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为什么朝着光奔跑,因为不想被黑夜淹没。
熬夜完成一份PPT,我转头看着窗外。
天亮了。
今天晴,好像和昨天没什么两样。
以前觉得夜尽天明是好事,可现在看,并不是这样,竟然有种累心累身的感觉。
昨晚加班,在公司熬了一宿,陪同熬夜的还有两个人:
一个是研发部的徐工;还有一个陈姑娘。
两人从睡梦中醒来,抬头先看到电脑,然后才窗外的阳光。
一人找着手机看时间;
一人又埋头还想睡觉。
都累;
也困。
而我支着脑袋望远方。
——
二零一三,我来到深圳,在烈日炎炎下奔跑,从宝安辗转到福田,再从福田绕到南山,经过科技园,站在高楼大厦下,我远远望见一座大楼,就忍不住打电话问正在开会的乔先生,某某公司是在深圳吗?
他为此笑了好多年。
想想那时多单纯,单纯得近似白痴,什么都不懂,对世界的认知局限在一座城,不知道何为生活?不知道何为生存压力?总以为能走能看能听能说就算是幸运,并不知一切苦厄都隐藏在深处,它潜流暗涌,只等来年他日轰然爆发。
徐工说,“我也喜欢遥望远方,没有思路的时候看一看远方就会恍然大悟。”
我转头看他;
他问,“是不是特文艺,特酸?”
我回答:“有点。”
陈姑娘听了哑然失笑,她问:“你们还想上班吗?”
我摇头。
我想回家睡觉了。
真的好累。
其实也没做什么,就是追着时间跑而已,我们就坐在会议室里忙着,我昨晚帮他们做测试,也就是拿着手机查看各类数据,并没有做什么,可好像扛了一座山,我背着一座山走过了漫长的夜。
徐工去拿来两个水果,递过来。
他说,“再累也先吃饱了再说,这会儿正值上班高峰期,来的路上很挤,回去的路上,应该很方便。”
我笑了笑,陪同吃着素淡无味的早餐。
大早上起来吃零食,这并不是一个好选择,但饥肠辘辘之下也只能这么将就。
陈姑娘问,“你们说深圳哪条路最堵?”
我说,“地铁四号线。”
徐工说,“深南大道?”
陈姑娘不认同,“人家说深南大道是最美的风景线,怎么在你这里成了最堵的路线?”
我说,“是不是因为科技园一带的人潮?”
说起深南大道;
我还挺喜欢这条路。
因为景色美。
每天上下班,一路往返,繁花相送。
我喜欢坐在公交车上看风景,尤其是坐在窗口往外看,窗外景色美不胜收,它们缓缓流淌而过,过目是繁花似锦,万紫千红。
似一条绸带一般,蜿蜒的伸展开去。
每天坐车经过,就感觉是在花的世界里徜徉。
上班的时候,觉得困,只要看一看车窗外就会心清目朗。
而下班的时候,觉得累,仍旧是看一看窗外,就能缓解一身疲惫。
陈姑娘问,“你还有心情看风景啊,不都是站着人挤人吗?”
我摇头,“因为我提前半个小时上下车。”
“怪不得你每天能来那么早。”
我不喜欢踩点,一是怕迟到,二是踩点的时候大家都挤在一起了,那感觉可不太好。
徐工说,“不得不承认,深南大道的风景好。”
深圳这里四季如春,空气清新,天幕蔚蓝。
这样的景致不能不让人喜欢。
当然风景有限,好看的地方是很好看,而拥堵的地方,是真的很堵。
就在靠近科技园一带,其中包括深大和大冲,在此,每天都能领教何谓世人皆苦。
坐在车上看着那拥堵的车流和人流,总有一种无力感。
几乎是所有的人,都想牟足了劲,赶着去挤地铁和公交。
我们争着时间,也赶着时间,在这日复一日里走过一个叫生活的路。
这座城市很年轻,连奔波于此的人也年轻力壮,他们有使不完的力气,天天用来奔跑,流汗,追踪。
这就是深圳,给年轻人折腾的空间又让人望而却步的城市。
她位于一线,而又缺乏历史沉淀,可并不影响她的脚步,一路迈进,疯狂不休。
陈姑娘问:“米粒为什么不搬来白石洲,这里离公司近,上下班多方便。”
我想了一下回答,“太挤。”
白石洲的房子互相挨得很近,住着压抑。
我住过这样的地方,就在广州的城中村里,那些楼与楼之间的相隔,近在迟尺,伸手可握。
表面看着人与人之间距离得很近,可其实相距很远。
我离开广州回到深圳,不再考虑居住在这样的握手楼。
我希望找一处有空间的房子,能容我大意转身,足够让我自在一点,我可以欢喜的左顾右盼。
本来考虑住宝安,可太远了,而且上下班极其不方便。
最后选择住福田,就在深圳的市中心,于最繁华地段,临近中央商务区。
我很喜欢福田,哪怕上下班花费三个小时也能忍受,这以前所不能接受,而现在竟然乐此不疲。
想想,生活教会了我很多,那些不能忍受的都在慢慢被接纳。
这或许就是徐工所说,特文艺特酸的感触,我们终于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
我伸了伸懒腰,起身想离开,而办公室门口,有个人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