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不完美的结束

“我没有什么好说的，舒意辰大概都和你说了吧，我要说的和他一样，我也不想再见到他们了，我以后也没有亲人了，你们最好直接把我关到老。”

穆羽没想到在见到童宇桐的时候，他竟然变成了如此颓废的样子，仿佛已经失去了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你都知道了？”穆羽猜到，大概这次的事情让他的身份曝光了。

“我其实以前就猜到过，我的母亲对我总是漠不关心，我小时候特别羡慕别的孩子的妈妈把他们抱在怀里。但每次我想要一些母亲的温暖，她就总是会推开我。从小到大只有姥姥姥爷关心我，我宁愿为了他们去作伪证，但是没想到，他们对我好也只是为了补偿我妈而已，你说我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用？”童宇桐笑了一下，但是这笑里却丝毫没有温度，有的只是看清世态炎凉的苦涩。

“我没有经历过你的事情，没办法给与你意见和建议。但是如何出生，作为谁的孩子出生，这个不是你可以选择的，这件事所有人都有错，但是唯独你没有错，你没必要用这件事来惩罚自己。你和舒意辰作伪证的事情是被迫的，而且你是未成年人，法官会酌情考虑的。”穆羽不忍心看着这个只有十五岁的男孩儿就这么放弃自己了。

“出来我也什么都干不成了，没有文凭，没有技能，还背负着前科，我到时候就是另一个樊大勇。”童宇桐依旧低着头。

“师父。”这时候邱枫敲门进来了，穆羽示意他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你才十五岁，你知不知道，这七年间，发生了很多和你同龄男孩儿的失踪案，他们肯定是非常想活下来的，但是现在却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一个活生生的大男孩儿就这么不见了。”穆羽知道自己擅自和一个人说未破的案子是不合规矩的，但是现在童宇桐整个人就是非常消沉的，她不得不把这件事拿出来和他说一下。

“宣磊么？宣磊就是不见了，他爸妈还来学校闹过好几次，都被学校给压下去了。我当时就很羡慕他啊，虽然他失踪了，但是他的父母都很记挂他。我就不一样了，我前段时间从学校里跑出去，他们两个人都没想着要回来。”童宇桐说这段话的时候，竟然没有带一点感情，就像是这件事和他毫无瓜葛。

“但是你的姥姥姥爷非常着急啊，你姥姥把派出所和我们市局的门槛都快踏平了，她整天在家掉眼泪，就怕再也见不到你了。”穆羽想到前几天见到童宇桐的姥姥，老人一见到她就哭，哪怕是在他身世曝光之后，也是最心疼这个外孙。

“她哪儿是着急我啊，不过是怕不好给他们两个交代，毕竟我的出生就是为了给童家留个后，我要是出来，我就改姓，我要让童家绝后。”

童宇桐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色突变，像是要把内心的怒火发泄出来。

“你终于有些情绪了。”穆羽松了口气，刚才童宇桐平静的让她都感觉害怕。

“你们不是要问关于袁少杰的事儿么？为什么句句都扯我身上？”童宇桐有些不耐烦了。

“你看看这个，如果你同意，就在这上面签个字吧。”穆羽根据樊大勇薛龙和舒意辰的口供，拟出了一个案件大概的经过和他们是如何串通作伪证的经过，她知道童宇桐肯定不想再说了，让他看看经过，看看是否有出入。

“这就都是我要说的，没什么差别了。”童宇桐说完在最后面签上自己的名字，还摁上了手印。

“我可以走了么？”他还没等穆羽要说什么，就直接站了起来。

“好，带他下去吧。”穆羽见过这种心已死的犯人，他们会觉得自己已经对家人对社会完全没有用处了，刑满释放还不如待在监狱里。

“师父，我去负责这次看守的第二看守所问了，他们这儿根本就没有这个人，看守所所长也不知道为什么派来的人会被替换掉。”邱枫看穆羽的全部思绪还在童宇桐身上，但是他觉得这件事非常重要。

“连看守所所长都不知道，那就是路上被换掉的，或者是在咱们局里被换的。”穆羽沉思了一下。

“路上的监控我看了，押送袁康的车辆并没有在路上停留过，一直都很顺利地从看守所开到咱们局里。”邱枫已经把路上的监控视频都看过了，而且在下车的时候，看守所所长也辨认过了，押送袁康的狱警就是出发时候的狱警。

