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卓魏越眼见又有暗器打来,急忙抽身闪避,不料这满天寒星不是打向自己,竟是向日月仙子射了过去。
魏卓大叫一声:“小心!”
魏越也同时喊道:“快闪!”
日月仙子的反应确实够快。
姐姐松开钢索,侧翻一丈,十数点寒星叮叮叮打在她脚下石板路上,激起花火一片。
妹妹就地翻滚,也避开八尺,只可惜她还是稍慢一步……
只见她紧紧抱住右臂,脸上表情痛苦,显然着了暗器。
姐姐急忙冲过去搀起她,见妹妹右臂上已有六七根闪闪生辉的银针钉在上面。
姐姐急道:“怎样了?伤得重吗?!”
妹妹摇了摇头,“不重,只是不知针上是否煨有毒药。”
这时徐万林竟又大声笑道:“好一招声东击西!几位当心了,这位姑娘也是来帮沈公子忙的!”
他明明看见自己人受伤了,居然还能笑得出。
长街另一边,陶鸿飞和唐朗酣战已久,也不知拆了多少招。
唐朗虽然刀法霸道,但陶鸿飞成名已久,毕竟经验老道。
他看准时机,又闪电般连刺三剑,霎时间,唐朗只觉剑气逼人,不敢硬拆,只有急退。
陶鸿飞就是要把唐朗逼退。
赤轮剑护住前胸,双足轻点,飘然抽身,转头向屋顶那人望去。
见这人面敷黑纱,虽看不见面貌,但能确定是个女人。
这女人还站在屋檐上,既不过来,也不离开,发出暗器伤了日月仙子,就冷冷立在楼头。
忽听这人冷声道:“哼!只不过被两根绳子缠住,就站在那里装傻等死,想让人家新娘刚过门就做寡妇么?”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众人听在耳里,却都觉得好像飘来了一股醋子味。
沈爱花当然也听见了,可是他却在笑。
每当见到她的时候,沈爱花的心情总会莫名其妙地变好。
究竟原因是什么,连沈爱花自己也说不清。
可是现在,沈爱花却笑得那么勉强,也不知为什么,他好像很疲惫,额角甚至有冷汗在不停地向下流。
屋上那人用眼角白了沈爱花一眼,然后转过身,竟好像已准备离开。
沈爱花本不想开口的,但这时不能不说话了:“你……”
只说出了一个字,他的声音就戛然而止,就像有什么东西忽然塞住了他的喉咙。
——血!
——深红色的血,又腥又苦,沈爱花毕竟开口了……
本已冲到咽喉的血再也无法压制,立刻从口鼻喷涌出来!
所有人的表情都变了。
谁也不明白沈爱花怎么会忽然喷血,他刚才明明还力战日月仙子,不落下风。
但见他死死攥着胸口衣襟,弯下腰,想要将呕上的血再压下去,可是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豆大的冷汗雨点般落下,沈爱花感觉胸膛中仿佛有一万条毒蛇,在撕咬吞噬自己的心脏。
陶鸿飞忽然笑道:“好小子!吃了‘噬心丹’还能硬撑到现在,也算有一身硬骨头了。”
舒云丢下长剑,惊惶地扶住沈爱花,颤声道:“你……你说什么?”
陶鸿飞冷笑道:“我说他中了‘噬心丹’的毒,还能撑到现在,实在难为他了。”
沈爱花开始剧烈咳嗽,又有大口大口的鲜血喷呕出来。
舒云脚尖一提,又将丢下的长剑拾起,用剑尖指着陶鸿飞,大声道:“是你们!是你们给他下的毒!”
陶鸿飞淡淡道:“不是我们,是他自己。”
舒云瞪着他,等着他说下去。
陶鸿飞微笑道:“莫非你这么快就忘了?你们和虎大夫分手时,他为了报答你们,不是给过你们一瓶丹药吗?”
舒云当然没忘,那是美猴王从屋里拿出来的。
“他当时是不是告诉你们那是一瓶解毒丹?呵呵……虎大夫哪有那份好心,那分明是剧毒无比的噬心丹!”
听见这句话,舒云只觉天旋地转,整个世界似乎都崩塌下来。
谁能想得到,原来这一切都是别人设下的圈套!
原来沈爱花那时根本没有中毒,那瓶解毒丹才是真正的毒药!
原来从看见路旁尸体和铁戟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坠入了这圈套之中。
陶鸿飞又故意叹了口气,摇头道:“年轻人毕竟还是太年轻,真假不辨,敌友不分,吴少镖头之所以遇害,岂非也正因为交错了朋友?”
舒云紧握剑的手已因愤怒而颤抖,双目中也被闪烁的泪花填满。
可是她仍极力克制着自己,不让泪水流下,因为她不想在这些人面前示弱。
舒云逼视着陶鸿飞,良久良久,始终没说一个字。
陶鸿被这目光所慑,脸上已有些不自然,干咳两声,故意侧过头去,避开舒云的眼睛。
就在这时,一只手伸过来,轻轻扶住了舒云颤抖的腕。
“你不会用剑的,又何必非要拿着它?”
舒云转过头,就看见了沈爱花惨白虚弱的脸。
惨白的脸上满是血污,但疲惫的双眼中居然还带着一丝丝笑意……
沈爱花的声音很虚弱,他实在已没有力再说话了。
舒云再也无法克制眼中的泪水,哽咽道:“你……你怎么样了?”
沈爱花勉强做出一个微笑,“还不错,只是有点累了……”
说到这里,又大声咳嗽起来。
咳嗽停息,沈爱花又笑了笑:“告诉你一个坏消息,刚才我把你休了……所以你已不是沈夫人,现在你该带着小珠回姑妈家了。”
说着,他慢慢接过舒云掌中的剑。
舒云怎么能放手?
她怎么能就这样丢下他离开?
她猛地又从沈爱花手中夺回长剑,转身举剑,大声说道:“他是我丈夫!无论谁想杀死我丈夫都必须先杀了我!”
她不顾一切将这句话呐喊出来。
所有人都怔住了,没有人会怀疑这句话,因为她的目光如此坚定决绝。
——那是一种决死的目光!
也不知过了多久,魏越忽然长长叹息一声,“舒云姑娘,你这又是何必呢?”
魏卓缓缓摇头,“冤有头债有主,我们只想捉拿杀人凶手,你又何必一定要蹚这趟浑水?”
徐万林忽然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现在看来,这句话原来不一定准确。”
银针依旧是银白色的,日月仙子中的姐姐不禁松了口气,“幸好针上没有毒药。”
妹妹忽然道:“可是他却已中毒了。”
姐姐顺着妹妹的目光一起望去,就看见了摇摇欲坠的沈爱花。
“和我们交手时,沈爱花体内的毒药好像已经发作了。”
姐姐轻声说道。
妹妹笑了笑,笑得讥诮而苦涩,“所以我们能用鞭子困住他,并不是因为我们的手段有多高明。”
姐姐低下头,口中虽然不说,心里却不能不承认。
妹妹道:“姐,看来这次不能还吴老镖头的人情了,我们走吧。”
“嗯。这次虽然报不了他老人家的大恩,但只要我们还活着,以后总会有机会的……”
徐万林低头看了看腰旁空空的剑鞘,又看了看旁边的小珠,苦笑道:“想不到你姐不仅人长的漂亮,手也这么快。”
小珠用大眼睛狠狠瞪了他一眼:“哼!我不跟你说话,你是坏人!”
徐万林笑了,“不错,我是坏人,不过坏人也是大人,你姐难道没教过你,小朋友不该这么和大人说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