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黑前,龙轩一行,终于到了项城。
寻着丐帮弟子留下的标识,他们也找到了等候在此的云向天。因为马长风原先是计划在项城斩掉尾巴的,所以云向天也就一直等在这儿没动。听龙轩说完秣陵长亭外这一战后,云向天和春夏秋冬四姑颇为自责。同时,又因为竹姑和宋长老在路上不幸伤重而死,一屋子,心情都无比沉重。
“唉,死者已矣!大家都节哀吧!当下,最当紧的事,还是要尽快抵达登封。这样吧,向天,你带小四和小七连夜启程,迅速赶往登封,持我的竹棒求见少林了尘方丈,请出我二弟梁齐来,你将此中原委告诉他,让他做好准备出山。”
马长风毕竟生死看惯,再多的悲伤,在此时,也得藏起来,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呢!
“是,帮主放心!”
云向天作了个揖,便欲起身离去。
“慢着,云舵主,且稍等。”
这时,龙轩却一把拉住他。
“我有一事要说,来,昊儿,过来。”
说着,龙轩很郑重地看向冯昊。
冯昊一时不明所以,不知道龙轩为什么会突然提到自己。乖乖地来到龙轩面前,只见龙轩的眼神,无比热切。
“昊儿,按理说,龙叔该遵照冯老将军的嘱咐,再等两年,才将此事告知于你。然,事出突然,形势急迫,龙叔不得已要提前公布你的身世了。我下面的说话,你要好好听着。”
接着,在冯昊讶异的目光中,龙轩将冯昊的身世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这一说,不啻是石破天惊。
冯昊的眼里,透出了太多的不可置信,没想到,自己同范云舟一样,背后都是血海深仇。而自己,竟然还与当今皇家,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他的心头,蓦地升起一种复杂的情绪来,有骤闻此事的惊喜,有隐隐生出的责任感,亦有一股深深的忧愤。
一时间,众人皆没敢言语,看着冯昊,眼神已与平日不同了。
“昊儿,这是冯将军留给我的锦盒,你的身世,皆在里面。”
龙轩从怀中拿出锦盒,轻轻打开,那红布、字条、武王之玉赫然呈现在眼前。
冯昊打开字条,又细看红布上的小字,已是再无半分怀疑了。
“昊儿,天下已是烽烟四起,此番我们同赴登封,取出梁将军,便将举旗兴师,以清君侧、伐无道。丐帮兄弟们舍了身家性命,来相助于你,你,可千万不能辜负了他们啊!”
马长风之前早知此事,此际,亦是趁热打铁。
这些日子来,他与冯昊多有接触,深觉此子是个非凡人物。而在登封举事,总是需要有人被推向台前,这样,举事才说得上名正言顺。至于什么雄图大业,富贵荣华,本来就不是他们这些江湖散淡人所想的。但,真有英主在世,能为民请命,能还天下一片清平,那他们,也一定能以一腔侠义之情相报之的。故,他说此话,意在点醒冯昊,丐帮万千弟子,虽可供你驱驰,却不可由你辜负了。
“马伯伯,昊儿岂敢相负?只是,昊儿毕竟少不更事,实无力枉谈天下大计!”
冯昊说着,竟一伏在地。在这一刻,他才觉得自己的与众不同,才觉着自己应该长大了。
“呵呵,昊儿,自古英雄出少年,无妨,有马伯伯和众位英雄相助,有天下百姓对正义公理的向往之心,大事,何愁不成?”
龙轩欣欣一笑,扶起冯昊,目光里,满是鼓舞和期待。
“这,这,昊儿,昊儿实在不知要说什么了……”
冯昊虽然素来也甚伶俐,但在这样的大欢喜面前,毕竟是年少了些,一时竟真是说不出话来了。
“呵呵,好,你也不必说了,这块玉,得先交给云舵主了。”
说着,龙轩将那块玉交到云向天手中,又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云舵主,拜托了!”
最后,龙轩抱着云向天的肩膀,重重说道。
云向天亦是一脸谨肃,重重点头,接着,带着小四和小七,消失于茫茫夜色里。
等他们一走,范云舟和凌霄却活泛起来。
“冯,这这,该叫什么呢?”
凌霄书读得不多,这些方面的知识着实匮乏,此时虽打趣着冯昊,但心里,其实已有些敬畏之意。
“世子殿下,请受草民范云舟一拜!”
范云舟反应甚快,作势要拜向冯昊。
“哎,好你个云舟,也来消遣我!”
冯昊一声大叫,作势欲打,范云舟哪能让他打着,一个小跳步,便闪了开去。
“哈哈……”
见三人如此,一屋子人,瞬时欢笑起来。
“好好好,既是昊儿身份已明,在此,龙某要多说一句,一是大家此去千万要注意,别泄漏了昊儿的身份,二是咱们所行之事,大家均已明了,此后,当奉昊儿为主,全力相护!”
还是龙轩站出来,结束了大家的欢笑。
说完,他郑重地向冯昊行了一礼,冯昊本欲阻之,却为他眼神所拒。
“臣龙轩,愿为世子殿下左右!”
他这一降阶地表明立场,在场的人,自然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接着,顾依依带六姑上前。
“天青楼以世子殿下马首是瞻!”
然后,是马长风带着常山、常海几人。
“马长风带丐帮弟子,愿为世子殿下前驱!”
……
冯昊半晌无言,泪水在眼眶打转,喉头在悄然哽咽。他蓦然间,也明白了冯谓那些年教他兵法,教他韬略的种种苦心。一切,原来都是为了有朝一日,自己能风云再起,重塑父辈的荣光。
“冯昊,定,不负大家!”
没什么说的,慷慨而简短的承诺,胜过了所有。
龙轩和马长风相视一笑,此番提前揭秘冯昊的身世,虽是事急从权之举,但天下之事,本就意外重重。谁又能想得到,这端王才上位不到一年,便已朝纲不振,民怨沸腾,便已惹起了一地的烽烟呢?
夜色渐浓,众人各自分头睡下,那些对于未来的憧憬,渐渐地在梦中消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