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书名:经世流年杨家将 作者:唐朝李白 本章字数:2563字 发布时间:2020-07-17

此刻间,宫人领着两个医官急急而来,其中一位正是太医局现任首席医官。二人跪下向太宗磕头,宫人将文正老大人的医经递于二人,二人翻看着,不觉红了眼睛甚是激动。


“回禀官家,这医经确实出自恩师之手,当年恩师于病榻前呕心沥血,直至油尽灯枯,留下这本医经,对于后世医者来说如指路明灯,无比珍贵!”医官说着便越发激动,“卿茹师妹是恩师独女,行走江湖遍尝百草,认识了以医毒著称的罗孟林,二人在文府成亲,臣可以作证。罗孟林著有一部药典,各种解毒之术均有详解,上次军营投毒事件,太医局人人束手无策,今时今日臣终于明白缘何文倩儿解得了那毒。”


潘丞相大笑:“就算如此,也只能证明文卿茹和罗孟林成亲在先,依然证明不了文倩儿与北汉皇室毫无关系!”


杨夫人摇摇头,自流年手中将一个长方匣子接过来,取出几封书信:“这是卿茹和孟林成亲之前的来往书信,不知道医官大人是否认得卿茹笔迹?”


医官点头,接过书信翻看:“是,这确实是师妹的笔迹无疑。”


杨夫人又看向倩儿:“你娘亲给你的药袋可随身戴着呢?”


“在呢,这药袋是娘亲留给我唯一的东西,我一直小心谨慎随身戴着,从不敢丢。”倩儿说罢自腰间外衣下取出一个精致荷包递给杨夫人。


杨夫人自发髻上取下金钗,用金钗将荷包上缝着的金线细细拆开,倒出些干药材,未想到药材中间还包裹着一封血书。


“这封血书乃卿茹亲笔所写,里面清楚记着倩儿的身世,请官家明鉴,这血书上的笔迹是做不得假的。”


宫人将信件和血书一同交于太宗,果然血书上一字一句将倩儿的身世说得清清楚楚!太宗叹口气,遣人将血书拿给了潘丞相。


潘丞相看后,踉跄着后退两步,喃喃自语:“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杨将军趁势跪下磕头:“官家,臣夫妻二人自始至终都不曾欺瞒过官家,故人将倩儿托付于臣,臣只想让她平平安安过一辈子。臣夫妻二人已下定决心,带着这一切入土,毕竟这真相揭开来对倩儿来说实在太过残忍!不曾想会被有心之人翻出来,旧事重提,满城风雨,不知居心何为,还请官家明鉴!”


如今真相已明,八贤王、柴王爷、寇准、还有一众官员都为杨将军和倩儿求情。


倩儿跌坐在地上,咬着嘴唇泪如雨下。她心中万千疑团终解,却如同千刀万剐,痛不欲生。她本以为娘亲只是不喜欢冰冷无情的皇宫和皇宫里冰冷无情的人。却未曾想,事实竟是这般残忍,母亲绝望的泪水中竟还有外公和爹爹两条性命!


太宗看了眼跌坐在地的倩儿,梨花带雨却又那般倔强,不觉心生怜悯。


“此事到此为止吧,文倩儿恢复罗氏女身份,赐罗府。文正老太医医术卓著,桃李天下,于后世影响深远,建宗祠纪念,罗倩儿要将医经和药典发扬光大,造福后世。”


“谢官家恩典!”众人皆喜,齐齐跪下磕头,对倩儿来说这是最好不过的结局,也算因祸得福。


卿茹,你看到了吗?你隐忍十年以命相搏,倩儿终可光明正大冠以罗性。孟林死的不明不白,今日也终于大白于天下。还有老大人的医经和孟林的药典也得以传承,你可安心了!杨夫人心内悲喜交加,五味杂陈,故人在天之灵终得抚慰,她也算不负所托。


罗氏女!流年心内着实吃了一惊,怪不得杨门女将里没有倩儿的名号,她思虑再三也不得其所,原来她竟是罗氏女!


