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说来也凑巧,今日晚上正好是芊荷当值。阿珍接到皇后的嘱托后,晚膳之后便偷偷摸摸的走了出去,出来时特意经过芊芸的窗下,让芊芸看见。
自打元熙身上被抹了山药粉后,芊芸就对后进来的几人颇不放心,见阿珍偷偷摸摸的出去,便跟了出去。
阿珍偷偷摸摸地来到了河边,芊芸也偷偷摸摸地来到了河边,芊芸很是诧异,这大半夜地来河边做什么,难道是与别人对接。于是便躲在树后观看,可等了半晌也不见有人前来,反而阿珍从包裹里掏出了一堆东西。
芊芸离的稍远,光线又暗,那放在河边的到底是何物,看得不那么真切。于是芊芸又悄悄往前凑了凑身,这一凑不要紧,阿珍心里顿时大吃一惊,阿珍面前放的是一堆黄乎乎的东西。
这宫里向来不让燃纸钱,阿珍如此做若被人发现,岂不会连累充华,芊芸想到此,心不由得咯噔一下。
正迟疑间,阿珍已将其点燃,这天已大黑,皇宫各处都不太明亮,这河边若起了火光,势必会招人过来,到时若发现了阿珍,阿珍又是这含章殿之人,那充华便说不清了。
芊芸不再犹豫,一下从树后跳了出来,将火踩灭。
“宫中禁止烧纸钱,你不知道?”芊芸厉声问道,虽同为宫女,但芊芸是胡充华的贴身侍女,身份自然比伺候在外间的阿珍几人要高贵些。
“姐姐!求您千万别对旁人讲!求您千万别对旁人讲!”阿珍立即跪了下去。
“快收起来!跟我回去!”
“姐姐!我烧得不是纸钱,是往生咒!宫里说不让烧纸钱,可没说不让烧符咒!求您了,您就让我烧些吧!”阿珍哭着说道。
若不是有着不为人知的故事,谁也不会冒着风险来烧这个,芊芸见阿珍满脸是泪,不禁微微有些动容,问道:“到底是因为什么你才以身犯险?”
“我!我!”阿珍支吾道。
“我什么?你在我一会?一会被看见了?”芊芸焦急地说道。
“我曾经在司植所当差时有个要好的小姐妹,有一次她去宣光殿送花便再也没回来,听人说是天黑路滑不小心掉入这条河淹死了,次日被捞上来时,人已经泡得肿胀。”阿珍说着便啜泣起来。
“快别哭了!接着说。”芊芸也蹲了下去,两人于黑暗中,一个说一个听,只就着洒落在河里的点点月光。
“听说横死的人是不超生的,这几日我总是梦见她,说她还未超生,让我给想些办法!我几经打听,才知晓在那死去的地方给她烧往生咒她便能往生。为了她能早日往生,我今日才偷偷出来。”阿珍说道。
“真的假的?”芊芸半信半疑地问。
“自然是真的!不信姐姐可以去问问宫里那些老尚宫。”阿珍满眼写着真诚,完全看不出再说谎。
横死的不往生,那充华肚子里的孩子也属于非自然死亡,自然也不能往生。听了阿珍之言,芊芸也突然动了不该动得心思,于是说道:“烧几张意思意思得了,勿要引了人来。”
“哎!”阿珍破涕而笑,忙引燃几张扔入水中。
“快走吧!”芊芸将剩下的往生咒尽数卷入包裹中,拿到自己手里言道:“这些不能给你了!真怕你哪日再烧连累了充华!”
“姐姐收着便好!”阿珍笑着言道。
“走!我们回去吧!”
于是两人一起回到了含章殿。
但当众人睡下后,芊芸夹着那个装有往生咒的包裹来到了陇翠园的景阳山,因为芊芸记住了阿珍的话,务必要在身死的地方燃烧,才能使魂魄投生。充华是在景阳山掉下的山崖,孩子自是在这里没的。
芊芸跪于山脚下,将尽数往生咒倒在地上,一下点燃。这陇翠园如今只有两个主子在住,一个是待嫁的颜倾公主,另一个是关在清暑殿的李世妇。
无论是嘉福殿和请暑殿离这山脚虽不算太远,但毕竟隔着山,山如此高,即便有火光也不会被人发现,所以芊芸一点不担心会有人来。
“奴婢给您送些往生咒,希望您早早投胎,再碧回到充华腹中!”芊芸便烧便拜了几拜,直到符咒彻底燃尽才回了含章殿。
显阳殿内皇后一直未睡,等得两眼都已红肿。
“娘娘!明天还得主持大局呢,您先眯会吧!清暑殿有袁公公盯着呢!不会出问题。”芊含又为皇后调节了靠枕的位置。
“即便躺下,本宫也睡不着!”正说话间,守在景阳山下盯着含章殿的袁乐回来了。
“娘娘!含章殿的人来了景阳山,烧完东西回去了。另外,奴才师父让娘娘放心,清暑殿的事已妥了!不但李世妇死了,她的婢女也一同死了。”
“清暑殿还剩下几人?”皇后问道。
“程侍卫已被奴才扔进河里去了,他整日酒不离口,掉进河里淹死并不稀奇!除他之外还剩一个小黄门。”袁乐答道。
袁乐也是这显阳殿的小黄门,极有眼力便攀上了袁总管,非要给袁总管当干儿子,袁总管不允,他便又认袁总管为师父,还随了袁姓。
“这小黄门也不能留!”皇后说道。
“这小黄门不知情,当时去太医院请太医了!”
“算他命大!”芊含说道。
“还好他不知晓,本宫也不愿枉做杀孽!那便算了!”皇后说道。
“娘娘!这下您可以安心休息了吧!”芊含劝道。
“你先退下吧!”皇后摆了摆手。
袁乐得令,俯了俯身,退了下去。
皇后微微抬了抬身子,芊含极有眼力地将背后的靠枕平躺放于床上,将皇后的身子放平。
皇后忽地想到给李世妇真正下毒之人尚未查清,于是又唤道:“袁乐!”
袁乐才走到门口,听见皇后唤自己,有折返返回来,扑了扑袖子跪地道:“奴才听侯娘娘吩咐。”
“袁公公明日要陪本宫处理李世妇一事,分不开身,但本宫还需尽快查清真正的下毒之谁是谁?本宫将此事托付于你,你可有能办妥?”
“娘娘放心!奴才定不辜负娘娘信任。”
“好!退下吧!”
袁乐得令退下,眼中闪现一丝窃喜与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