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走得几步,顾香便从身后赶上,一把拧住了傅炎铮的耳朵,说道:“韦先生早就猜到你意志不坚,难以坚持,叮嘱我要我把你看住了。有我在这里你休想跑!”
傅炎铮被顾香看穿了想法,狡辩道:“谁要跑,我就是坐得难受出去活动一下身子。”
顾香又道:“你如此浮躁,便是寻得了所谓的回天功又如何,我虽武功不济,但我也知道正道武学哪有轻易便能练成的。这回天功天下已无人会,没人可以教你,日后全靠你自己参悟其中道理。如今你连半个月都熬不住,如何经得住经年累月的苦修。”
傅炎铮道:“道理我懂,只是那书本上的东西太过枯燥无味。”
顾香道:“你可知道我也喜欢习武,不爱经营酒店,更不爱炒菜做饭。可是倘若我不做,爹爹便要独力支持,我娘过世得早,爹爹一边照顾我一边经营酒楼,辛苦了十多年将我养大。我必须为爹爹分担一些事情,他才能轻松一点。所以我们不能只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为了更好的结果必须要做一些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师父不也为了这朝廷委身晋王之下吗?况且当初你能可以为了寻找师父独自远行,为何不能为寻回天功多些耐心呢,何况现在已经有了线索!”
顾香还要再说,傅炎铮却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说道:“我从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啰嗦。”说罢,又喝了一口茶水,然后将茶壶放在了一旁回了房中。
不多时房中又响起了读书声:“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顾香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这一日,韦庄直教到了夜里亥时方才放了傅炎铮回去休息,第二日一早便又来将傅炎铮叫起接着学。傅炎铮难免又生出退意,但一想到回天功,便耐着性子坚持。
一连数日除了日常的吃睡之外,便是授课读书。只五日时间便叫傅炎铮将一本《大学》习完,之后是《中庸》。再五日《中庸》亦已习完。又五日,已将《诗经》习完。
转眼间半月已过,傅炎铮跟着韦庄学了半月,学了后面忘了前面,待到学完早已忘了大半,心里只是想着回天功。这日晚间,韦庄授完课后对傅炎铮说道:“半月时间已过,明日一早我便要动身去往蜀地。你关心的回天功的下落我也该告诉你了。”
傅炎铮半月来就为等待这一刻,打起精神来仔细听着韦庄接下来的话。只听韦庄说道:“老朽并未诓骗于你,回天功下落老朽确实知道,只是我说与你后,你切不可鲁莽行事。如何取回回天功恐怕还需费些计较,如若贸然强取,怕是反而丢了性命。你需记住!”
傅炎铮点了点头,韦庄接着道:“其实这回天功秘籍不在别处,就在这……”傅炎铮突然伸手制止韦庄继续讲下去,出门在周边巡视了一圈确定无人偷听后才回到房中,示意韦庄继续讲。
韦庄点头继续说道:“回天功就在长安城柯家。”
傅炎铮惊讶问道:“长安柯家?月儿家中?”
韦庄点头道:“不错!正是柯姑娘家中!老朽当年在柯家教书之时,无意中撞到了柯雷与手下心腹的谈话。那一日正是灭门之夜的当晚,我尚不知你家中遭祸。夜里我起来小解,正好撞见柯雷的一个心腹匆匆忙忙的跑进了柯雷房中,在他进房的一霎那我看见那名心腹的鞋上沾满了血迹。我心中好奇便躲在了门外听二人谈话。只听柯雷问那心腹道回天功可拿到了。那心腹说道回大人,回天功在此。随后柯雷连说几声好,便叫那心腹退下了。我那时不知回天功是什么,后来猜想应当是从呼延将军家中取得的武功秘籍。”
傅炎铮心中既惊又喜,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
原来柯家所传的游龙功长于防守而不擅进攻,这一缺陷一直都是柯雷的心病。后来柯雷结识了呼延赞,发现呼延赞武功招猛力沉,极难抵挡,若能与自家武功结合正好可弥补自身缺陷。于是便有意结交,希望能得呼延赞传授,哪知目的还未达到呼延赞便出了事,只能靠自己强取了。但自己当时也被田令孜监视,不好出面。只好命自己心腹手下埋伏在呼延府附近,趁乱夺取回天功秘籍。那名心腹果然不负所托,在何有德率兵追赶张云旌的时候趁机潜入了府中,成功盗走了秘籍。
告知了傅炎铮回天功下落之后,韦庄又叮嘱了几句,便向顾掌柜辞别。顾掌柜顾香和傅炎铮三人将韦庄送出门外,依依惜别。韦庄远赴蜀地,此后终生仕蜀。
傅炎铮自从得了回天功的消息,便常乔装了去靖安坊柯家门口打探,希望能有所发现,又担心被人识出不敢靠的太近。蹲守数日也未找到任何与回天功有关的信息,却险些被灵剑派的人撞见。
这一日傅炎铮正在门口守得烦躁,忽见一人从柯府急匆匆走了出来。定睛看时,只见这人身材颀长,白皙肤色,满头黄发松松得束在脑后,却是个金发碧眼的胡人。那胡人肩上斜挎着三个明晃晃的铁圈,傅炎铮认得这胡人正是去年在庆祥酒楼门口与灵剑派弟子打斗的那人,看来这么许久这胡人一直都在柯家。
傅炎铮想起自己也曾留宿在柯家,但很快便被打发去了神策军看守皇城,猜测柯氏父子留这胡人在家中数月必有所图,反正一时也探不得回天功的消息,不如先看看这胡人到底在做什么。当下悄悄跟在了那胡人身后。
只见那胡人出靖安坊,又沿街行了二里路,来到一处药铺门前。傅炎铮以为这胡人要买药,胡人却只在门口站定了,并不进去。
不大一会儿,药店里走出一个胖少年,少年手中碰着一包药材。那胡人见少年走出,伸出腿来只在那少年脚下一勾,便将那少年绊倒。
那少年跌得鼻孔出血,仰头看着那胡人怒道:“你这蛮子,为何绊我?”傅炎铮一看,那少年不是别人,正是苍耳。
胡人笑道:“小胖子,去叫你家公子来见我,就说我在此地等他。”
苍耳见那胡人面色不善,不敢再说,爬起身来便要走。那胡人却一把抓住苍耳手臂,手上运力,苍耳顿时痛的龇牙咧嘴,手上的一包药也掉在了地上。胡人说道:“这药我先留下了,劳烦你家公子亲自来取。”说罢在苍耳屁股上蹄了一脚。
苍耳哭道:“你这黄毛蛮子等着,我叫公子来收拾你!”
那胡人拾起地上的药,冲着苍耳摆摆手,示意他快点去,一脸全不在乎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