事情这般结局,无关紧要的人白看了一场戏。杨家众人长舒一口气放下多年心结。唯独潘丞相气的脸色煞白,恨得咬牙切齿,袖口里紧攥的双拳已是指节发白!

潘丞相未想到这一次又让杨家逃出生天,白白为他人做了嫁衣,着实窝火。


众人皆起身,倩儿却还伏在地上抽泣,杨夫人伸手去拉她,她依旧定定跪在那里未动。


倩儿泪眼朦胧的拽着杨夫人裙角问道:“我想知道,我娘亲呢?”


杨夫人一愣,将头转向别处,眼泪止不住又落下来,摇摇头又去拉倩儿,倩儿还是一动未动。


“我想知道我生身娘亲如何了?都到今日了,娘亲还要瞒我吗?”


杨夫人踉跄着后退两步,哽咽着说不出话,流年自身后扶住她:“娘亲。”


杨夫人右手拄着流年支撑着身体,左手按在胸口处,闭着眼睛喃喃道:“你娘亲她,你娘亲她。”每每回忆,皆被伤心淹没,如今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杨夫人深吸一口气,极力稳住气息颤声道:“她在我们离开后,一把火烧了寝宫,带着所谓的黎伶公主刘锦,葬身火海。自此,自此留在世上的只有罗倩儿。”


倩儿再次瘫坐在地,几近崩溃中自顾自大笑,笑着笑着泪水便已决堤。她双手抠着地板,折断了指甲鲜血淋漓。


流年未想过一向沉稳淡然的倩儿会崩溃至此,众人也都吓坏了,四郎和寇准奔过去扶她,倩儿却一把将二人推开。


“多谢官家恩典,倩儿感激不尽!”她勉强支起身体向太宗磕头。又径自摇头,喃喃自语,“我记得娘亲她说,她说女人的美貌是一把自戕的刀,害人终害己。我一直都不明白这是为何,直至此刻我才懂了,若是连至亲家人都无法保全,若是不能随心而活,留这相貌又有何用!”


“倩儿”众人大呼着,皆被眼前这一幕惊住。未曾想她竟取下发髻上的珠钗,对着右脸狠狠划了下去,留下一道拇指长的伤口,鲜血溢出瞬间便染红了半张脸。


流年已吓得魂飞魄散,倩儿动作太快,完全来不及阻止。四郎奔过去抢下她手中的珠钗大吼:“你要做什么?”可他吼完便后悔了,一扭头滑下两行泪来!


“你这傻孩子,你这是为何啊?”杨夫人已经几尽瘫倒,杨将军上前一步扶住了她。流年奔到倩儿面前,一下子跪倒在地,取出绢帕为她擦脸,泪水啪嗒啪嗒往下掉。


流年用绢帕紧紧摁住伤口,血还是止不住,将整块帕子都染红了,殿上的人不禁动容,皆红了眼睛。


宫人急急取来金疮药,医官给倩儿处理好伤口,上了药后那血方才慢慢止住。倩儿的脖颈和衣领上已染了一片殷红。流年定定站在一旁,看着沾满血迹的绢帕,双手不住发抖。


寇准立刻上前扶住流年,流年拄着寇准臂膀,极力稳着气息。她自腰间摸出白瓷药瓶,颤抖着倒出一颗药吞了下去,缓和好一会才缓过来。


寇准抢过药瓶,满脸震惊:“八妹你?”


流年淡淡的将寇准手中药瓶拿回来,又揣回腰间。她满心担心倩儿,已顾不得其它,也并未同寇准解释缘由。


大殿上可能从未如此混乱过吧!太宗整个人瘫坐椅子上,重重叹下口气。那个端坐于龙椅高高在上,呼风唤雨的天子瞬间颓废下去。已经握在手上的东西,却未拿稳掉落在地摔个粉碎。太宗怅然若失中,颤巍巍的伸出了手,宫人见状搀扶着他离去。


倩儿见太宗走了,苦涩一笑,将凄楚生生吞进肚子里,又是止不住的掉泪,泪水淌过伤口火辣辣地疼。此时的她已经筋疲力竭,直直向后倒去!


寇准红着眼睛感叹,未曾想那个一向柔和的姑娘,骨子里竟是这般刚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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