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vid给柳芷溪发来私信,邀请她周六晚上参加自己的生日派对,他在中国交的朋友届时都将参加。柳芷溪有些犹豫,逐渐繁重的学业,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她需要一个良好的契机放松一下自我,可是周六晚上,她有很重要的事情。
周六下午放学,柳芷溪手里握着手机,不住地开启又摁灭,屏幕的光亮起又消失,她第一次上化学课失神,那些化学符号和公式,此刻都变成了漂浮的气泡,让她眼花缭乱,她的心里惴惴不安,却又隐隐期待。下课铃响,她却反常地磨磨蹭蹭,似乎有两匹烈马在拉扯着她的心,一边是David,一边是苏浩哲。他们两人,阳历生日居然是同一天。
David当然没有苏浩哲重要,可是他能够给她带来讯息,可以助她的梦想一臂之力。David就是郴城中学生演讲大赛的现场评委,柳芷溪万分希望可以得到他的青睐,顺利晋级。她没有想过要弄虚作假,但是评委也是人,也会打感情牌,这是自然规律,人之常情。
柳芷溪是那样想要赢,或许从另一个角度想,她只是想要看他输,看他输得彻头彻尾,看他输得灰头土脸,看他输得甘拜下风。她想看他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如果不能那样,就让他对自己心服口服吧。
学生们喧闹着从教室鱼贯而出,走廊上挤满了情绪高亢的少男少女,有躲在角落偷偷牵手的,也要大庭广众之下嬉笑怒骂的,好不热闹,青春的气息,像夏日疯长的绿荫,覆盖了年轻而稍显幼稚的脸庞。柳芷溪耸拉着脑袋,有些无精打采,激烈的思想斗争过后,她还是输给了自己。
林素锦穿着一袭飘逸的长裙,精美的裁剪让她的身姿更显窈窕,信步款款,宛若堕入凡间的天使,令人无法将视线从她娇美的容颜移开。柳芷溪看得有些呆滞,若木鸡一般立在原地,一动不动。林素锦显然很满意这样的效果,回眸对柳芷溪说:“芷溪,今天苏浩哲过生日,你不一起去吗?”
林素锦的眼里都是笑意,可是柳芷溪却读出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敌对情绪,虽然她是在友善地询问柳芷溪,但是似乎更像是斩钉截铁的逐客令。正巧,苏浩哲来到了二班门口,他今天看起来特别帅气,有一种令人无法抵抗的魅力,柳芷溪觉得自己的心,就像热带的巧克力,甜蜜得都要融化了。而那张装着自己的浓浓爱意的祝福,她已经托天空的信使,送到了他的心里。
这,是属于柳芷溪和苏浩哲的青春秘密,他们心领神会,却谁也不一语道破,就让无关紧要的旁人,自己费力地猜测吧。在这之后的很多年,每到苏浩哲的生日,即便他们已经天各一方,可是柳芷溪还是会习惯性地怀念,那一段匆忙而值得眷恋的缱绻时光。
柳芷溪乘坐33路公交车,正是下班高峰期,车厢里十分拥堵。她在拥挤的人群里,像一滴毫不起眼的水珠,随着海潮跌宕起伏,然后在温热的空气里蒸发,消失殆尽。她的心里,忽然涌上一股莫名的悲伤,苏浩哲就像天空闪烁的星光,而自己只是海洋里一尾沉默的小丑鱼,似乎永远无法相依,永远不能走近。
这样的情愫,已经在她的脑海里,上演过千百遍,所以昨天夜里,她才半夜起床,爬起来写了自己生命里第一首情诗——《距离》。他们就像天空和大海,只可以彼此注视,终生无法走近,可正是因为这横亘着的无法跨越的距离,让他们之间增添了别样的美感,也成就了伟岸和宽广。
车摇摇晃晃,车子里的人由于惯性东倒西歪,好不容易到站了,柳芷溪跳下车,逃离了那个狭小逼仄的环境。她大口呼吸着,潮热的空气让她觉得浑身黏糊糊的,她只得迈着大步往家里赶,等沐浴过后,再换上漂亮干净的衣服。现在已经是暮夏,路旁种植的桂树,已经冒出小小的淡黄色花朵,轻轻一嗅,让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柳芷溪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模样不是倾国倾城,但是面容秀丽,有一种别人无法模仿的韵味,她的嘴角上扬着,露出甜甜的微笑,像夏天里美味的冰激凌。她穿了新买的连衣裙,裙角是百褶状,还缝制了闪烁的亮片,看起来俏皮而清丽。平时扎的马尾辫,此时松散下来,用电吹风吹出造型后,此刻乖乖地披在她的香肩。
柳芷溪很满意自己的形象,不禁联想到席慕容的《一棵开花的树》里的一句诗——“如何让我遇见你,在我最美丽的时候。”她望望窗外天色,已经有些阴沉,她赶紧拿上包,下楼打计程车。坐在车上,她的那股不服输的好胜劲又像火焰一样蹿了上来,她太想赢了,她那样企盼得到胜利的光环,似乎是这样,她才有资格和他站在一起。
David的生日派对,是在郊区的一栋别墅里举办,柳芷溪端着饮料杯,和不相识的人说说笑笑,不时蹦出几句地道的英文表达,然后收割了许多称赞和羡慕。她享受这样的感觉,仿佛自己是上流社会参加晚宴的名媛,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都备受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