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当年往事

柳阿姨还是没有放下戒心，在来到穆羽家的时候，还在四处张望，坐在沙发上也很不自在。

“我一般不喝饮料，平时白天也不怎么在家，家里也没什么喝的，就白开水可以么？”穆羽在家里翻找了半天，好像也没什么招待客人的饮料。

“没关系的，我现在只是想快点把少杰救出来。”柳阿姨还是显得很紧张，她的双手一直在绞着自己的衣角。

穆羽将两杯白水放在了柳阿姨和田丽面前。

“我也想听一听，这些年，孩子虽然就在我眼前，但是我却不知道的事情。”田丽坐在柳阿姨旁边，她其实一直都很感激柳阿姨，她替自己照顾了少杰，她也曾经看到少杰很依赖柳阿姨，但是基本上不和自己亲近。

“少杰刚来家里的时候，还那么小，袁先生说，这是新太太带来的孩子，让我好好照顾。我印象很深，第一天夜里，我起来上厕所，当时外面是雷雨交加的天气，我就听到有个孩子在哭，我当时睡的迷迷糊糊的，还被吓了一跳，因为家里一直都没有孩子。这一吓啊，把我给吓醒了，我才想起来，今天新太太带来一个小男孩儿，这哭声大概就是那个男孩子的。”柳阿姨仔细回想过去和袁少杰的点点滴滴。

“我也记得，那天我第一天进袁家，袁康说我和他虽然不是第一次结婚了，但是现在毕竟是我们的蜜月期，他说少杰都已经大了，儿大避母，这对少杰好。家里房间那么多，他当时还拉着少杰，让他挑选房间，却并没有让少杰挑选我们卧室这一层的房间，就是为了让我和孩子隔离开。”田丽也很清楚地记得第一天来到袁家的那个晚上，因为和少杰的卧室不在一层，她基本上是没有听到孩子在哭。

“当时少杰哭的很厉害，他很怕打雷，你不知道么？”柳阿姨带着埋怨的语气和田丽说，这可能是她压抑了很久的情绪了。

“我不知道啊，从前我一个人带着孩子的时候，他从来都没有说过自己怕打雷啊。”田丽有些不可置信，她印象中，自己的儿子从来都不怕这些。

“少杰和我说过，从前妈妈一个人带他很辛苦，他不想说出这些来让妈妈担心，而且有妈妈在身边，他不怕，他只想自己的妈妈在身边。”柳阿姨的话，让田丽啜泣起来。

“看来袁少杰一直都很懂事啊。”穆羽感慨了一句，那是什么样的生活环境，让这个男孩儿变成那样？玩世不恭？或者是表现的玩世不恭。

“是啊，少杰一直都是个懂事的孩子，我当时敲门，他以为是妈妈来了，兴高采烈地跑过来开门，结果发现是我，当时孩子失望的神情，我至今都记得。但是这种表情后来在孩子脸上渐渐地就看不到了。”柳阿姨叹了口气。

“那后来怎么样了？”田丽非常后悔，如果自己在孩子成长过程中哪怕付出过一点点，不让孩子对自己失望，那今天的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

“孩子看到是我，然后哭着问我妈妈去哪儿了，我说妈妈今后也不只是你妈妈了，她有了新的家庭，你也有了新爸爸。以后你们都不需要再受苦了，你的爸爸很有钱，他会给你想要到的一切。但是少杰说，他不需要那么多钱，他只需要妈妈的陪伴。”柳阿姨说这段话的时候，眼睛一直都没有离开过田丽。

田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低着头。

“我想问一下，您知道袁康对袁少杰做的事情么？”穆羽直截了当地问。

“我知道。”柳阿姨哀嚎一声。“但是我没办法阻止，我没有能力，我只是一个佣人而已，但是我阻止他了，但是被袁康警告了，如果我说出去，那他弄死我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

“你都知道？你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是少杰的亲生母亲，我的儿子遭受了这样的事情，你知道都从来没有和我说过。”田丽突然发起火来，她突然抓着柳阿姨的衣领，像是要把自己的愤怒都发泄到这个帮她照顾了十多年儿子的女人身上。

“田女士，请您冷静一点。”穆羽一把抓住田丽，把她和柳阿姨给分开。

“告诉你？告诉你有用么？你还敢自称是少杰的母亲，你配做母亲么？孩子在遭受虐待的时候你在哪儿？孩子受伤生病发高烧的时候你在哪儿？孩子在迷糊中喊着妈妈的时候你又在哪儿？现在了，你在这儿给我摆你这个亲生母亲的谱儿？你早干嘛去了？”柳阿姨也是毫不示弱，这么多年她都看在眼里了，少杰在最需要母亲的时候，她一次都没有在场，包括这次，如果不是警察找上门，她都不想出现。

