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源起琉璃
书名:海外琉璃山 作者:沦波惊鸿 本章字数:5836字 发布时间:2023-04-23

     传闻南海有一化外之地,此地唤作琉璃山,山体为岛,其上鲜有植被覆盖,却见琉璃矿脉盘山而生。矿脉环绕山体,曲折蜿蜒,故而整体琉璃山得以白昼七彩流连、黑夜光华映世,如此不可名状之美世间罕见。身处山中之人,自有感山间玄妙。

     然而,如此玄奇瑰丽之胜景,却并非连接于地脉,整座琉璃山乃是沉眠的洪荒异兽古曜鲸。此异兽乃是鲲族一分支,成体身躯庞然如山岳,生长缓慢且寿数绵长,若非寿命限制,其躯体甚至能无限制生长,至于会成长至何种壮观的程度,犹未可知。

     这只古曜鲸,名唤“琉璃”,远古前其幼体阶段曾为盘古巨神之坐骑,后来巨神力竭身化万物,留有一道真灵化作鸿钧老祖,留有清浊二气,清气化作道家三清、浊气化作巫族十二巫祖。

     可惜古曜鲸族群并不适应开天辟地后的世界,好在彼时天地间尚有通天建木相连,天庭的统治者也并非后世流传的天帝、玉帝,而是一代妖帝东皇太一,只是此时的妖与后世那些有原形的妖完全是两类物种。

     也正是这一时期,绝大多数的古曜鲸趁着灵气尚未衰减至某种程度飞至上界,并由此迁徙至大罗天之上的天外天化境。

     时间的洪流会掩埋一切,先是初代天庭统治者东皇太一陨落,后来人间逐渐有了文明,已然衰减的天地灵气也愈发稀薄。而那些曾不愿迁徙并留于人间的古曜鲸,则在经年岁月的洗礼中逐渐走向了消亡。但也有个例,古曜鲸琉璃便是其中之一。

     再言古曜鲸琉璃,它身负盘古巨神沛然灵能护持,那时看似没有生命体征,可并未由此死去,它这般庞然之躯已不适应在灵气如此稀薄的人世生存了,休眠并化作琉璃山无非是以另一种方式继续存活于世。

    不可思议的是:异彩流转的七道琉璃矿脉竟是古曜鲸琉璃的角质,如今它体表角质化严重,纵然其神识不会苏醒,却仍能以自身灵能孕育一方天地。在幼体阶段,琉璃作为盘古巨神的坐骑,彼时体表并无角质,否则怕是巨神会深受其害。

    沧海桑田,世事变迁,无数岁月中琉璃山已成了珍禽异兽的栖息之所,其中紫蚺群落与蛊雕群落相互制衡,神兽白泽亦于此隐居,琉璃山自有其一套生态体系。

    这一时期,天帝化身黄帝部族姬轩辕、蚩尤降临九黎族,神魔双方于人间角逐,著名的逐鹿之战亦是家喻户晓。此役过后,天帝手下天御首轩辕太清率领包括轩辕太极、轩辕太真在内的其余十一名天御于长白山深处诛灭镜邪灵,奈何己方损失惨重。

    邪灵虽死,体躯体蕴含的亘古邪能化作浊气融于大气,同时散布诅咒污染人间,生活在长白山的上古人族之一长生族首当其冲,十分之九的人在诅咒中死去,其余族人躲入长白山腹,借助灵气之眼与地脉灵气两股力量压制体内的凶煞之息,由此逐渐衍化为天冥族。

     随着镜邪灵的诅咒散布人间,受此影响凡人心中的私欲愈发放大,由此造成诸多恶事,使得昆仑仙境中的大荒之石不断积蓄邪气。人有恶举,在佛家观念中便属“业障”,亦会对行事之人未来运势产生极其深远的影响,甚至会关乎其后半生的命运。

     至于飘荡于天地间的这股浊气,不同于盘古巨神死后散溢出的浊气,它能影响世间生灵性情,并使之趋于负面化,人性之恶亦源于此。彼时浊气不如后世那般性质稳定,对上古人族而言,若生活于浊气弥漫的人间,无异于自取灭亡。

     上古人族的一支——天戮族,他们一直赖以为生的天地灵气本便十分稀薄,如今汇入浊气竟成了索命的毒气,为寻求延续生机之所在,几经辗转后天戮族全体迁徙至灵力充沛的琉璃山。

     所谓上古人族,自不可与寻常人族同日而语。天戮族全民信奉战神刑天,拥有寻常人类所不具备的强悍躯体,个别强者自幼天生神力,且不畏惧水火强光。正因为族中有这些强者存在,加之巧遇神兽白泽受其庇佑,这才使山中异兽难以将其族民视作储备食材。

