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起来,温映雪就换了身男装,准备去找她的好友唐如意,路过绿湖后,她似乎觉出有什么不对,于是停了下来,又折了回去,才发现一块巨大的丑石立在她必经的小路旁。
她皱了皱眉,心中却知这地方正是上次被丘扬扔进湖里的那块太湖石原有的位置。
再看一眼这块石头,她心生了意。
这定是丘扬找了来赔给她的。
看这石头上满是泥土,一时也看不出成色如何。
温映雪微微一笑,他倒有心,罢了,等有时间再细鉴不迟。
她悠闲地摇着扇子翩然离开,一路来到了凉城县衙门口,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立在楼县衙偏门外,不时朝里张望,似在等人。
不一会儿,一个捕快模样打扮的人徐徐走了出来,一眼瞧见温映雪,本来淡然的神情顿时生了笑意。
瞧着温映雪摇着扇子慢慢向他走来,他俊秀的脸庞上笑意弥深,忍不住绽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来。只见他笑起来分外好看,齿如珠贝,更衬的唇红眉黛。因这一笑竟与原先前判若两人。
温映雪也开心地看着他,与他一样露齿而笑,看起来格外开心。
“如意啊,每次瞧见你,我都在想,幸好你不是男人,否则我一定要嫁给你,天天对着你张这笑得好看到能迷死人的脸。”温映雪摇摇头故意叹道。
原来这女扮男装的捕快正是温映雪的好朋友,凉城县令的千金唐如意。
“谁叫我看见你就开心啊,忍不住就想笑,都怪你长的这么赏心悦目。也幸亏我不是男人,否则我也一定要娶你。”
“是啊,可惜你非男来我为女,否则定是一对好鸳鸯啊!”
两人互相打趣了半天,唐如意才笑着问道“你如此打扮,想必是要带我去什么好地方吧?”
温映雪一笑,“知道你近来辛苦,请你吃点好的补补身体,谁叫你那爹爹偏要把你这唯一的闺女当儿子养,叫你跑去做什么牢房捕快,整天偏跟一群犯人打交道。”
“爹爹也是为我好,怕我整日呆在闺中,不知世道险恶,所以锻炼锻炼我,顺带也别荒废了梁师傅自幼教习的武艺。”
两人一路聊着,不觉走到了万宝楼。这是凉城最好的酒楼,抬眼望去古朴低调,于内敛中透出一种贵气。
温映雪今日穿的是一身淡蓝帛衣,银色腰带与银色发带呼应,腰间垂一枚黄玉,手中执一面画扇,标准的翩翩贵公子模样,加之眉毛与鬓角处经过修饰,举手投足的姿势也与男性无二,任谁也想不到这是个女扮男装的女子。而唐如意五官本就生的大气,浓眉大眼,高鼻阔唇,又是一副官家男儿打扮,看起来也十分俊挺精神。
两人进门上楼,入内阁相对而坐。
坐在凉城最贵的酒楼之上,挨着俯瞰窗外风景视线最佳的位置,对着满桌的佳肴珍酿,温映雪此时却像生了心事,呆呆看着窗外。
“你急惶惶把我叫来,不会就只是请我吃饭吧?“对面吃相略为豪放的唐如意正用筷子夹起一个扬州狮子头,“说吧什么事儿。对了,你怎么没叫上杜大小姐呀?”
“我的确有件事要告诉你,可是绝不能让杜若兰那张大嘴巴知道。如意啊,我觉得最近我好像生病了。”
“生病?生什么病了?刚不是还活蹦乱跳的么?”
“是心病…”温映雪歪着脑袋,面有愁色。
“什么心病能难倒你?”唐如意不在意的笑了笑,夹起一块狮子头。
“相思病...”