“是我的失职，如果少杰真的能平安出来，我一定加倍补偿他。”田丽流着泪，满脸的懊悔。

“补偿？孩子的童年时代，少年时代，你补的回来么？你眼里就只有钱，就只有被当做金丝雀养在笼子里的觉悟，哪里还有自己的亲生骨肉？今天的一切，都是你亲手造成的。”柳阿姨想要发泄自己这么多年的愤怒。

“柳阿姨，个人恩怨我们之后再说，现在当务之急您回忆一下，有没有袁康猥亵袁少杰的证据。”穆羽打断了柳阿姨和田丽之间的争吵，如果没有实质性证据，那即使袁少杰可以无罪释放，也定不了袁康的罪。

“我想想。”柳阿姨刚才和田丽吵架吵的太过于激动了，现在有些头疼，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回忆自己有没有一些证据。

“你快点想，你都发现过，你都知道这件事的存在，还不留一些证据么？”田丽心急如焚。

“你别催了，你不是也每天都在家？你都没有听到过动静么？对了，每次袁康想对少杰施暴的时候，他就会把你给支出去，或者是趁你不在家的时候。”柳阿姨突然想起来了，她现在也完全没有了对袁康的尊重，而是对他直呼其名。

“每次我出去？我记得是少杰10岁那年，袁康就给我办了一张美容卡，我是每周三周五固定要出去做美容。”

“那就是2012年对吧，柳阿姨发现这件事是什么时候？”邱枫记录下了这个时间。

“我第一次发现是在少杰初一放假的暑假，那时候左左右右已经出生了，夫人带着两个孩子去上早教课，那天少杰还在睡觉，袁康就突然回家了，他说中午要准备在家招待客人，让我去买点菜回来准备午饭。可是我出门的时候，发现平时来接我买菜的车还没来，我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于是回来准备问问，他到底有没有叫他的司机来，结果回来的时候，我就听到了少杰在房间里喊，声嘶力竭地喊。”柳阿姨想到这件事，恨的咬紧了牙关，

“然后呢？”穆羽深吸了一口气，袁少杰这孩子究竟是遭遇到了什么。

“我就敲门，问少杰是不是生病了？然后少杰就在里面喊了一声救命，就像是被捂住了嘴。”柳阿姨有些不忍心往下说了。

“你都没有和我说过，如果我知道了，我肯定会带着少杰离开这个家。少杰也是，他为什么不和我说？”田丽哭的有些声嘶力竭，她不忍心听下去了，她不敢知道自己的儿子究竟遭遇到了什么，而施暴的人，竟然是自己的丈夫。

“柳阿姨，您可以不用描述了，您就说，当时有没有拍下来，或者拿到什么带有袁康体液的证据？”邱枫看到气氛已经相当凝重了，这件事已经没有必要继续说下去了。

“对了，当天晚上少杰洗澡的时候，我在他的衣服里发现了他带血的内 裤，少杰当时哭着说不要了，他不要了，这些衣服他统统不要了。但是我想到如果我可以帮到他，就只有把那条内 裤给收了起来。”

“真的么？”穆羽没想到，竟然还会有这样的发现。“内 裤您还留着么？您是怎么保管的？”穆羽想着柳阿姨并不是专业人员，证物如果被污染了，也是不可以用的。

“我装在了一个密封袋里，然后用家里的塑封机给封住了，一直就藏在我的私人物品里，就算是袁康，他也没有搜查我私人物品的权力。”

穆羽和邱枫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两个心里都在夸这个柳阿姨真的很厉害，如果那条内 裤上同时验到了袁康和袁少杰的DNA，再加上袁康每次在田丽不在家的时候突然返回家中，还有柳阿姨这个人证，这证据链条大概就是完整的了，定不了他的杀人罪，也能给他定个强奸罪。而且猥亵未成年人，这可不是轻罪，够判他几年了。

“那一会儿我和柳阿姨去取证物吧。”邱枫自告奋勇。

“好，你去取证物，我还有事儿。”穆羽示意他们两个人分头行动。

“穆警官，那少杰什么时候能出来啊？不是已经有了他的不在场证明了？”田丽拉住穆羽的胳膊。

“田丽，我希望等少杰出来之后，你放弃你的监护权，我来做他的母亲，我是比你更称职的母亲。”柳阿姨拉开田丽的手，郑重其事地和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