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此岸（十九）——艾影的选择
“悠之，慢点儿～”
雪高兴地看着暮悠之狼吞虎咽，这胃口变得真大，明明之前很注意形象。
街上人来人往，隔着餐厅窗户都能感受到人们的忙碌，忙着赚钱离开，希冀共和国与鲛人的战争牵扯数万民众，大部分人都不想受到波及。
有人愁苦有人欢喜，凭借从船长那偷来的大面额纸币，雪和暮悠之吃上了丰富的早餐。
暮悠之：“咳咳咳！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雪：“嗯……先回公会，我有带公会罗盘。”
暮悠之：“雪，外边怎么……”
雪：“怎么啦？”
雪向窗外看去，只见大量路人在……逃命？玻璃窗碎裂，建筑倒塌，百米高的洪水席卷码头城市，霎时间，暮悠之以及整座餐厅被洪水淹没，巨大石块随海流砸向暮悠之，雪努力朝暮悠之的方向游去，可一块又一块巨大石块将雪砸到不知什么地方。
黑暗、虚伪、彷徨，无法呼吸，听不见，心跳似乎停滞……这个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倘若用眼睛直视，我们又看见了什么，我们看见无数人和事物，看见数不清的立场，我们所看到的，让我们产生偏见，不断塑造着我们的价值观，唯有用心看，才能发现，这个世界不存在对与错，在猎人的世界里，不杀猎物就是错，在猎物的世界里，猎人即是万恶不赦的存在。
你是谁？你诞生于这个世界，发现这个世界是如此虚无，这里上演着各种生灵的游戏；你又在哪儿？似乎你不断地颠沛流离，你从来没有停下来过，源源不断的任务压得你无法喘息；你又要去往哪儿？前方是一片迷茫，到处是前辈们所走过的道路，你看不见自己的路，可你又不得不向前走，前方满是荆棘，你自知无能为力，想退后，可你知道，退后意味着不负责任，你做出的所有承诺都不再是承诺，你将成为骗子，苟且偷生……所以，还要继续吗？当然，涌动的火焰，可以帮助你，穿越夹缝，没有人可以战胜所有障碍，我们能做的，只是追寻理想。
轰！一朵火焰，在心中燃烧，渐渐消散的身体，显得脆弱不堪，被海流冲击，被碎石打倒，暮悠之一次又一次向前，凭借感知，他拉住濒临崩溃的雪……
……
海面漂浮冰山，艾影高举右手，右手食指上的难级道具【潮汐之戒•承月】发出耀眼光芒，海浪冲击冰山，将冰山破碎。
这些冰山是人类公会无冕级冥王所制造出来的，用以抵抗海啸的侵袭，在大海里，手握潮汐之戒的鲛人王能够直接引发海啸等一系列自然灾害。
夜之队司令孤真：“冥王！”
冥王：“冰封万里！”
即将淹没孤真的千米巨浪被冥王冰封住，不过很快，冰层破碎，巨浪再次袭来，好在孤真及时瞬移到冥王身边。
冥王：“先解决鲛人王，不然来再多舰队，都要覆没。”
孤真：“糟糕！是鲛人王的歌声！他在呼唤鲛人军队！”
冥王：“通灵•死神鲨鱼。”
巨型危险种死神鲨从黑暗深海里跃出，它全身漆黑，眼睛是紫色，背鳍比刀刃更加锋利，以鲸鱼为食的死神鲨，硬抗海啸风暴与闪电，带着冥王与孤真朝艾影游去。
死神鲨以极其恐怖的游动速度咬下艾影那只戴有潮汐之戒的手臂，艾影吃痛潜入水中，冥王笑了，这鲛人王果然太年轻，早知道他就早些使用死神鲨这张底牌。
在孤真震惊的目光下，冥王做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举动，只见冥王跳入海里，闪电交错，乌云密布，黑漆漆的冰冷海面，让人止不住地恐惧，真是疯了！孤真大声呼唤冥王的名字，让冥王这个疯狂的家伙赶快回来。
