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清晨,空气清新,水洼里倒映着柳树。
赵奉孝在校军场练兵,以往惯例,点卯时林蛮沧会出现在点将台,讲些激励斗志的话。
他回头看了一眼点将台,这是他第九次看那个地方,今天林大将军没来。
何耀祖在点将台站着,他第一次来这里。
他做过朝廷官员的幕僚,内心是瞧不起的赵奉孝这兵匪的,觉得他们不入台面。
但校军场的练兵,他除了吃惊还是吃惊。
赵奉孝练兵厉害!令行禁止是兵法的精髓。
兵士们从东到西冲杀过去,再从西到东撤回来,战衣已经透了汗,人累得口干舌燥。
赵奉孝朝兵士喊:“叫你们流点汗,就他妈的嗷嗷叫,要真上了战场,你们就是进棺材的东西!”
赵奉孝心里烦闷,扬起马鞭,指着累坏了的兵士,开口就训斥。
“都给我打起精神,给老子再来十遍,完不成,都不用吃饭了!”
“那赶紧的吧!我可不想饿肚子。”
“渴死了!快点开始吧兄弟们。”
赵奉孝收住缰绳,拍拍马脖子,青骢马“嗒嗒”在原地踏步。
很多新人才加入时,蔫头耷脑的一盘散沙。
不听号令走错了阵型不说,还嬉皮笑脸像是赶集的。
他从中揪出几个刺头,斩杀在校军场,看得兵士们后颈发凉,卖力认真训练起来,赵奉孝立威当场。
经过一段时间的演练,就能配合默契了,在攻击处于劣势时,保持队形,全身而退。
赵奉孝脸阴沉着,看谁都不爽。
几天前,已经和林蛮沧约好演兵,今天没来。
林蛮沧这老阴货,为了个女子,甩脸给谁看!
两个队长站在前排,随队伍疾速冲杀到操场边,令旗变换,后排变前排再有顺序的退回来。
其中一个说:“剪子,赵将军发火了,样子挺吓人的。”
“石头,这你都不知道!”
“真不知道。”石头摇摇头,一脸茫然看向他。
“打赏的事,大将军给否了。”
“唉唉!好吧。我还想领了赏,去水坊找喜乐呢。”说到喜乐,石头眼里烧起了火,这妮子身材真好!
“我也是!”剪子心里默默地说,看到石头沮丧,剪子心里好受点了。
他俩都是流民,石头在家乡,有地有牛,地里种着玉米,还雇了两个长工。
他成家的那年,战争开始了,士兵来到他的家,抢走了家里的玉米,杀死了牛。
家人死了,石头逃难逃到剪子的家乡,做了剪子家的长工,士兵来到剪子的家……
他俩一起逃难,林蛮沧抓了他们,他俩成了士兵。
石头和剪子变成劫掠者,麻木不仁的活着,开了饷就喝酒,赌钱,去水坊。
何耀祖脸肿的挺厉害,把眼挤成了缝,在阳光下泛着青紫的光。
赵奉孝心里好奇,下马上了点将台。
“何师爷,你这耍笔杆的人,什么时候喜欢看演操啦?”
何耀祖没回答,眼神玩味的看着远处的兵士。
“你的脸咋了?”赵奉孝明知道,继续戏谑他。
何耀祖从袖子拿出一个信封,放在书案上,对赵奉孝施礼,转身往台阶处走。
走没几步,停了下来,“将军,我人一天都在菊轩。”
说完头也不回就走了。
没逻辑的话,赵奉孝愈发云里雾里的。
信封上没写字,写字他也不认识,开信封,里面根本没有信。
他把信封口朝下甩了几下,还是什么也没有,赵奉孝气得把信封扔到书案上。
同僚都知道自己不认识字,何耀祖,他要我看信!他是在笑话我!
越想越气,心火蹭蹭的窜,手抖的厉害。
“赵将军,完成操练了。”
“散场吧。”赵奉孝心不在焉的说道,他猛然想起来,何耀祖说的一句话,人一天都在菊轩!
何耀祖找我有事……
一阵风起,信封被吹下书案,落到了书案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