后一个老师从里面走出来，和言青柏打了声招呼便离开。言青柏进门把刚被关上的空调又开上，拿上饭菜。
李慎屁颠屁颠地跟过去，接过他递来的餐盒，又乖巧地被他带到隔壁的休息间。
房间的布局很简单，墙上挂着一排白色的实验服，墙角有个衣物柜，按名字分好了个人区域。另一边，有一个鞋架和一张方桌，最角落有盥洗盆。
言青柏随意坐下，李慎往他身边靠。
“你坐侧边吧。”言青柏身子往后，右手绕过她身后，摸摸桌角，“小心碰上桌角。”
“哦……”
李慎嗫嚅着，把屁股下的凳子转了个方位。
言青柏吃饭基本不说话，李慎耐不住尴尬安静的氛围，主动挑起话题。她夹起快餐盒里的生菜片，欢快地说道，“这水煮生菜挺好吃的。”
“嗯。”
“你在哪个食堂打的？”
“三食堂二楼。”
“这么远？”
一食堂靠近实验楼，二食堂靠近学生宿舍，三食堂靠近康复楼，是最远的一个，从教学楼过去要绕大半个校园。
“青音喜欢吃那里的红烧肉。”
好吧，走得依旧是宠妹路线。只是，他说的红烧肉此刻正在他的餐盒里。浓稠的汤汁混着蒜泥油腻地盖在饭团上，此外，她还看见了辣椒炒鱼干。火辣辣的朝天椒隔了半米都能闻到味儿。
他吃的是冯青音那份，她嘴下的才是他原本的饭菜。几片水煮生菜，还有小葱拌豆腐，清淡得很。
诶，她吃言老师豆腐了哈哈，恶趣味地想到这点，李慎有点想笑。
“咳咳——”他那边情况却不妙，味道太重，他被辣椒给呛到了，满脸通红。
李慎起身去给他拍背。他好不容易缓过来，走去盥洗盆漱口，随后二话不说把剩下的饭菜丢进了垃圾桶里。
一切来得太快，李慎还没来得及反应。他丢完后，站在门口提醒道，“吃完后来办公室改试卷。”
有着曾经在奶茶店边兼职边吃饭的经验，她三分钟解决战斗。迅速去言青柏的办公桌旁坐下。
言青柏分了一半的卷子给她。通常呢，卷子是送去基础实验楼扫描后再机改的，但由于全年级补考人数一百来号人，不算多，言青柏选择手改主观题。
“要不要把答案给你？”
“呃，还是给一份吧……”
反正她几斤几两，他再清楚不过。
言青柏的效率比她的要高得多，她改了还没十份，那边已然只剩了十份。半路，他突然顿了动作。李慎好奇地看过去，发现他手下的卷子正是自己的。
虽然密封了学号和姓名等个人信息，但他是认得她的字迹的。
“我哪道题答错了吗？”
“第三道名解，半对半错。”
“你按实给分吧，不必手下留情。”这话说得好像他们私交很好，有颜面可顾及似的。
李慎为证自己的公正不阿，特意往右偏过头去。转念又响起纯纯暑假算的那笔账，陡然偏回头时，两分已经被扣下了。
“……”
劝他不留情面的话是多么地多余啊。
花了两个多小时改完主观题后，言青柏带她去基础实验楼扫描客观题。最后，回到办公室，制作表格，统计分数。
根据实验分和理论考的比例折算，李慎总分89.2。她们上学期总共考了７门专业课，也就是说，她总分比三等奖的最后一名差0.1。
“言老师，你能不能在实验或者理论考其中一项给我加１分？１分就行……”
他挑眉，“不是你说要我公正给分吗？怎么，后悔了？”
李慎无奈地把奖学金的事告诉他，他不为所动，“这次功败垂成，下次再接再厉。”
“我室友已经讹上我请客吃饭了。”
“讹了多少？”
“预支出三百左右，去美食城吃自助。”
“我可以先把这个月勤工俭学的工资预支给你。”
好吧，毕竟加分有违公正，她确实不在理。
“算了，我钱够用，工资还是按时发吧。”
条框拉完最后一位，分数统计完毕，言青柏发给年级的负责人汇总。吐了一口气，闲适地躺在椅背上，姿势随意。
“对了，勤工俭学有两个名额，你可以再叫上你的同学。”
所以，两个名额都给她开后门用完了？如果把病理教研室需要勤工俭学生的消息放出去，很多人会冲着言青柏来报名的吧？
“你这样算是给我开后门？是不是不大合适，不然，我和其他同学公平竞争吧？”
虽然……但是，她抢不过其他人的。
开学初，他课题组在她们年级招收本科组组员。来报名的，学习委员一大把，有社团经验的一大把，拿奖学金的也一大把。经过层层筛选才的定下区区５人。如果是勤工俭学，对成绩要求更低，只会有更多人来抢。
言青柏一副财大气粗又肆意妄为的大佬模样，“开了又怎样？”
“……”
作者有话说：
言院长（言渊）有愧于言老师，不会是男女主感情的绊脚石。李慎大五实习轮转的时候（泌尿外科）会碰到言渊，会有少量提及，不多。
今日小剧场：
李慎：“你当初这难得的霸道总裁模样让我有些许心动哦。”
言青柏：“平常就不了吗？”
李慎：“嘿嘿，平常冬日可爱的模样让我心动更甚。”
纯纯：“我怎么没发现你这张嘴这么甜？”
冯青音：“我明白了，原来老言是你哄到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