然而冥王根本不会放过这个击杀鲛人王的机会，艾影慌忙逃离，冥王给他带来了极大的恐惧感，在冥王面前，他如同弱小的士兵，显得不堪一击，而冥王如同老练的将领，知道观察对手的弱点，知道什么时候应该进攻，什么时候应该躲避。
从艾影断臂位置流出的鲜血，将海面浸染为红色，冥王好不犹豫地冻结艾影的去路，杀招袭来，艾影仿佛看见死神在向他招手。
“住手！”
鲛人六琴之艾琳佩替艾影挡住冥王的攻击。
艾影：“琳佩！”
艾琳佩：“王！请不要深陷自责，鲛人已经明白，倘若不去证明自己的强大，那么等待鲛人的，只能是奴役或者毁灭。”
艾影：“其它琴呢？”
艾琳佩：“王，别管这么多了！快去陆地！这片海域已经被联合军队重重封锁！其它琴……大家都死得差不多了。”
艾琳佩义无反顾地拖住冥王，在艾琳佩的建议下，艾影朝陆地游去。
……
希冀共和国边境，码头城市……
联合军队士兵与希冀共和国当地士兵联合排查幸存者以及鲛人。
黑漆漆的夜，士兵们身着黑雨衣，拿着手电筒搜寻这座被海啸摧残的码头城市。
某处废墟……
暮悠之双手支撑倒塌的建筑，厚重的钢筋、石块与船只残骸压在暮悠之上边，狭小的空间黑暗无比，可以听见轻微的雨滴滴落的声音，暮悠之已经快撑不住了，他一言不发，全身失去知觉，如石柱一般。
雪：“好渴……”
雪的声音无时无刻不在敲击暮悠之的心灵，本来就已经受了重伤的雪，却还要陪暮悠之这个拖后腿的家伙到处奔波，雪不断表示口渴，而暮悠之无能为力，一名能力者，一旦耗空了体内的气，那么将会沦为稍微健壮的普通人，当然，暮悠之体内存在无夜之灵的权能，权能会为暮悠之提供微弱的源。
不知过了多久，废墟被士兵们挖开……迎接士兵们的，是一把瘆人骨刀。
啊啊！士兵们被火焰附身，那名毫无知觉的黑发男人，单手抱起白发天使……黑夜，乌云密布，小雨连绵，天使格外耀眼，飘落的洁白羽毛，依然散发温暖光辉，雪，暴露本体。
阻止他！大量士兵包围暮悠之，直升飞机在天空徘徊，重机枪时刻准备扫射，暮悠之将雪放在角落。
“停下！杀人犯！放下手中的怪物！”士兵队长用扩音器大喊。
涌之毁……他的名字是暮悠之，他内心充斥恐惧，挥刀，挥刀！冥冥之中，有声音让他挥刀，勇敢地挥刀，即使让罪孽缠身。
如潮水般的火焰在夜空流动，与星辰共舞，如风之子，如雨中仙，挥刀，不断挥刀，暮悠之看不见敌人，不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只是凭借本能挥刀，一个、两个、三个、四个……血流成河，烈焰焚身。
越来越多士兵朝暮悠之开枪，从战场上返回的夜之队司令名真对暮悠之出手，名真从来没有见过刀法如此狂放的对手，一刀两刀三刀，仅仅三刀劈裂他的铠甲，名真看不见火焰，然而他的御被火属性的毁吞噬，连他的手臂都是灼热的。
暮悠之附身绕到孤真，孤真来不及反应，被炽炎骨刀砍断双腿，紧接着，骨刀刀尖刺穿孤真心脏，拔刀，甩干血迹，一气呵成……孤真看不见暮悠之心中的恐惧，他在死前，以为最强之人就应该是暮悠之这个样子，没有双眼，只有目标。
“死了……死了！增援增援！找大陆军统帅！找克兰斯统帅！”士兵队长紧急命令。
下一秒，士兵队长身死，死在骨刀下。
持续不断地战斗，让暮悠之的身体开始破碎，裂痕遍布身躯，败者没有资格活下去，克兰斯的到来，几乎宣告暮悠之的死刑。
克兰斯：“杀人无数，恶魔化身！接受正义之审判吧！”
哐当！一把三叉戟弹开克兰斯手中长枪，是身穿黑斗篷的艾影，艾影看见雪和暮悠之的那刻，再也没有耐心藏下去了，他好不容易藏起来，如今却愿意为伙伴暴露身份。
艾影挡在二者面前，他用稚嫩而霸道的声音说着：“悠之！带雪离开！这里交给我！”