     但为稳妥起见,天戮族自第一道赤色矿脉盘山而上,途中强光刺眼,族中能工巧匠以琉璃矿与降龙木制成面具,从而使全民无视琉璃矿晶异彩炫目带来的不便。

     随着一行人途径橙色矿脉、黄色矿脉、绿色矿脉、青色矿脉、蓝色矿脉,随后又穿过紫色矿脉上的孔洞行至山巅,遂于连通琉璃山的深邃古穴下潜至古曜鲸琉璃体内,最终定居于琉璃之胃,并在此繁衍生息,也幸好古曜鲸琉璃在久远前便陷入沉眠。

     随着应有设施逐渐完备,天戮族民于此安居乐业,族中强者遂联手建立黄泉宗,亦将总坛设立于此。而后,天戮族政教分离,经族长戾天枢首肯,族中戾天璇、戾天玑、戾天权、戾开阳、戾摇光五位强者合力举荐,天赋最佳的戾玉衡成为初代黄泉宗宗主。

     初代黄泉宗宗主戾玉衡天赋异禀,在此期间融合原本天戮族功法典籍,创出“九幽索魂爪”、“血海飘香”、“琉璃殛心决”等多套功法,奈何“琉璃殛心决”后世竟无一人能练成,故未能流传于世。

既提及上古人族,亦需提及寻常人族,他们正是所谓的凡人。

     倘若凡人迁徙至琉璃山,十之八九等不到白泽发现行迹便已然沦为异兽的口粮。这些寻常人族,并非仅指生活在神州大地的汉民族与其余少数民族所构成的华夏民,在广义程度上所有人种皆为凡人。

     根据后世人种分布而言,居住于亚细亚洲的华夏民、东瀛民、泡菜民、南洋民等,俱属于蒙古利亚人;此外,尚有其他人种遍布于世界各地,诸如信上帝奉耶和华并居住于欧罗巴大洲的凯尔特人、日耳曼人、斯拉夫人等,信奉自然之力并居住于阿非利亚大洲的尼罗格人、俾格米人、布须曼人等。这些面貌特征不同、肤色各异的人族,俱是寻常人族。

     书归正传,栖居于琉璃山的天戮族民,其长相自是与蒙古利亚人最为相似,至少从外观上很难分辨出二者区别。而自从定居琉璃山,天戮族工匠先是将前六道矿脉石壁打通,随后又在深邃古穴处培育建木幼苗改造成通天云梯,如此天戮族人出行便利,亦推动了天戮族全族逐渐走向繁荣。

    弹指一挥间,人间几千年,在漫长的岁月中浊气受大气中和毒性已不存在,由此对上古人族的影响已微乎其微,这其中自是包含天戮族,只是天戮族民久居琉璃山并不知情。

    如今人间正值五代十国战乱年代,中原大地纷争不断,百姓苦不堪言,而远在南海琉璃山中的天戮族属地,却见一片祥和,不难料想彼时天戮族之繁荣盛景。

     正所谓:海外琉璃山,岁月不知寒,身为山中客,无惧浊气染。海外琉璃山的故事,亦由此展开……

     琉璃山的地下世界,近四千载的时光中天戮族一直栖居于此,这是古曜鲸琉璃的体内空间,纵然无日光照射其中,却因异兽远古血脉得以光亮,举目所见便观得穹顶尽是赤色。

    古曜鲸常年沉眠,其躯体、内脏已半土质化,骨骼已半石质化,若非如此体内一方世界不适合任何物种生存,天戮族族民更不会繁衍生息至今。

     天戮族全民尚武,在山中与蛊雕群落、紫蚺群落呈三足鼎立之势,甚至犹占上风。天戮族不与外界相通,经年岁月中政权一脉相承,黄泉宗亦有薪火传承。

     彼时有一人,在年轻一代中天赋最高,并深受黄泉宗宗主戾幽微器重,且有意培养他为接班人,此人正是黄泉宗宗主之首徒——戾非天。

     戾非天自幼便恃才傲物,如今他不过十六岁,却时常仗着天赋异禀轻视同辈,其言多挑衅、其行多乖张,加之有黄泉宗宗主撑腰,同批天戮族年轻一代对他是敢怒不敢言。

他之所以会如此而为,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有足够的底气,同样的术法旁人修习几个时辰方能有所掌握,而在他手中一炷香的时间便足够了。天赋上的差距经年后会别如天渊,也难怪他受宗主器重,但在同龄人     中他并不受欢迎。

