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周到来,年关难过啊年关难过。回想大二上学期的生理、生化,现在已经不以为意了。专业书一本比一本厚、一年比一年难啃。
回到寝室后,已然十二点了,没人上床睡觉。
准确来说,没人有底气敢上床睡觉。
凌晨一点,仍旧没人上床睡觉。
凌晨两点,纯纯终于熬不住,她向来对成绩不在意,只求不挂科不拖班级后腿,不屑于通宵学习。
“咱们……能不能先把觉睡了,明天再看?”
“你先睡吧,我复习得比你们慢。”张佳越不为所动。
纯纯又转向去诱拐李慎,“慎慎,你呢?”
“我比佳越还少看了一遍,题也没复习完。你困了就先睡吧。”这边也不为所动。
“得,我先睡了,你们慢慢折寿吧。”纯纯屁股一拍,跑去刷牙洗脸,上床躺下前又看了看底下的两人。
依旧天塌下来不为所动的模样。
纯纯一骨碌地下了床。“我靠,你们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两人一脸认真,“没吵着你,你睡啊。”
纯纯简直泪流满面,“你们日以继夜地看书,我心慌。”
“心慌?”张佳越挑眉。
“纯纯,你用词不专业,医学狗得用术语,你那是心悸。”
接下来两人礼尚往来,好不热闹。
“而心悸呢,又要区别于心动过速。”
“没错。心动过速是指正常人超过每分钟心跳最高值。”
“成人100bpm,未成年人根据年龄段不同而有所不同。”
“不过呢,这是统计学数据,还有个百分之五的变异范围,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对,比如甲亢的病人,本来心跳就快,就算是超了100bpm,对病人而言,也不算心跳过速。”
刚下床的纯纯一脸生无可恋,“你们够了!”
“反观心跳过缓,甲减病人心跳过缓的界限值要适当降低……”
纯纯受不了了,“我他妈真的是脑袋有坑才来学医。”
张佳越和李慎均停下口边的论述,李慎问她,“佳越,你脑袋有坑吗?”
某人耸肩,“没有。你呢?”
另一人也耸肩,“当然也没有。脑袋上有个大坑,最起码颅骨骨折,颅中线是否移位尚待诊断,是否有血肿尚待诊断,颅内是否有异物尚待诊断——”
“拍张增强CT。”
“直接开张MRI查看颅内软组织受损情况吧?。”
“唔,最好是增强的。”
“嗯,我也这么想的。”
“靠!”纯纯闷声坐回桌前。寝室又恢复安静。
次日醒来,纯纯向王可痛诉某些人罪行。“闺女啊,她们昨晚欺负我……”两眼眼泪汪汪、可怜巴巴。
被点名的两人摇头,“没有啊。”
王可也一脸怀疑,“他们欺负你?你欺负他们还差不多吧?”
此事,次日被李慎当作笑话给言青柏讲,收效很不错,他咧着嘴笑了有一会儿,李慎看着他的大白牙也赏心悦目了好一会儿。
或许是早早下了功夫,也或许是复习时有言青柏在一遍默默陪伴,这次的地狱周,相比于前几回,过得还算平稳。总之,没翻车,就连考完后出考场也没太大感觉。而接下来的寒假,依旧过得波澜不惊。
放假距离过年还有差不多两周时间,李慎前一周去小餐馆兼职。寒假时间,最缺的临时工,而最忙的是餐饮业,分母一大,分子一小,工资翻翻。
佳越也随着李慎入坑,她在隔壁省也干起了和李慎一样的勾当。至于为什么是用“勾当”一词形容,纯纯坚持认为,假期就该吃了睡、睡了吃,把膘养好后再回学校接受食堂的消磨。
王可乖乖呆家里过年。最近还迷上了养多肉,每天一个朋友圈放图纪录她家“大妈”、“二妈”、“三妈”的成长,而其他三位室友一致认为她们受到了不公平待遇。
纯纯:“为什么‘大妈’比‘三妈’丑啊?你瞧瞧李慎那个损色儿,长得最好看的才应该叫‘大妈’啊。”
佳越:“大家半斤八两,何必五十步笑百步。”
李慎:“同意楼上。”
期末考试结束后第十天,成绩出来了,李慎在三等奖里吊车尾。之后,“马不得”群里就刷了一排有关“请客”的表情包。
除夕夜,年夜饭后,苏木躺在老家门口的老式摇椅上,看着星星点点的夜空,脑袋放空。叶欣去隔壁叔叔家唠嗑了,小院里只剩了她一人。嘈杂的声响不时传来,反衬得周遭寂静如水。
不知道言青柏的年过得怎么样,大概是和三两朋友会谈吧。
只是,再好的挚友,也有各自的家庭,过年也是各回各家的。言青柏的母亲已逝,和父亲关系又尴尬,这年,大概率是一个人过的。
想到这,她有些心疼。
李慎老家在一个不发达的小镇,这边的烟火燃放管理得远没有城里严苛。快近零点,叶欣在隔壁催促她过来跨年,鞭炮声此起彼伏,烟花也一朵朵升上天空,先是“滋溜”一声尖细,然后是“嘭”的一声粗放,最后是“兹拉”的花火掉落声。
微妙的电流感悄咪咪在她心尖划过。
李慎拿出手机,给言青柏发了个微信消息:言老师,新年快乐!顺带附赠烟花照一张。
