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熙梨花带雨的走进了式乾殿,入宫快小一年了,元熙还是第一次踏足式乾殿,虽知道皇上晚上极大可能会去含章殿,但是元熙此时的心境却是一刻也等不了。
“充华怎么来了?”元熙进去时,刘义眯缝个眼睛笑问道。
“来看看皇上!皇上在忙吗?”元熙轻声说道。
胡充华如今正坐着小月子,刘义瞧了眼元熙,见她那双杏目中含着一汪水,再瞧瞧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就知绝非如她自己说的那么简单。
瞧瞧皇上?入宫快一年了,胡充华可是从未来过式乾殿,今日如此主动,定是有事发生,于是刘义笑着答道:“不忙!纵使皇上再忙,充华来了,皇上也不忙了!”
刘义一闪身,做了个邀请的姿势,元熙便随他进了内殿。
皇上虽在低头看折子,但隐隐听到脚步声,这脚步声又不似平日伺候在式乾殿的人,皇帝忽地抬头,却见元熙正随刘义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皇上直接从坐榻上起身,迎了下来,语气中半是责备半是关怀。
“臣妾做了错事,特来领罚。”元熙眼含热泪注视着皇上,多年的演技生涯早已能让她一秒流泪,但她今日需表现的不是哭得多么凄惨,只是让皇上知道她已对自己的举动感到后悔。
“你如今正在做小月子,能做出什么错事?”皇上半是嗔怪地问道。
“臣妾刚刚一时让愤怒冲昏了头脑,打了李充华。”此时眼中那个又大又圆的泪珠,霎时落下,不早不晚,时间刚刚好。
皇上听了元熙之言,吃惊不已,但见元熙哭了出来,没有问其原因,而是先为其擦拭了泪滴,然后将她拉至榻上,解开了狐裘大氅,才悠悠问道:“这是为何?”
元熙看得出皇上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反而极为关心。元熙忽地想起了自己那未曾谋面便死于腹中的孩子,不禁真的悲伤起来,哭道:“芊蓝今日醒了,说那日并非自己失足坠崖,而是李充华的婢女芊樱欲推臣妾,芊蓝想保护臣妾,自己便被推了下去。”
“她既护住了你,你怎么也掉下去了?”皇上问道。
“臣妾那日对皇上撒了谎,臣妾见芊蓝坠崖了,便去拉她,可是没拉住,最后便齐齐坠了下去。”
“你居然会舍身救一个婢女?”皇上十分诧异。
“芊蓝是个婢女不假,但也是娘生父母养的,小猫小狗还是条命,更别提是个活生生的人了。她们进宫前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很不容易,臣妾怎能不对她们好些?不过臣妾拉她时,倒来不及想这些,只是第一反应,不由自主的就去拉了她。”元熙说道。
元熙的这番话给了皇上微微的触动,在他的世界观里,奴才们的命卑贱得不值一提,他周遭的这些人中,更不会有人拿自己的命去救一个奴婢的命,元熙这个人还真是不太一样。
“你接着说!”皇上说道。
“芊蓝说是芊樱想推臣妾,可一个奴婢和臣妾能有什么仇怨?于是臣妾便觉得是李充华指使了芊樱,臣妾便直接冲到了正和殿,给这主仆二人打了一顿。”
皇上听后忍不住噗嗤一笑,他真的想象不到他身前这个看似娇弱的女子发起疯来打人是什么模样。
“皇上笑什么?”元熙故作不知的问道。
“疼不疼?可伤到了哪里?”皇上将元熙的手翻了过来,见她掌心果然通红。
“是有些疼!不过李充华应该更疼,臣妾已经将她的脸打肿了!还请皇上处罚!”元熙细言细语地说道。
“罚你的事稍后再讲!不过坠崖一事,朕要严查!”,又对刘义说:“你去趟司刑所,让她们把李充华身边的婢女带走!严刑拷打,务必供出幕后真凶。”
“诺!”刘义领旨退下。
皇上吩咐的事一刻都耽误不得,刘义脚步匆匆的赶往了司刑所,见到了司刑所管事嬷嬷闫尚宫。
“您老人家不再皇上身边是侍奉着,怎么还跑到司刑所这种不干不净的地方?”闫尚宫谄笑道。
“哎!”刘义喘了个粗气,继续说道:“胡充华坠崖一事似与正和殿有关,皇上下令彻查!”
“听说您新收了小陶子为徒弟,让他来一趟不就得了?”
“事有轻重缓急,还是咱家亲自来一趟吧!听胡充华说,是李充华身边一个叫芊樱的丫头推的,闫尚宫提过来好好审审!”
“刘公公尽管放心!别说还喘着活气的,即便死了的我都能让她张嘴!”
“此事与谋害皇嗣有关,务必仔细!”刘义叮嘱道。
“公公放心。”
闫尚宫得了令,带着八个黄门,直接便去了正和殿。
此时李充华嘴角血渍已干,但仍旧以当时被打倒的姿势躺在榻上。
“胡充华已经知晓是本宫做的了!她说她马上要告诉皇上!皇上一定会法办了本宫!本宫该怎么办?本宫该怎么办?”李充华心乱如麻的歪倒在榻上。
“充华!擦擦嘴角吧!”芊樱从地上爬起,整理了下自己被扯乱的头发,洗了个帕子递给了李充华。
李充华没接,她此时心乱得很,哪还顾得上嘴角。
另一些伺候在外间的婢女和另一些伺候在内间并不贴心的,此时已做鸟兽散,不知都躲去了哪里。
闫尚宫到了,站在正和殿的庭院里,正气十足的那么一喊:“正和殿的宫女和黄门都给我出来。”
这时才从个个角落呜呜泱泱涌出来了七个人。
“重阳登景阳山陪侍李充华的都有谁?”闫尚宫正声言道。
院内的一个婢女扑通跪了下去。
“带走!”闫尚宫下令道。
“不是奴婢!不是奴婢!是芊樱,芊樱是充华的贴身婢女,奴婢平日里只负责端茶送水,重阳那日,奴婢也是远远跟着,奴婢什么都不知!”那个婢女吓得嚎啕大哭,频频叩首。
“不知?现在你是不知,一会进了司刑所,你再说不知才是真的不知!带走!”
两个黄门得令将那个婢女拖了出去。
“谁叫芊樱?”闫尚宫又问道。
“充华!好好保重自己,奴婢怕是不能伺候您了!”芊樱在暖阁内给李充华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起身走了出去。
“我是芊樱,所有事皆是我所为,与充华和她人都无关!求尚宫放了她吧!”
“还真是个有担当的姑娘!带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