     观此人面貌,无非是未及弱冠的俊俏少年郎,纵然眉宇间略显青涩,可那双深邃的眼眸却透露出隐藏在他心底的桀骜不驯。而他的同龄人,眼中则是一片懵懂,处于对未来充满好奇的年纪,想来不会具备他的傲气与心机。

     他身形清瘦,宛如高天孤月,一袭白衣胜雪难掩其贵公子般的殊异气质,在同样衣着的同龄人中使人一眼醒目。其手中持一柄折扇,若将扇骨展开,白色的扇面上“非天”二字赫然入眼,令人很难不对他印象深刻。

     天戮族民不论男女老少尽身着白衣,一方面是白衣在漫长的岁月中已成了族民标志性服饰,另一方面是白色可反射光源,纵然族民不畏惧强光,但一身白素聊胜于无。

     当然,若天戮族民自深邃古穴云梯攀上地表,往往会在白衣上再披一件白袍,其外观像极了阿拉伯长袍,只是二者并无关联。白袍出自琉璃山特有物种“异蚕”,乃是由其蚕丝编织而成,对强光具备极强的反射效果,足以使琉璃矿晶所折射的光源对皮肤的伤害降至最低,同时对寒气亦具备一定隔绝效果。

     美中不足的是,异蚕在地下世界难以存活,因此获取异蚕丝需在矿脉间捕获野生异蚕,从而再抽丝剥茧,也正因如此族中缫丝工竟成了高危职业。

     书归正传,这一年,正是黄泉宗十年一度的比武大赛,第一名有资格修炼初代宗主所创功法“九幽索魂爪”,戾非天对此势在必得!

     在天戮族年轻一代中,有资格加入黄泉宗的不超过三十人,这一批人男子数量少于女子,可谓是阴盛阳衰。而同样身着白衣,其余男子却穿不出戾非天那样殊异的气质。

     而女子中不乏衣袂飘飘的素衣佳人,远观有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亦能使思春少年心中荡起涟漪,若行至近前方能察觉这些女子面目青涩,倘若再年长几岁定然美艳不可方物。这群少中,有一人眉宇间隐隐透出一股英气,纵然她不如戾非天那般引人注目,可细观之下仍能察觉出此人与众不同。

     此女宛若含苞待放的花朵,美而不俗,艳而不妖,纵然不过二八年华,可透过她的面部轮廓与精致的五官仍能察觉出她那十足的美人胚子。她肌肤如雪、发密如丝、眉如新月,其下那双清澈见底的丹凤眼似是容不得瑕疵,她的眼神坚毅且果决,亦彰显了此次参赛的必胜之心。此人身份,乃是大长老戾行云之女——戾如尘。

     这场比武大会于黄泉宗总坛准时举办,其场地为方圆一百六十丈的空旷之所,入选男弟子包括戾非天在内共八人,入选女弟子包括戾如尘在内同样八人,十六人分为男子组、女子组两组分别比赛,待选出两组胜利者后再进行最后一轮比赛。

    而这场十年一度的比武大会,也是黄泉宗为天戮族选拔人才,故而宗门上下对这场比武极其重视。观战席除了有宗主戾幽微坐镇,尚有宗门堂主列坐其中,后方无非是些观战的门人与天戮族民。至于观战席主位,却见天戮族族长戾玄冥正襟危坐,他虽已年迈,可那双鹰隼般的眼却将会场中的一切尽收眼底,想来这位老者亦是有着不凡的阅历。其身旁,是天戮族大长老戾行云,他本不用前来,但心系女儿便随着族长一并来了。

     随着比武大会正式召开,参赛者俱是全力以赴,至中午唯有男子组戾非天与女子组戾如尘进入决赛,待中场休息后,终于迎来了戾非天与戾如尘的巅峰对决。

     决赛受万众瞩目,但这一期尤为特殊,戾非天身后有黄泉宗宗主戾幽微,戾如尘身后有天戮族大长老戾行云,这二人在族中皆为举足轻重的人物,对此族长戾玄冥暂且作壁上观。

     比武会场中,两道白色身影已对视良久,这二人相互打量着,更因不知对方实力而不敢轻举妄动。

     见二人迟迟都未出手,观战席天戮族民纷纷催促。闻得耳畔声声催战,戾如尘有了动作,随即她自剑鞘中抽出彩虹剑,率先开口道:“非天师兄,请战!”

