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之后。花影楼。白日。
厅内依旧是张灯结彩,富丽堂皇。只是今日的氛围,却与往日稍有些不同,人虽是多,但却少了往日的吵闹,大家都是小声说话,似在等待什么大事发生。
公子拓跋越华一行人也已下了楼,坐在厅中一角等待。
“今日花影楼的六位牡丹,其中有两位就要赎身,听说除了那上次因事发突然未能顺利举行赎身仪式的梨容姑娘,还有一位不知是谁。我去打听了半天,却是没有一丝消息,看来大家对此也是一无所知。”辟罗坐在越华身边,看了看周围窃窃私语的人群说道。
“看来在这里住了两天,你已对花影楼的人事倒很是上心了。”越华淡淡道。
辟罗看他并不在意这些,知道他心中想的还是温映雪,于是道:“属下都是为了公子的事,顺带才操心了花影楼的事。那温姑娘这两日来去的地方,无非就是太白楼与花影楼。只是...公子你好好的宅子不住,这两日非要日日待在这花影楼里,又不许任何女子近身,这些人会不会以为咱们很奇怪...”
越华并不答话,他来这里,只不过为见温映雪而已,他总有种莫名的感觉,因为昨日那花影楼种意外中毒和官府搜查一事,温映雪今日定然还会来这里。
正说着,那庄妈妈已偕了一行人下楼,身后跟着的却只有其余四美,那梨容姑娘和潇湘姑娘却不在其中。
“公子,今日为何只有四美?其余两美去了哪里?”辟罗不解地问越华。
“闭嘴。”
拓跋越华眼睛已瞧见了不知何时站在台下的温映雪,就算众人都在伸长脖子看那四美,诧异着其他两美去了哪里,他的眼睛也只是认真地看着她,未能偏移分毫。
不远处祝温筠也摇着扇子站在台下,那云姬也是花影楼的六美之一,他今日正得闲,也便过来凑凑热闹。
庄妈妈走到台中央,环视着众人笑着道:“今日是个黄道吉日,我花影楼双喜临门,六位牡丹中有两位在今日进行赎身仪式,一对自然是孟公子与梨容姑娘...”
只见此时台上的帘幕拉起,孟公子与梨容一对壁人正站在台上一侧。
庄妈妈笑指,“而另一对——大家请看——”,大家顺着庄妈妈所指方向看去,只见另一侧帘幕缓缓拉开,众人不禁呆住了。
“正是李公子和我们的潇湘姑娘。”庄妈妈接着道。
那并肩站在台侧的两位,其中正是那六美之一的潇湘姑娘,而另一位却是那日晕倒在台下的李梅笙。两人笑吟吟地站在楼上看着人群,真好似一对蓬莱眷侣。
一时间众人有些惊讶,前日李公子还口吐鲜血晕倒在台下,不想今日却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今日花影楼双喜临门,看着亲手带大的姑娘都有了好归宿,庄妈妈心里开心,今日花影楼酒水全部半价,权当庄妈妈为两人贺喜了!”
此言一出,大家纷纷欢呼起来。
此时,曲乐声已响起,台上的舞姬也已翩翩起舞,四美一人弹琴,一人吹 箫,一人作画,一人则和着乐声婉转唱道:“问郎花好奴颜好,郎道不如花窈窕。将花揉碎掷郎前,请郎今夜伴花眠...”
四美同台献艺,本就难得,台下众人俱是看的如痴如醉,场面也是越来越热闹。
表演结束后,赎身仪式便正式开始,两位公子早已准备好赎金,当场便交给了庄妈妈,庄妈妈则拿出了卖身契约,分别交与他二人。再由两位公子分别与佳人共同执手将卖身契投进早已准备获得火盆中,仪式便就此结束。
在一片众人的鼓掌叫好声中,曲乐又再次响起,一片舞乐缤纷中,
温映雪依旧一身男装打扮,微笑看着台上情意浓浓的两人,心内由衷地为两人感到开心。
昨夜一战,看来祝廷彰和陆紫萧还是轻敌了,只派了三名杀手和两名接应,几人俱被天命司和二哥擒获。
而昨夜他们最终商议的计策除了金蝉脱壳之计,还有缓兵之计。
祝廷彰生性多疑,如果他们昨夜便安排潇湘夜逃,一来是外面敌手众多,而他们人手太少,没有成功逃脱的胜算。二来祝廷彰今日必会想办法查了花影楼,天命司的诸多人恐有暴露的风险。
是以昨夜他们三人又思虑再三,选择今日为潇湘和梅公子举行赎身仪式,此举定会迷惑祝廷彰,使他摸不清虚实,不敢轻举妄动。
昨夜,二哥顾凤游已修书一封,由紫鸽捎往倚云庄,他们的援兵,想必很快就能到了。
想到这里,温映雪微微一笑,摇起了手中折扇。
“接下来,我花影楼的六位牡丹将分别献艺,首先,由梨容与潇湘将为大家最后一次献艺,今日一过,她两人的姿容和绝艺都将难再一见,还望大家莫要辜负这难得的时光。”说完,庄妈妈朝台下一挥香帕。
舞乐再次响起,台下已是一片沸腾。而温映雪已默默自人群中转身而出。接下来,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拓跋越华看着温映雪离去,转头轻轻对辟罗说,“跟着温姑娘,看她待会儿要去哪里。”
辟罗点点头,在一片热闹声中悄悄起身。
不一会儿,潇湘一曲春江花月夜弹完后,便由梅笙陪着回到了厢房休息。
没有人注意道,不知何时,两个公子模样打扮的男子已怡然自若地走出了花影楼,一路行到了太白楼。
两辆马车与管家、车夫随从等已俱备在太白楼门前,安顿那两个男子上了车。
无人知道,世上,自此将再无萧湘月和李梅笙两人的踪迹。
而另一路上,由温映雪改扮的萧湘月却与由素心假扮的李公子也一起上了车。
而不出意外的,他们被一队人马一路跟踪前行。
也不出意外的,辟罗匆匆回来向拓跋越华复命:“公子,人跟丢了。”
“怎会跟丢?”越华的声音听起来没有起伏,莫名却有了冷意。
“公子,确实找不见温姑娘,这小小的花影楼,我已找遍了。”辟罗无奈道。
“难道...她又易容改装,换了身份?”回想今日种种,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只能在心里妄自猜测。
看着眼前的热闹景象,越华心中涌上一股躁意,他衣袖一挥,身后一众仆从,跟着他一起离开了花影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