“噗!”唐如意一口狮子头还没咽下,硬生生忍住了没喷出来。她连忙喝了口水,“你二哥不是回来了吗,你这又生的什么心病跟相思病?难道...你久不见你二哥...竟然喜欢上别人了?”唐如意为自己的猜测大惊失色,自顾自地摇摇头,看着温映雪没有反应,压惊似地又喝了一口水。
“什么喜欢上别人?我最近发现,我好像喜欢上我二哥…”
“噗!”一道水流直直朝向温映雪脸上喷了去,温映雪毫无悬念地一一躲开了。
“慢点吃,别噎着了。怎么才在了牢房呆了小半年,吃起饭来比男人还豪放?”温映雪皱着眉,还沉浸在自己的苦恼里不能自拔。
“………”
唐如意放下了筷子,沉默了半天,但看得出她是在忍耐,也是在思考。
终于,开口道,“你是说,你喜欢上了你二哥?现在?”
“是啊。”温映雪一脸的莫名其妙与唐如意一脸的匪夷所思,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唐如意此刻只觉内心中一股莫名之气汹涌着,她强烈感受到自己仿佛像个傻瓜,于是她拍案而起,大喝了一声:“喂,温映雪,你以为我打不过你吗!”
温映雪惊讶地看着满面愤怒的唐如意,弱弱道,“你噎着又不是我的错…”,“再说,你本来就打不过我啊”,温映雪不徐不急,“干嘛恼羞成怒呀!让你慢点吃,本来吃相就欠佳,自己噎着还怪别人...”
唐如意瞪着对面这个只活在自己感官世界中的,对外界发生的一切亳无知觉的人,心里顿觉跟被猫挠了似的火燎火燎的。
“噎着了就多喝点水,别忍着了,憋的怪不忍见的。”温映雪游离在自己的思绪里,连体贴都很敷衍。
“你知不知道”,唐如意道,“包括我在内,凉城县的所有人都晓得倚云庄顾家大小姐与她二哥顾凤游自幼如影相随,青梅竹马。人人都确信你们俩日后定成佳偶良配,现在!你却告诉我,你好像喜欢上自己的二哥了?这像话吗?!你对得起我跟凉城老百姓长久己来的期盼与判断吗?!你不是应该早就!一直!并且永远!喜欢你的二哥的吗!”
温映雪张着嘴,简直比唐如意还要吃惊,“我跟二哥,一直以来都是兄妹之情啊,只是,只是比别的兄弟更加亲厚了一些。我以前说喜欢二哥,是那种喜欢,现在喜欢二哥,是另一种喜欢。总之,以前的那种兄妹间的喜欢跟现在的这种喜欢可不一样。”温映雪一时间也不知如何解释。
“那你说说,现在这个喜欢是个怎么喜欢法?”
“你说奇不奇怪,以前我见着二哥,心里很欢喜很开心,他不在的时候我特别盼望他回来。可这次一想到二哥要回来,我却不知怎的怕见到他。最近不论做什么事,他的样子就会在我眼前飘啊飘的,夜里也睡不好,想着他,一会儿开心一会儿难过。不由自主的一直想,见到他以后我该说什么做什么,一会儿又觉的说什么做什么好像都不对。不想他不由自己,想着他心里面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总之如意,你说,我这样就是喜欢上二哥对了吗?”
唐如意呆呆地看着温映雪,原来对面这个傻瓜竟真是情窦初开…
先喝碗汤压压惊…
“现在的问题是,你觉得你二哥喜欢你吗?”“还是你二哥也跟之前的你一样,把你当妹妹看。”
温映雪呆也呆地看着唐如意,泄了气般摇摇头,“我现在什么也不知道...”
“你呀,看来是喜欢上你二哥没错,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我想不通的是,像你二哥那般的男子,你居然才对他动了心思。你知道,在这小小的凉城县,有多少女子喜欢你的二哥,羡慕你吗?更不提凉城之外。”
“你是说,羡慕我,为何羡慕我?”
唐如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也就除了你!凉城县还有谁不知道林大小姐与顾家少庄主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难怪…”温映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以前一直将他当做哥哥看。”
“现在,就希望他不要把你当妹妹吧!” 唐如意耐人寻味地白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