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凉城县。
正逢集日,县里街道上行人如鲫,热闹非凡。
人群之中,一个骑着小毛驴的少年看上去很是醒目,只见他一双毛茸茸的眉毛下,镶嵌着一双明亮灵动的黑眼珠子,略显天真稚气的眉眼间有种天生的调皮劲儿,而嫩的能掐出水的脸上来带着暖人的微笑,令脸颊上显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来,让人不忍移开目光。
他虽是长的可爱阳光讨人喜欢,可衣着看起来却有些褴褛,穿着一身打着补丁的衣裳,拿布条束起的头发也有些凌乱,但他整个人却懒洋洋的,有种什么都不在乎的神气。
这正是温映雪的七弟顾丘扬,只见他骑着一头结实的小毛驴,正摇头晃脑左顾右盼,不停地四处打量着周围,眼神里充满了好奇。
因着这身装扮,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倒也没有几个人过多的注意他,而他也自得其乐,口中衔着一根麦草,骑在小毛驴身上走走停停,慢慢悠悠地在大街上晃荡着。
仿佛瞧见了什么似的,他的眼睛忽地一亮,连忙用力拍了拍毛驴的屁股,毛驴这才加快了步伐。
只见不远处一群衣衫褴褛的蓬头垢面的小乞丐正不围在一起知争抢着什么东西,一个眼尖的小乞丐看见了骑着毛驴朝这边赶过来的顾丘扬,连忙用手指着他,又惊又怕地推了推大伙。
小乞丐们一看见他,仿佛见了活鬼似的,一溜烟儿跑的一个不剩,顾丘扬见状正无奈叹气,却冷不丁只觉肩膀一沉,一回头才发现,原来是一个脏兮兮的跟他年纪差不多大的小乞丐拍了拍他的肩膀。
顾丘扬似乎不觉得奇怪,他一笑,也不多说话,便从小毛驴身上跳了下来,一路跟着小乞丐左拐右拐,拐进了一个没人的小胡同里。
“他们,为什么见我就跑啊?”还未停下,顾丘扬就不解地问道,“不就是上次挨了我一顿打吗?至于嘛?”
看起来同他年纪差不多的小乞丐不由翻了翻白眼:“爷,你上次随便几招,就打得他们不分南北,他们被你打怕了,自然第一反应就是跑啊,万一你心情不好,再拿他们出出气可怎么弄?”
“上次是我出手重了,谁知道他们这么不经打。不过也怪你们的人,竟敢来抢本少爷的东西,不揍他们揍谁?”
“上次不是误会么,您说您好好的公子爷,偏偏一副乞丐打扮,还非要跟我们争饭碗,这不打完才知道是误会吗。我当时要在,你说一句东西是您掉的,我们必定原物奉还,大家想必早就握手言和了,又何止于让兄弟们白白挨顿打。”这少年虽是个乞丐,说起话来却是不卑不亢,条理分明,一看就是个伶俐孩子。
“也算是不打不相识,这不你我就认识了?对了,我要找的人怎么样了?”
小乞丐又白了白眼,伸出手道:“喏,这是地址。”
顾丘扬接过小乞丐递来的卷着的纸条,展了开来,打眼看了一看,又是一笑,“多谢众位兄弟,辛苦大家了。”说话间,他从袖中取出一张银票来,可还未递到小乞丐手中,却被他双手推了回去。
看着顾丘扬面露不解,小乞丐倒也快人快语:“我们兄弟在一起商量过了,这次不要银票,只要你愿意教我们兄弟武功,接下来再有什么事,我们兄弟任凭差遣,绝不推辞!”
“呃,这我得好好想想,我每天可是很忙的。”顾丘扬故意装得一脸为难。
“就上次你用脚扫倒我们几个兄弟的那一招,不知叫什么招式,大家都特想学,我身为他们的大哥,自然要想办法完成他们的心愿。”
“呃…好说好说。不过,你去跟你们兄弟传话,如果大家真都想学好武功,不止那一招,我愿意把我所学的武功跟心法都教给大伙,不过,有一条你们得答应我。”
“你说!”小乞丐眼睛一亮。
“如果你们都愿意拜我为大哥,我便把我会的都教给你们!”顾君瑜倒也不客气,他明知眼前的小乞丐是众乞丐的为首大哥,却故意如此说。
“好,我们回去商量后给你回话!”小乞丐倒是干脆,未看出一丝不快,顾丘扬不由多看了他几眼。
看着小乞丐一转眼便不知拐去了哪里,顾丘扬才又拿起手中的字条看了看,上面清晰的写着一行字。
五姐的生辰马上就要到了,他的贺礼却还没来得及准备,虽怪他贪玩差点忘了这回事,但只要依这个地址找到这个人,他想要的东西就一定会得到。这些小乞丐,虽是不打不相识,但一个个耳聪目明,消息灵通,他倒是拜托对了。顾丘扬心想着,调皮地笑了笑。
上次,他误将她姐姐温映雪园中的一颗奇石投进了湖中,本倒没想着赔,可怪他玩心太重,眼看姐姐的生辰即将到了,差点连这么重要的事都忘的一干二净,才发觉自己两手空空,这才着急起来。他愁的是一来不知送什么,二来时间紧迫,这凉城到底是个小县城,要想寻好东西必得在那繁华处找,可要去找时间却来不及。他想破脑袋想了一天,于是决定索性不如送他五姐一颗奇石,既弥补了他丢石投湖的过失,又能当作祝贺姐姐生辰的礼物,岂不妙哉?
于是,他问遍了人才知知晓了收藏奇石的大家,就是离凉城不远的邻州的叶大师。这些小乞丐又帮他问到了叶大师的住所,这下只消他跑动个两天,这块装进他心里的石头就能安安稳稳地放下了,岂不妙哉?
想到这里,顾丘扬扬了扬手中的鞭子,照着小毛驴的屁股不轻不重地挥了一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