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客厅中,宾朋满座。
厅中大摆筵席,顾庄主与唐县令及凉城中有威望的父老居于首席。顾凤游与众位兄弟同坐一席,女眷闺秀分坐两席。其余宾客分为九席列坐。大家此时都推杯换盏,厅中仆从来往,热闹非凡。
杜大小姐坐在唐如意身边,却东张西望,一点也不安分,唐如意忍不住了:“你坐立不安的是要干什么,晃的我头都快晕了。”
杜大小姐撅着嘴说:“这座位,安排的一点都不好,我都瞧不见他们的正脸。”
唐如意白了一眼她,真是花痴的紧,懒的理她。
再看顾凤游一桌,的确分外引人瞩目。
凉城县人人都知,倚云庄顾庄主的几个义子个个出类拔萃。知识平日忙于生意,一年之中也难得一见。今日席间一看,顾家兄弟的确是人才出众,气度不凡。二哥顾凤游自不必说,天然的龙姿凤章,英雄气度,一举一动都仿佛自带光环,自吸引着众人的目光追随。三哥顾怀中虽相貌在众位兄弟中并不显眼,但看起来中正和蔼,一身的平和之气让人觉得格外安心踏实。四哥顾凌云相貌异常俊美,神情有冷傲出尘之意,一双电眼更让人不敢轻易直视。六弟顾君瑜则眉目灵动聪颖,清朗稚嫩的面容偏偏又混合着种成熟的气质,坐在众位兄长中间动作也丝毫不失稳重。七弟顾丘扬更是玉树风姿,眉眼犹如水墨画般聪慧可爱,只是毛茸茸的浓眉下一双黑溜溜的眼珠四处转个不停,整个人也动来动去,看起来极不安分。
除却外表,顾家众兄弟的人品与能力更是为人称道,近几年来顾家生意越做越大,扎根稳固,凉城不少人都得顾家恩惠,谋得一份差事,顾庄主本人更是扶弱济困,乐善好施,因此借着顾家大小姐生辰,前来祝贺之人分外的多。
与唐如意跟杜若兰不同,在座的女眷闺秀本与温家小姐并不相熟,只为着能来一睹顾家众位兄弟之容,所以才随长辈前来。是以女眷之席分外安静,大家都言语不多,各怀心思,不时悄悄抬头盼顾。与毫不顾忌、四处张望的杜若兰跟一脸淡然、目不斜视的唐如意形成了鲜明对比。
而顾凤游这一桌,自然毫不知情。三哥顾怀中端起酒杯道:“这小妹怎的还不出来?近半年未见,我可甚是想念她。她倒好,咱们急匆匆赶回来为她大办这生辰礼,她也不赶紧出来见大家,怎的越大倒越任性了。”
大家都笑而不语,四哥顾凌云慢悠悠道:“还不是你惯的。”
顾怀中朗然一笑:“原来你没惯着她,还好意思说我。不过要说最惯着她的,那非二哥你莫属啊!”
顾凤游笑着道:“你如此说,六弟可是不高兴了。”
众人一看,果然见顾君瑜沉着小脸瞪了他一眼。
三哥笑道:“君瑜你为何拉着脸啊,还是为着昨日大伯教训了你么?”
此言一出,众人都爽朗笑起来,君瑜却哼了一声,“为了五姐,挨顿训算什么,我看就只有我最护着五姐!她近来身体不适,来迟些又怎么了,三哥既是做哥哥的,应该多体谅她才是。”
一旁的顾丘扬听得不服,不由做了个鬼脸。
“好好好,就你最宠映雪,好吧?咱们都跟别君瑜争了。”三哥笑道,正交谈间,只感觉席间忽地安静了下来,大家都不约而同朝向同一个方向看去,却见温映雪已翩然走了进来。
只见她穿着一身极好看的月白色衫裙,整个人美的如同仙子,散发着如月光般清冷的光辉。
她径直朝首席间走去,柔美润白的脸庞微微展露笑意,轻快的脚步自有种天然洒脱的风姿,仿佛没有看见众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只见她平日里及腰垂落的长发梳成了流云堕马髻,编成了繁复的发辫层层交叠,从脸颊一侧堆至肩膀再结成一股垂落胸前,比平日里更显优雅精致。
轻薄的裙摆如花瓣般随着步履绽放,上面坠以点点珍珠,仿若露珠。袖口与衣领处设计精巧独特,一看也知非寻常衣匠所制,低调而华贵。
除此之外,她的身上再无一件首饰,倒更显出她的天然风姿。
满座皆是痴痴看着温映雪,忘了言语。而杜若兰呆呆地瞧着温映雪,撅着嘴,充满酸意地说了句:“天哪,她今日也太好看了吧,唐如意,我嫉妒她!”
唐如意笑了笑,瞧着温映雪朝她眨了眨眼,开心地接了句“我欣赏她。”
而顾凤游那席,众兄弟的目光都落在温映雪身上,也是一阵安静。顾凤游一双明亮的眼睛沉静中带着许些复杂,令人难以捉摸。顾怀中则满是宽慰宠溺的笑容,顾凌云冷傲的神情此时已完全融化,笑意显得温柔了不少,嘴角微微浮现出一个不易察觉的自得的微笑。顾君瑜跟顾丘扬难得的表情一致,两人都欢喜地看着她,目中充满骄傲。
还是三哥顾怀中先开口打破了沉默,朗声笑道:“都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可咱们小妹怎么就应不了这句话?”
“三哥这是何意?”顾凌云问道。
“我是说咱们小妹,从小到大,怎么一直都是这么好看。”
此言一出,众兄弟不由都笑了起来。
温映雪此时已走到了首席,站在了顾庄主身旁,顾庄主则微笑着站起身来,大声道:“今日承蒙各位宾友厚爱,来到敝宅为小女映雪庆贺生辰,顾某先敬众位一杯酒。”
众位纷纷举杯称贺。
一边听着顾庄主说话,顾凤游望着在一旁微笑的温映雪缓缓道:“不知不觉,她已长成大人了。”
“是啊,这是她的十八岁生日了,转眼她已经十八了,距第一次见她时已快有十三年了吧。大家可还记得初见小妹时的情形?”顾怀中道。
“那时她才到六岁,君瑜也不过四岁多一点。我们几个大的也就七八岁,我记得那时小妹还没长开,扎着两个圆圆的髻,眼晴又大又圆,很是可爱”,顾凌云缓缓道,神情难得如此温柔。
众人一时默然,仿佛又浮现了当时的情景。
“是啊,记得她当时突然就闯进了鞁鞠场,一阵风般跑过我身前,一脚就抢过了二哥脚下的球。”顾怀中笑道,顾凤游微微笑着并未说话。
顾丘扬接过话来“是啊,当时我看见五姐都惊呆了,连防守都忘记了,眼睁睁看着她从我身边带球过去,一脚射进球门,动作那叫一个干净利落。”
“你比君瑜小了一岁,当时也就三岁,只会跟在哥哥们屁股后面跑,还说什么防守,不要笑掉别人大牙。”,顾怀中此言一出,大家又都笑了起来。
顾丘扬不服气第撇了撇嘴。
“是啊,记得那是二哥第一次被人抢走球,也是七弟第一次没有守住门,是不是啊君瑜?”
顾君瑜一向不输于人,这次落了短却无一丝恼意,反而微笑着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