家人在隔壁催促,她起身前去。和亲戚们庆祝完后,他仍没回消息;回到家里躺上床后,他还是没回消息。
估计是睡了,非工作因素是很难让他心甘情愿熬夜的。
大年初一,枕头上的手机传来消息提示音。李慎迷糊地睁开眼,看见了言青柏的回复,就三字:你也是。这回带了个标点符号,看着怪怪的,还不如不带呢。
李慎默默吐槽了半分钟,再看看时间点,是早上八点整,顿时一个鲤鱼打挺起了床。
最起码,她是他起床后第一个回复消息的人。
过年后出了初七,李慎闲来无聊跑去市图书馆做志愿者。这次,把王可拉进了坑。
王可朋友圈不拍多肉了,每天一本世界名著推荐,前天是《茶花女》,昨天是《飘》,今天又来一篇《呼啸山庄》,而纯纯依旧坚持每条朋友圈都给闺女留言点赞。
各自吃吃喝喝,没多久就到了开学时分。本次开学222的头等大事,是把李慎狠狠敲诈一顿。三等奖学金还没到账,直接把寒假餐馆的工资贴出去了三分之一。
而第二件大事,就是全体成员熬夜到凌晨抢选言青柏开的选修课。相似的情景,一下把记忆拉回一年前。当初抢他的公开课名额时也是费了好大一把劲。
这次的成功率更低,只有李慎和纯纯占了坑,后者再次抱怨。
“我伦演唱会的票有这么好抢就好了!果然是地表最强啊,言老师也没法比。”
这咋还拉踩了呢?
开学后第一次见言青柏,自然是教研室。这学期,他要教大二临床医学系学弟学妹们病理学,呆在学校的时间会更长。而李慎的工作显然也更繁忙。
正式以师生关系碰面,是在他的第一节选修课课堂上,在第二周的周末。不知道是不是学校暗地控制了人数,到的只有百来号人,占了教室的一半。窗外也没人候着,教室略显空旷。偶尔通风的窗里吹来一阵风,还有那么点儿凉意。
下完课后,李慎作为课代表收好全班的签到表,跟在他身后回了教研室的办公室里。
周末很少老师有课要上,老师们要么在家放松,要么组织手下研究生开组会。办公室里只有林密一人,看见了她,笑着打了个招呼,顺便假意“酸”了一把。
“李慎,我也是开了选修课的,怎么不选我啊?”
“呃……”这是一道送命题。
“林师兄,下学期让她选你的课。”
李慎立马自动填坑,“对啊对啊,来日方长嘛。”
林密嘴角一掀,“我看不长。李慎下学期就要搬去老校区了,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这话,意有所指。而且,细细考量,是在明晃晃地暗示言青柏。
李慎恍惚间明白了什么,转瞬又还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她偷偷地去瞄言青柏,正巧坐在椅子上的他也从右上方去看她。两人目光一碰,他不自然地移开了。
大二刚和他相识时候,即便是四目相对,他也完全不会刻意闪躲,眼神一直都是淡淡的。
“麻烦你去标本室把抽屉里的文献拿过来。”
他显然是想把她支开。
无奈之下,她只能出门,远离八卦。为了不让他尴尬,还特意在小标本室里多呆上了一段时间。
好一会儿后,林密头一回主动给她发了短信,“回来吧。”
她得令出门,走了几步又后知后觉没拿文献。尽管这可能是言青柏随口说的一个理由,但她也得照做不误以防他为难。李慎从书包里掏出小钥匙,开了抽屉,抽屉里,右侧依旧躺着她那张50分的病理报告,上面用她买的黑色眼罩压着。
再次回到办公室时,里面传来言青柏略低沉的声音,“林师兄,我需要时间,请不要逼得太紧。”
听了个啥,听了个寂寞。要是在林密发消息后就立马返回,估计还能搜刮到只言片语。
李慎敲门进来,把文献放上,还没来得及说话,另一位不速之客赶来。她下意识看来人一眼,一张古铜色的面庞,笑起来有些显憨,但亲和力很强。
“言老师,这周的实验总结。”
李慎伸手接过资料,转放在言青柏桌面上。
“嘿嘿,你是李慎吧?芳芳经常提起你。你好,我是周昆,也是课题组的人,这学期由我来上交实验总结,以后可能会经常碰面哦。”
通常而言,一个一米八的傻大个说话动不动带个“哦”字会让人觉得略矫情,但这位周昆给人的感觉却还蛮舒服自在。
他伸过手来,李慎回应性地和她握了手,对方还上下颠了颠,彷佛领导会晤,李慎觉得有些好笑。
“你笑起来挺好看的,有酒窝欸。”
“谢谢……”他这样坦白地评价她的笑容,她反而笑不出来了。
林密向言青柏使了个眼神,示意他看李慎这边。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作者有话说:
明天糖份超标,友情提醒,请hold住。
Happy 牛 year 小可爱们!
今日小剧场:
纯纯:“你们几个本该挨千刀的,应该感谢本室友的不杀之恩。”
李慎:“……”
佳越:“……”
王可:“……”
冯青音:“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