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的瞬间,钻心刺骨的疼痛自心口汹涌而来,云妨疼痛难耐,忍不住倒吸了口气。
她不是已经死在叶无妄剑下了吗?怎么会感受到疼痛?可身上的疼痛如此真实……难道,她没有死?
云妨睁开眼,还未来得及看清周围景象,就听到一阵喑哑难听的嘶吼声,她忍不住转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离她大约三丈远的地方,站着一个身形挺拔的黑衣人,他的脚下躺着数具形状诡异的尸体,他正将长刀从其中一具尸体上拔出来。
这是什么情况?就在她惊诧之际,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云妨慌忙闭上双眸,她不知道这里是何处,更不清楚这里发生了何事,不能让对方发现她已经苏醒!
“逐北,你这边怎样了?”这声音清朗温润,听着并不像是什么恶人,可叶无妄也是十分温柔的人,最后却对她刀剑相向……
“都解决了。”另一道声音冷凝若冰,瞬间将云妨走远的思绪拉回,都这种时候了,她实在不该分心。
楚淮勉松了口气,道:“太好了!可算是解决了,我差点以为自己要累死在这了。”
静静听着二人对话的云妨忽然感觉一阵心悸,那阵疼痛凶猛异常,疼的她几乎要昏厥过去,泪水止不住自眼中流淌出来,“叶无妄……”
“我们先与其他人……”正在讲话的楚淮勉话音一顿,警惕地环顾四周,“逐北,你可有听到什么声音?”“你听岔了。”江逐北神色淡淡,修长的手握着刀柄将横刀送入刀鞘。
楚淮勉“哦”了一声,“三天没好好睡上一觉,都给我整出幻觉了……”
江逐北将横刀背至身后,再次打断他:“有人来了。”
楚淮勉看了他一眼,“不可能,这里怎么可能会有……”剩下的话在撇到林中闪出的白色身影后咽了回去,楚淮勉眯着眼仔细辨别来人身份,“好像是天剑宗的人,我过去看看。”
江逐北淡淡应了声,等他走远后才转过身,目光沉沉看向尸堆。
他清楚的记得,这位姑娘在半个时辰前因为一些意外丧失了性命,为何方才又有了生机?
江逐北快步走过去,却见对方苍白的脸上布满了泪水,她似乎很痛苦,娟秀的眉毛紧紧簇在一起,嘴里还在低声呢喃,“好冷……夫……叶无妄……”
叶无妄?江逐北眉头微动,她认识叶无妄?
他心有疑惑,但此时却不是细想这些的时候,他自衣襟内取出一个青色药瓶,从中取出一粒丹药喂给对方,这才小心翼翼将对方抱起。
远处一青一白两道身影正向他走来,江逐北看清了另一人模样,脚下稍稍一顿,转身快步往另一方走去。
楚淮勉挥舞的手僵在半空,臭小子竟然装没看到他?太过分啦!回去就跟大师兄告状!
“叶道友,这边请。”
“好。”
***
云妨再次醒来,是在一辆疾驰的马车上。
车上除了她,还坐着一个怀抱横刀的黑衣青年,青年眉目清疏,微微阖起的双眸下有一层淡淡青色。
云妨看着他,记忆如潮水一般袭来。
纤细的手指紧紧揪住盖在身上的衣物,她想询问对方这是何处,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可还没等她张嘴,青年便睁眼看了过来,那双如古潭一般深邃的凤眸直直看向她。
云妨望着对方冷淡的面容,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
与此同时,马车外响起一道温润的声音,“天剑宗距此十万八千里,叶道友千里迢迢赶来帮忙,淮勉真是感激不尽。”
另一人轻声道,“除魔卫道,我辈义不容辞,楚道友无需言谢。”
这声音令云妨瞬间瞪大眼睛,叶无妄,他也在此?
江逐北一直注视着她,自然瞧见她在听到叶无妄的声音时,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下。
此前他多次听人提及叶无妄,他们说他光风霁月,是个行的端坐的正的谦谦君子,可为何这位姑娘在听到他的声音后,如此紧张不安?
他二人之间……江逐北的视线在对方惨白的脸上一扫而过。
刀柄在车壁上碰撞的声响打断了车外二人的交谈,楚淮勉冲叶无妄歉然一笑,这才出声询问,“逐北,怎么了?”
“二师兄,天色不早了。”
楚淮勉听了这话,差点骂出声,这才申时,哪里就天色不早了?
叶无妄也听出那句“天色不早了”是逐客令,他脸上神情温和,温声道:“二位有事在身,我便不叨扰了,有缘再见。”
楚淮勉只能歉然回礼。
马车擦肩而过的瞬间,叶无妄透过雕花的车窗看到坐在角落里的黑衣青年。
他便是楚淮勉口中五个日夜未曾合眼,将此地魔物全部斩杀的那位师弟?果真是英雄少年……
马车又行了片刻。
楚淮勉困的要死却不能打瞌睡,便没话找话,“逐北,看得出叶无妄的境界吗?”
无人应答。
楚淮勉不死心,继续道“我看他像是已经过了心动期,他今年好像才二十一啊,年少有为啊!怪不得大师兄那么仰慕他……可照这样说,大师兄更该仰慕你才是。”
云妨默默想,叶无妄今年二十。
楚淮勉自言自语间得出了结论:“大师兄胳膊肘往外拐。”
江逐北星眸微阖,不欲理他。
楚淮勉嘿嘿乐了一声,又问:“逐北,车内是何人?”
江逐北眉头微皱,微不可闻地叹气。
楚淮勉没有听到车内的叹气声,否则他就不会继续说下去,“逐北,大师兄很是崇拜叶无妄哦~”下山时,大师兄特意拽着他两,说天剑宗叶道友可能会来孟州帮忙,如果遇到了,要他们一定要代他照顾好对方等等。
可如今,逐北不但不见对方,还对人下逐客令,这要是让大师兄知道了,少说得絮叨他们半个月,他就不信逐北能受得了!
江逐北依旧闭着双目,语气却有几分无奈,“我不认得她。”
楚淮勉幽幽叹气,“你我师兄弟之间,还要遮遮掩掩吗?”
江逐北闻言掀开了眼皮。
搭在刀鞘上的手指屈起,轻轻敲了两下刀鞘。
楚淮勉暗暗“啧”了一声,看来逐北确实是累惨了,这才几句话,就开始不耐烦了。
江逐北被他扰的没了睡意,便盯着躺在对面装晕的病患看。
一直到对方彻底昏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