见暮悠之迟迟没有反应，艾影流下珍珠泪。
艾影：“悠之……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异界公会，对不起鲛人，像我这种拖后腿的家伙，能够活到如今真是幸运……倘若你们能够离开，那么我也能安心死去，求求你，让我保留……最后一丝尊严，悠之，我喜欢你，喜欢大天使，喜欢委托所的大家，我第一次体会到陌生人的爱，那样纯粹，那样美好……”
暮悠之带着雪离开了，那个雨夜，艾影露出灿烂微笑……这是勇者的选择，为了伙伴，为了尊严，艾影要成为勇者，而不是懦夫。
好不容易将潮汐之戒回收起来的冥王，看见尸横遍野的码头城市，一时间怒火中烧，再看见被克兰斯抓住的断臂鲛人王，冥王彻底绷不住，他死死抓住艾影的黑斗篷，质问艾影为什么要入侵人类大陆，艾影告诉冥王，因为人类入侵鲛人。
……
异界公会沦为羔羊，瓜分异界公会成为三座大陆的共识，雨月和其它异界公会成员沦为阶下囚，即将被种族联盟、人类大陆联合政府与新世界共同审判……彻底摧毁异界公会的最后一步，找出深渊！绝对让异界公会第一位S级深渊活下去！深渊可掌握着异界公会真正的秘密！
勾心斗角，各怀鬼胎，星群时代即将来临，那是由新世界统治的时代，为了自保，各种各样疯狂的计划孕育而生。
那日，当霜冻看见被重伤的人宙倒在她面前时，就已经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居人宙所说，鸟人可能来自新世界，且不止七只，实力极其可怕……是的，新世界有上万只鸟人。
新世界，缔结……
空旷孤寂，黑暗迷茫，灯火已经熄灭，风雪穿越穹顶，肆虐殿堂，长生菱坐在王座上，身旁是顶级工匠所打造的漆黑王冠。
长生菱喃喃自语：“不是我……那双眼睛是他自己挖出来的，不关我的事，我也没错，我一点错也没有……”
此刻，长生千秋站在殿堂阶梯前，朝长生菱鞠躬道：“姐姐，灭国……休眠，既然姐姐你已经达成自己的目标，不如将灭国交给我照护百年。”
长生菱：“又是休眠！又是！上次杀鬼将的时候也是休眠，这次杀弑神首座还是休眠！问问长生灭国！他还能做些什么！每次都是让人提着他的头回来见我！他自己是什么感想？觉得羞愧吗？废物！”
长生千秋突然认真说到：“姐姐，灭国不是新世界的工具，也不是长生的工具，他有思想，他也会疼痛……姐姐，我希望……这行恶官，干脆交给别人得了，灭国现在很累，醒不来。”
长生菱：“千秋，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该怎么安排长生灭国，也不是你说了算！你若有能力，可以替长生灭国杀了人类大陆的新元帅，而不是在这里悲悲戚戚。”
长生千秋紧紧握住双拳。
长生千秋：“尊贵的长生皇帝，千秋明白！千秋这就告退。”
长生千秋迅速离开，爱看漫画的长生千秋，背对长生皇帝，她的脸变得无比冰冷，她比谁都爱长生灭国，爱那个双手沾满鲜血的长生灭国，看见长生灭国沦为杀戮机器，长生千秋感到心疼，千秋姐……长生灭国最喜欢喊她千秋姐。
长生菱发觉自己有些不对劲，她的情绪过于激动，她起身想要叫住长生千秋，可长生千秋早已离去，长生菱连站都站不稳，跌倒在王座旁，她至今想不明白，暮悠之为什么宁愿挖去双眼，挖去那双记录美好画面的眼睛，也不愿意加入她……总是这么愚蠢！那群鬼将也是！
被风雪包裹，长生菱身躯僵硬，摆放在红布上的漆黑王冠，也被风雪沾染。
……
稚嫩的少年，终将坠入深渊，时代的悲哀，不去经历，又怎能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