“那八成就是有人在咱们局里捣鬼了，有人不希望袁康继续活着。”穆羽说到这儿，手机突然响了。

“张法医，怎么样？”穆羽看到是张法医打来的电话，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确实是乌头中毒，来医院以后就进行了洗胃，但是毒物已经伤害了神经系统，能活下来，恐怕是醒不了了。”

穆羽默默地放下了电话。

“袁康是死了么？”邱枫看到穆羽的表情，就知道应该不是什么好事儿。

“成植物人了，恐怕以后再也醒不过来了，做不了恶，但是也没办法接受法律的制裁了，更没办法从他嘴里套出他的上线是谁了。”穆羽叹了口气，把小丁刚才买回来的饮料拧开盖儿，一口气喝了半瓶下去。

“小羽，文队叫你过去。”这时候柏翔推开了询问室的门。

“好的，我现在就去。”穆羽知道，文队应该是为了这件案子。

“文队还让你带上这件案子的所有卷宗一起过去，我刚才和晓杰已经给你整理的差不多了，你一会儿看看还缺什么，这件案子虽然不尽如人意，但是也就这样了，小邱你劝劝你师父，一会儿见队长可别着丧眉耷眼的，我看文队今天心情也不大好。”柏翔推门进来了，他明显是看到穆羽情绪不高。

“没事儿柏哥，我会安慰我师父的。”邱枫知道，穆羽现在是一堆事儿都堵在心里，这件案子牵扯出了多少事儿，现在虽然都查清楚了，但是他们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我知道，你对文队有意见，但是他也确实给咱们顶了不少事儿，你就别生他气了，他也就是个支队长，上头还有副局长局长，你让他怎么办？”柏翔苦口婆心地劝说穆羽，希望她能想开点，他们虽然作为执法者，但是也有很多身不由己。

“我知道了柏哥，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儿收拾一下，就去文队办公室。”穆羽强颜欢笑了一下。

“好，想开就好，有时候我们就是得铁石心肠一点，你也见了不少，怎么就还是这么感性呢？真的和你师父一模一样。”柏翔笑了笑，然后关上门离开了。

“师父，我陪你去吧，你现在这样子。”邱枫很是担心穆羽，他知道自己的师父因为没有解决好袁康这件事而自责，虽说严军小两口是薛龙樊大勇杀害的，但是背后就是仗了袁康的势，不然他们也不敢做出这种事儿来。但是现在袁康以后就躺在医院里了，还不需要为自己的罪行忏悔。

“没事儿，当师父的不应该是挡在你前面么？怎么还能让你给我出头啊？没这规矩。”穆羽笑了笑，收拾好笔记本转身回了办公室。

“霆副队，你就不怕因为点檀香再被局长约谈么？”

穆羽刚走进办公室，就仿佛置身于清幽古寺之中，卫琛忍不住劝说赵宇霆。

“点檀香怎么了？总比你们在办公室里乌烟瘴气地抽烟好吧，二手烟闻了让人头疼，檀香对身体只会有好处。哎，小羽，你回来了。”赵宇霆端起茶杯呷了一口，看到穆羽赶忙招呼。

“霆副队，我得赶紧去文队办公室了，还等着我呢。”穆羽在和周宇霆打招呼的时候，邱枫已经把卷宗都搬了过来，让穆羽查验一下是否有短缺。

“我就是和你说这事儿呢，我可不能让文飞再欺负我们小羽了，我和你一起去。”说完，赵宇霆就从邱枫手中拿过卷宗，一手揽着穆羽的肩膀离开了。

“霆队，我自己去就好了。”穆羽稍微挣扎了一下，但是没挣扎开，她就只能跟着赵宇霆一起去文队的办公室了。

“霆副队他怎么？”邱枫看着赵宇霆揽着穆羽肩膀，心中有点不是滋味，但突然发现自己没什么立场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你放心吧，霆副队娃都俩了，他对你的师父没有非分之想。”柏翔笑着拍了拍邱枫的肩膀。

“他也不敢，他要有非分之想，我就去督查那儿告他去。”晏阳这时候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啊？什么？他好歹也是支队里的副队长，你们也不能这么说他吧。”邱枫有些不理解了，虽然他对赵宇霆用手揽着自己的师父耿耿于怀。

“霆副队虽说是空降来的，但是他基本上即使一个闲职，他就是文笔不错，时常写写东西，你去忙吧，有他在，文队不会对你师父怎么样的。”柏翔看到邱枫还是不放心，示意他稍安勿躁，坐下耐心等待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