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领证后一起生活,随后买房买车,一年后搬到新家,也是现在的家。那个时候一切都充满了新鲜感,一起挑选家具,一起挑选生活用品,按照每个人的喜好布置各自的专属生活区,综合喜好布置家庭生活区。在孩子问题上也达成了一致,不会再要一个孩子。积极生活,合理避孕,他甚至打算自己去做结扎。
五年前,陆时申请到国家青年基金,四年前评为教授,课题组扩张。她参与的国际比赛仍旧没能获奖。
三年前,她终于拿到了国际奖项,除了奖金,还有一年的国际知名设计师指导。那一年她在国外。回国后建立个人工作室,成立雅风旗下的另一个品牌。同年,陆时和罗曼婷还有一个师兄合资开了一家化学制造的公司。也是同一年,墨意墨绻住校。
或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们都把重心放在了工作和事业上。孩子们也长大了,一天一个样,更加需要自己的个人空间,而不是父母事无巨细的陪伴。
现在回过头,才猛然发现,一家人相处的时间很少,生活很平淡。家,变成了更像旅馆的地方。
家不像家,家人不像家人。墨丹青不想这样,她想回到六年前的生活。
“诶,干什么的?不是学生不让进!”
墨丹青拿着保温饭盒,跟保安说明自己的目的。
“那你登记一下。”保安拿出登记本和笔。
上一次过来还是几年前,墨丹青记不清路,“大哥,化学楼往哪边走?”
按照保安指的路,路上又问了几位学生,找到地方,依稀记得是五楼。具体哪个房间她不记得,好在门牌上都标有名字。找到陆时的房间,敲了敲门,没应声。墨丹青想起陆时说的开组会,可一路上并没有看到会议室。
Ink:我到你学校了,给你带了饭。
Ink:在你办公室门口,你有空吗?
墨丹青想了想。
Ink:没空的话我就放门口了。
等了会儿,没有回复。
墨丹青有些失落,他们现在实时聊天都很困难。将东西放在门口,转身离开。
九月下旬,快十月份,马上就是十一假期。她受邀去参加巴黎时装周,十月三号结束,她想和他们一起。她去过很多次巴黎,每次走在塞纳河畔,都很想和他们一起。她想问问陆时有没有时间,再问问孩子们有没有什么想法。
化学楼旁边是条河,河边设置了跑道,也有木凳供人休息。家里没有人,墨丹青想等陆时下班,就顺着河道散步。脑子里想着去法国的事情,他们都去的话要怎么安排。陆时总飞国外,有护照,孩子们之前也办了,十年有效期,还没过。但是签证他们几个估计都得申请。
墨丹青以为自己眼花,说要开会开到晚上的人,现在在和陈慧颖在河边散步。墨丹青恍惚间以为回到了九年前,只是那个时候他们毫无关系,现在他们是夫妻。或许应该加个形容词,貌合神离。
他们不知道在说什么,两个人脸上都是笑意。墨丹青想起他们领证的那天,当时就意识到不对,为什么还要结婚呢?这个问题墨丹青问过自己很多次,可即便重来一次,也只会是同样的选择。
墨丹青不想上前,陈慧颖结婚了,陆时也结婚了,他们见面,不可能是私情。她不想知道他们因为什么见面,也不想知道他们是不是第一次见就被她看到了。他们的婚姻到现在这副模样,纠结这些也没多大的意义。
陆时看到消息的时候是晚上八点半,刚开完文献汇报的会议。他皱着眉回复消息。
Time:不好意思,我没看手机。
Time:刚开完会,你回去了吗?
墨丹青没有回消息,陆时给她打电话,也没有人接。陆时叹了口气,以为她和往常一样,又去忙了。
回到办公室,在门口拿起保温盒。排骨土豆,蒜蓉生菜和木耳炒蛋,都凉了。
回到家,灯关着。还不到十点,陆时皱眉,又去工作室了?不是说不忙?
墨丹青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透着窗户看外面。今天是个阴天,没有星星。
电话只响了一遍就不再响起,消息提示也只响了两三声。一切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那个十一,墨丹青仍旧是只身一人去了巴黎。孩子们回了乡下,暑假没回去,十一回去陪陪爷爷奶奶。陆时和她们一起。
回国后,一切仍旧没有改变。墨丹青没以前那么忙了,她放慢了节奏,想多陪陪家里人,可家里没人。
墨丹青一个人吃着饭,洗过碗,打开电视,接收以前错过的信息。陆时还没回,她提议给他送饭,他说距离不近,让她别折腾。她也曾仔细地想过,他们为什么会到现在的地步,可她不知道。就像理不清自己的情绪一样,她没法理清这些年生活中的蛛丝马迹。
生活是柴米油盐组成的琐碎日常,琐碎中充满乐趣,这是她想象中的美好生活。可现在,柴米油盐还在,琐碎乐趣也还有一些,幸福和美好却不知道藏在了哪个角落,他们一家四口人,竟全都找不着。
是心态变了吗?得到了想要的,发现也就那么回事,就不再珍惜了。可这么想的人是她还是他?
她不止一次想过,他们之间到底是有感情,感情消散了,还是其实没有感情,只是原形毕露了。
他对她说过的“我喜欢你”是在她的要求下说出口的,只有那一次,至于“我爱你”,从来没有。她以为他是内敛,以为他只是不善于说,还是想好好和她过日子。确实,她不怀疑他想好好和她过日子,可好好过日子和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有着天壤之别。而她,感觉不到他的喜欢了,她现在甚至怀疑,以前感觉到的,也不过是自己脑补。
电影里面说,如果一个男人表现得不在乎你,那他就是不在乎你。可墨丹青却搞不清楚他是不是在乎她。她只知道,他在乎这个家。想到这儿,答案似乎很明了。
“青姐,下周三去滇南的票买好了,预计时间一周。”
墨丹青点头,“好,麻烦你。”
自从成立个人工作室之后,就经常要出差。这次出差去滇南,是因为要去少数名族学习取材。
临出发前一天。
“我明天要出差了,有一周的时间,孩子们回来,你把冷冻最下面一层的牛腩炖给他们吃。”
陆时闻言头也没回,“好。带点鲜花饼回来。”
他每天对着笔记本,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以前还会分享,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不过问我的工作,我不过问你的工作已经达成了共识。墨丹青觉得没意思,也不再没话找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