     女声清脆悦耳,宛若银铃般震人心魄,戾非天有感心神一颤,随即又恢复如常,登时他便有了戒备,女子所施展的言灵术在其眼下亦无所遁形,同时他亦察觉到这言灵术还融合了魅惑术,不得不说女子术法运用灵活。

     以戾非天的修为,很难被言灵术影响,但那七名被淘汰的少年都难逃此劫,竟是纷纷为赛场中的戾如尘呐喊助威,引得人群中一阵骚动,也引得戾玄冥、戾幽微、戾行云三位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对戾如尘刮目相看。

     戾非天心怀远大理想,自不会像那几人那般丢人现眼,但他向来乖张惯了,遂开口挖苦道:“如尘师妹这是何意?你看那几个小伙,他们齐上也不是我的对手,我之所以一对一也不过是遵守比赛规矩。但我的确佩服你,能将言灵术与魅惑术融合并灵活运用,只可惜修为上的差距使你影响不到我。现在他们都中招了,你不收了法术待会他们都变成一只只舔狗,看你如何收场!”

     闻言,戾如尘不禁脸色绯红,她只得收了术法使那七名少年神志清醒,遂辩解道:“我只是试试改良后的术法,谁知道会对你无效?谁知道会波及旁人?再说兵不厌诈。”

     随后,戾如尘剑锋直指戾非天,又道:“不说了,出招吧!”

     话甫落,戾如尘率先攻来,但见她手中长剑携一道七色长虹刺向戾非天面门,使之下意识地不住后退,同时开口道:“如此正合我意。”

     面对七色凛然剑压,戾非天一边后退一边运使沛然内元,随之右手轻扬舒展扇骨,顷刻间扇面受白芒覆盖,遂与袭来的长剑相撞并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待几步趔趄,戾非天止住身形,继而在招来式往间与之争斗不休,几回合下来以扇面破损为代价,以扇骨紧锁长剑卸去彩虹剑大半剑压,如此在战局中占了上风。

     戾如尘见状心知不妙,她欲抽回长剑,可几番尝试后只感彩虹剑被锁得更紧,七色长虹亦愈发得淡了,那道剑压也愈发得弱了。见此种情景,她不禁心中大骇,连忙道:“戾非天,你干什么?”

     戾非天闻言不答,反而戏谑道:“如尘师妹认输吧!此次第一名我拿定了!此前听闻如尘师妹在宗门走读,所以一直没有机会交手,今日领教实力,才觉得不过如此。听门中其他师妹说你是族中某位大人物的掌上明珠,不如回去做你的千金大小姐!习武不适合你!”

     戾如尘听罢,当下回怼道:“我呸!戾非天,堂堂男儿欺负我一位女子算什么本领?而且谁规定女子不能习武?我早就听说号称天赋第一的戾非天有事没事就欺负人,惹得是师兄妹们敢怒不敢言,看来这事是做实了!”

     此言一出,气得戾非天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在黄泉宗乃至天戮族,从未有人敢如此顶撞他,也正因如此使他一时内息紊乱。白芒失了内息维系登时弱了七分,此消彼长下彩虹剑剑压逼人,但戾如尘却抽回长剑,随即二人在内息与剑压的博弈中各自震撼纷纷后退数尺。

     而后,戾如尘剑上七彩长虹散去,随后戾非天也收了扇上白芒。本以为第二波较量即将开始,可二人都没了战意,与此同时二人将武斗改做文斗,一场唇枪舌战接踵而至,二人都是争强好胜的性子,接下来的画面使得观战席间笑声一片。

   “什么叫没事就欺负人,我的师兄弟们太笨,我打他们是帮他们醍醐灌顶!”戾非天辩驳道。

   “你好意思,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戾如尘当即怼道。

   “承让了!说到厚颜无耻,不知是谁有琉璃神女的称号,如尘师妹你说呢?”

   “啊呸!那是小姐妹们抬举我,又不像你,什么天赋第一、什么五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你这里完全是自封的!自恋狂!”

   “你再说一遍!”

   “自恋狂!”

     戾非天登时气得七窍生烟,回敬道:“长舌妇!”

   “自恋狂!”

   “长舌妇!”

     ……随着后半场变作唇枪舌战,二人言辞愈发犀利,天戮族民对吃瓜倒是乐此不疲,至于那些被淘汰的七男七女更是对此幸灾乐祸。

     然而,族长戾玄冥、宗主戾幽微、大长老戾行云三人并不这么看,他们怕再继续下去场面会失控,也不想二人令比武大会就此史上蒙羞,商议后便连忙下令终止比赛,没多久颁便由黄泉宗宗主宣布二人在本届比武大会中并列第一。至此,戾非天与戾如尘皆能修习九幽索魂爪,他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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