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搞装潢的人就打来了电话，声称已在大楼前候着了。
中信放下电话便欲离开，却被田冰上前拦住，终是带上了泡好的茶与乡土的三明治，才被允许下山。
中信急匆匆赶到了现场，大楼前空地上果然站了两人。
见到中信下车，穿着虚假迷彩服的男人满面笑容地迎了上来，声音洪亮地说道：“顾总，可算把你等来了。”
“哦，你是朱老板？”
“老朱，老朱。”
那人连声客气着，把香烟送了上来，中信略一迟疑还是接着了，尚未顾上感慨香烟的美丽，小火苗已然在眼前亮起，根本由不得谦让，那便且遂人愿吧。
烟气升腾，伴随着舒爽的感觉，中信出言直接：“就你们两个人？”
“具体怎么搞，宋总让我听你的，等确定下来了，工人随时可以进场。”
“那行吧，需要我带你再看看吗？”
“不用了，我已经看过了。”
中信指着大楼的外立面道：“先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清理了，再给整栋楼好好洗把脸，让它恢复原本的干净清爽。”
“明白，你放心，可以清洗的部分用水枪清洗，需要粉刷的立面全部粉刷出新，保证整栋楼看起来跟新的一样。”
“其实我的要求更简单，墙上那些坑坑也不用补平了，只需要粗略地粉刷一遍即可，毕竟不是室内，远远看着差不多就可以了，一切以省钱省事为标准嘛。”
朱老板露出一丝不大自然的神色，他瞄了一眼那个陪同前来的人，却见那人没有丝毫插话的意思，而是深情凝视着眼前的大楼。
“怎么？朱老板还有更省钱的建议？”中信的脸上带着笑意。
“没，没，你继续说。”借着发烟的机会，朱老板的神色恢复了些许。
“一楼，简单工装，大开间，二三楼全面清扫一下，完事儿了。”
看着中信那不似玩笑的表情，朱老板再一次迟疑了，本以为捞个装潢的大活儿，何曾想到竟是保洁的大活儿了。
“顾总，这就完事儿了？”
“不然呢？你有什么更好的建议，也可以提出来嘛。”
说着，中信拉开了车门，取出了三明治，一口下去便现出一轮新月，别说，裹了两块煎蛋的大馒头，下口的瞬间还真有点儿超级汉堡的感觉。
看着中信那残忍的模样，朱老板有些哭笑不得了：“不是，宋总不是这样说的呀！”
中信含糊不清地反问道：“宋总怎么说的呀？他不是说听我的吗？”
朱老板不再犹疑，拽了拽同伴的胳膊，说道：“老郝，你来说。”
“这位是？”
不待朱老板介绍，老郝便主动介绍起来，神态看似谦逊却隐有傲气。
“小顾啊，我是小宇的老丈人，他让我来帮帮忙，反正也不用你花钱，你有什么要求直接提出来就可以了。”
中信将早餐收了起来，必要的客气与尊重还是少不了的，虽然对于宋宇的做法还是有些微词，奈何，人家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自己又何必再坚持太多呢。
“哦，原来是叔叔啊，初次见面，不好意思，既然宋总安排了您来现场监督了，那我就不指手画脚了，你们看着办吧。”
老郝带着憨厚的笑意说道：“话不能这样说，你该提要求还是要提的，听小宇说你们这是个高科技的项目，我们乡下人也不懂啊。”
中信不想过多耗费时间，直接问道：“那行吧，朱老板，不知道你对机房装修懂不懂？”
朱老板犹豫道：“机房啊？这个要求太高了吧，恐怕要找专业的公司来做了。”
“我们的这个机房不是电信级的，只是内部测试用的，找专业公司做太不划算了，你只要做到防潮、防盗、防静电、防电涌就行了。”
“那没问题，你随时指导，哪儿不对我们马上改。”
“那行，其他的事情你们商量着来吧，宋总没问题我也没问题。”
说完，中信找了个石阶席地而坐，开始专注于他的早餐，那二位则进到大楼内，开始他们的谋算。
似乎等待的时间不长，当三人再次聚在一起的时候，装修的方案就热气腾腾地出炉了。
朱老板随手捡了个石子，飞快地在地上画出几个矩形，便开始讲解了起来，一旁的老郝则是笑眯眯地看着。
讲解完毕，朱老板问道：“顾总，你看这样行不行？”
“行啊，也就是临时用用，等公司赚钱了，肯定还得重新设计装修，不过，二楼三楼暂时也用不上，为什么非得拆除呢？”
“拆除这个活儿太脏了，等你们搬进来了，以后再拆就没法办公了，反正早迟都得拆，现在顺手一起解决了，再刷个大白，虽然不用也显得干净呀。”
“可是~”
中信的话刚起了个头，老郝却是接了过去：“小顾，这些小事你就别计较了，老朱这是为你们考虑呀，更何况他也不会跟你要一分钱的。”
“那好吧，你们看着办，我还得回公司呢。”
说完，中信站起身准备离开，朱老板也赶紧站了起来，一边发烟一边陪着笑脸。
“顾总，顾总，你别急着走嘛，你不点头我也不好跟宋总说啊。”
“这样吧，你把装修方案再跟宋总说一下，他有什么想法他会打电话给我的，公司那边真的有事儿，我必须得走了。”
“行，那你就再等一会儿，这边不确定下来，不还得麻烦你过来嘛。”
“也行，你们先忙着，我就在车上等！”
中信从善如流却也不欲啰嗦，随即上车半躺在驾驶位上，透过车顶的天窗看见满满的树荫，蓝天、白云、暖阳似乎都被阻挡了，在强烈的逆光映衬下，那逼人的绿意却越发显得阴森起来……
不得不说，朱老板的效率很高，半中午时候，已经调来了五六名工人，乒铃乓啷地拆了起来，中信也被从迷糊中唤醒，他下了车却是一句话不讲，只是静静地看着忙进忙出的热闹。
朱老板不知从哪儿窜了过来，一边拿着香烟，一边高声说道：“顾总，吵到你了吧？”
中信没有接话，只是略带疑惑地看着笑面而来的他。
朱老板热情地为中信点上香烟，态度依旧地客气：“哦，我看你睡着了就没敢打扰你。”
“没什么事儿了吧？那你辛苦，我走了。”
“别呀，中午我请客，你稍等一下，我喊一下老郝。”
“不了，改日吧。”
说着，中信颇为浪费地将香烟丢下，踩上一脚后，便立即上车打着了火。
“那行，顾总是大忙人，什么时候你有空，只要一个电话我立马安排。”
“走了。”
中信不置可否地招呼一声，迅速驾车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