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茂陵城中仍是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没有人想到,就在昨夜之中,一个影子如鬼魅般在屋顶行走,然后灵巧地躲过了周遭巡视的官差,遽然落在了那屋内熟睡之人的身旁,凛然的刀光在黑暗中悄然划过一道光亮。
华室内,一人独立,风姿超独。
“禀公子,属下已找到那女子的踪迹了,她此刻就在茂陵城中。”辟罗推开门急匆匆道,声音里却有掩饰不住的兴奋。
“怎会这样快?如此说来,那上次在慕王府见到的背影,正是她本人?”越华的声音里难得泛起了波澜。
“正是,属下正是据公子提供的线索,查了所有慕王府所邀宾客,其中来自凉州凉城的,正有倚云庄的大小姐温映雪。”
“当时在慕王府,我见她与一名男子同行...”
“公子不必担心。据查那男子是她的哥哥,名叫顾凤游。他们二人姓氏不同,是因为那温映雪本来无父无母,小时候是被倚云庄庄主收养长大,所以并未改姓名。”
“哦?她如今现在何处?”越华的声音又变得不辨情绪。
“我们的人查到他们出了慕王府,就住在太白楼,他们行事隐秘,包下了二楼整层客房,所以我们未敢轻动。不想今日这温映雪一人扮了男装出门,其后并无人跟随,所以我们悄悄派人跟踪了她,才发现...才发现她竟然去了...花影楼...”说到花影楼,辟罗的表情跟语气都变的有些奇怪。
“花影楼是什么地方?”越华淡淡道。
“禀告公子,花影楼...是京城中最好的妓院。”辟罗板起脸来,表情显得很严肃,眼睛却不由自主瞥向了主人越华,他实在想看看他听到这句话时的精彩表情,只可惜他仍戴着面具。
“妓院?”越华脱口而出,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他并没有掩饰住自己内心中的惊讶。
这显然在辟罗的意料之内,他本来板的严肃的面孔有些忍俊不禁起来。
能让公子情绪大动的人几乎没有,他已有些迫不及待想去见见这个在大白天去逛妓院的女子,他很好奇这究竟会是怎样的一个女子。
看着主人越华思索的样子,他知道,他很快就能见到她了。
太白楼。
顾凤游办完事独自上了楼,却看见一个属下正提着一包刚买的桂花糕,焦急地从温映雪的房内跑了出来。
见自己正好撞上了帮主,他面有愧色,连忙垂首禀报道:“帮主,属下失职,大小姐甩开我们所有人,不知何时跑了出去,只留下一张字条。”
那属下将字条呈了上来,顾凤游接过字条,将眼一扫,只见字条上面随意挥毫几个大字,“我出去随便逛逛,莫要找我。”
“不要紧,我能找到她,你先下去,带两个人在大门口等我。”见顾凤游神色未变,毫无意外之意,那属下才放下心来,连忙退下。
见属下下了楼,顾凤游走进了温映雪房间,仔细在四周看了看,发现昨日还穿着的女装此刻已被叠好放了起来,眉头微微一皱,再拿起字条看了看,却又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这些天只知道贪玩,字可是越写越丑了。”说罢,将字条放在桌上,走出了房门,神情却仿佛已成竹在胸。
他了解她的心思,若去的是正大光明的地方,她定会告诉他,可她如今偷偷摸摸,费尽心思甩开了这些个人,瞒着他去的地方必然是登不了台面的地方。
他知道她生性好奇,昨天带她去画眉轩看字画古玩,出了巷子后她的眼睛偷着望了又望的正是街对面的花影楼,所以——若他猜得不错,定会在那里找到她,想到这里,他加快了下楼梯的脚步。
出了太白楼,他站在大街上,身后有几个属下相随。看着街上的人群熙熙攘攘,往来热闹,他抬头凝思了片刻,便径直朝花影楼所在方向走去。
“帮主,我们去哪里找大小姐?”身后的人问道。
“花影楼。”
“花影楼?”那人脱口便是惊诧,他立即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闭了口,快步跟上了顾凤游迈出的步伐。
而就在此刻,华室之内,公子越华也缓缓对着一旁的辟罗道:“准备一下,我们去花影楼。”
茂陵主街道。
大街上依旧是人来人往,温映雪此刻已换了男装,容貌也作了些修饰,俨然一副公子哥的形象,饶有兴趣地摇扇踱步走在街上,一路来到了花影楼。
凉城民风淳朴,并没有这样的地方,如今有了机会能一睹青楼风貌,她简直已有些迫不及待,她只是好奇,想进去看看而已,所以在她随便转一圈看一看之后,她就打算赶紧回去,她可不想让二哥知道她竟然瞒着他去了烟花场所。
花影楼共有三层,纵然是白天,倚着窗户招揽顾客的娇媚女子也是不少。温映雪只是站在门口不远处举目一望,那长身玉立的潇洒身姿便映入了这些青楼女子的眼帘,一时间便有不少女子抛着媚眼招手朝他调笑。
脂粉香气、女子笑语、飘飘衣袖一时间让温映雪心头迷乱不已。
原来还是做男子好。温映雪摇摇头,挥扇朝楼上众多女子一笑,
便跨进了花影楼门中。
白天的花影楼,竟也显得低调安静,可进了门,一切却又是不同。
只见厅内装饰的华美缤纷,到处是红纱粉幔环绕,各色鲜花堆叠。
大厅里竟有处戏台,台上有人唱曲儿,台下布着些个大圆桌,多是些男子携着女子正在台下听曲调笑,举止亲昵大胆,不时有亲热之举。
其间也有男仆和丫鬟穿梭往来,还有卖糖水小吃的小贩也在此处做生意,整个厅里一派热闹之象,尤其是厅中不时有那狂蜂浪蝶追着打扮妖娆的女子,玩耍调笑,这一切情景都把个从未来过这种地方的温映雪一时间看得目瞪口呆,连张着的口都忘了合上。
不远处有两个姿色尚可妆容浓艳的女子发现了他,相视会心一笑,扭着身躯朝他走了过来,
“公子,看上去是第一次来呀...”一个女子说话间一双手已攀上了她的肩头。
温映雪一时慌乱,连忙挪开了身子。
“吆,公子如此害羞,莫道不是个雏儿?”
两个女子娇笑起来,挥着的手绢眼前就拂上了他的脸。
温映雪这才反应了过来,一把轻轻握住了那捏着香帕的手,开口道“公子我的确是第一次来,两位姐姐莫要取笑,家里管教的严,我只是偷跑出来瞧瞧热闹的。公子我多的是银子,两位姐姐如不嫌弃,陪我在这里听听小曲可好?顺便跟我讲讲这里的趣闻可好,公子我自有重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