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没做什么,只是这次运气好了些,救了个对咱们如此重要的人…”
温映雪本以为三哥是夸她,正说着,却瞧见二哥偷偷用臂肘推了推三哥,再看三哥一脸耐人寻味的笑容,她顿时明白过来。
“好啊,三哥你笑什么!我不就去了次花影楼吗?你们都去得,我就去不得?”
她又转过脸,一双眸子怒视着二哥:“定是二哥你跟三哥说的,是也不是?”
而顾凤游只是静静地瞧着她,摇了摇头,纯粹的眼神望去倒尽是无辜,让温映雪一时气便消了大半。
看着温映雪又将头转过怒视起他来,顾怀中忙止了笑容,一本正经地替自己解围道:“这些报给大伯的情报里自然有。是三哥错了,三哥不该笑你。”
见温映雪依旧撅着嘴,他又笑着摇摇头,“怎的两个人一起相处了十来天,一个从不开玩笑的,这次竟学会跟我开起了玩笑,另一个总爱开玩笑的,这次却连个玩笑也开不起了,哎呀,可真是奇怪...”
顾凤游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温映雪也没有开口,却是白了他一眼。
“小妹说的对,为何男子去的地方女子就去不得?三哥知道小妹是好奇想去看看,不该开玩笑取笑你。你若想去什么地方,无论上天入地,三哥会都支持你,绝不会拦你,这你是知道的。”
瞧三哥这样说,温映雪方才抬起垂下的眸子来,嗔眼看着他。
“这次回去,大伯定会好好夸奖你。我们踏破铁鞋无觅处,不想得来全不费工夫!正如小妹所说,无意之下,竟救了个对咱们如此重要的人,寻到了咱们一直在寻的东西!”
顾怀中说到这里,语气已有些激动。
“如此说来,此事到这里已告一段落,我跟二哥需不需要回去向大伯再作禀报?”
“刚已得报,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不仅如此,已又检查过一遍,没有留下丝毫能让摩罗堂追踪的把柄,一切算是已经结束。不过你跟二哥不必着急回去,由我一人回去禀报便可。二哥说你想去浴佛节一游,那你们就再留几天,待着之后再回来也不迟。”
“大伯会同意吗?”
“你立了如此大的一功,大伯怎会不同意?再者留一段时日,也是掩人耳目之举。只是,莫要乐不思蜀,忘了庄里还有你的一众兄长跟弟弟在等着你。”顾怀中说到这里,敛了些笑意,表情认真地望着温映雪。
见三哥如此,温映雪心中却多了些愧疚,道:“这次众哥哥回来,映雪的确是陪你们的时日少了些,连一起聚一聚都未来得及。不过幸好这次众哥哥们回来待的时间比往日长,三哥放心,待我回来时,一定要好好跟大家一聚。”
“如此便好,马车这会儿离茂陵南门已不足十里,事情既已办完,三哥即刻便要走了。你就安心待在这里,要听二哥的话,以后切不可再一个人偷偷跑出去。”
“三哥,才见你片刻你就要走,我这心里…”
温映雪说到这里,原本充满光采的眼中流露出几许不舍与黯然来。
“好啦,再过几日就又见面了,怎么我们映雪也学起那些女儿家的惆怅情态来,三哥可不喜欢。”顾怀中故意皱着眉说道。
正好马车行到此处停了下来,温映雪这才勉强笑道:“还不是三哥说得小妹心中愧疚起来,都怪三哥。”
“若没有三哥平日里逗弄你,让你一会儿生气,一会儿又开心,从小依你那宠辱不惊的恬淡性子,我的小妹现在可就变得太无趣了,你呀,可要好好感谢三哥。”
顾怀中边说边站起了身子。温映雪与顾凤游也跟他一起站起了来。
“好好好,小妹知道了,不仅不该管你,反过来还要感谢三哥,那三哥你定要一路保重,待过几天我就回庄中跟大家一聚。”
“好!老二,那你照顾好映雪,我就先走了!”
顾凤游点了点头,两人击了一掌,微笑道了别,顾怀中便下了马车,又骑上了接应的属下早已备好的一匹骏马,挥鞭扬长而去。
看着顾怀中远去的背影,温映雪眼中多了几分怅然与忧虑。
“小妹怎么了?见三哥走了,不开心吗?”顾凤游开口问道。
他知道两人感情深厚,定有话要说,而此次见面既突然,时间又紧迫,所以他刚刚只微笑看着温映雪与顾怀中两人说话,并未置一言,留时间给他们。
这会儿见温映雪如此情绪,他这才开了口。
却见温映雪轻轻摇了摇头:“我是在想,哥哥们整日里如此奔忙,我却还想着去四处游玩,二哥,我是不是有些没心没肺?”
“怎么会,哥哥们见你开开心心,才能专一做事。这些话,二哥已跟你好好说过。”
“可二哥,此刻我心中还是不安,见三哥一路兼程,来去匆匆,我都有了想跟他一起回去的心思。这来茂陵的十余天,我都未好好练过一天剑,只顾四处游玩,仅记着在房中练了练调息而已。”
见温映雪自责起来,顾凤游又觉得可爱又觉得好笑。
是不是女孩子的情绪都是如此?说来就来,笑过边哭,就像一阵风一样飘忽不定。
他脑中一时闪过这样的念头,不由微微一笑,回过神,这才安慰起她来:“映雪,你的努力,从小大家都看在眼里,你无需埋怨自己。整日呆在山庄练剑是增加武功修为的方式,而在外游历,又是增长见识与阅历的一种方式。都说读千卷书,行千里路,你现在在做的,不就是后者?再者,若不是你在花影楼中的救人之举,又何来我们此次的小试锋芒?所以,勿要自怨自艾,徒耗时光。玩时专意,学时专心,本就是精进之道。”
一直专心听顾凤游说话的温映雪重重顿了顿下巴,“听二哥一番醍醐灌顶,映雪已明白了,是映雪一时想偏,倒庸人自扰了,谢谢二哥。”
“跟二哥说话,为何还如此客气?”顾凤游话锋一转,话中已有了些耐人寻味的意味。
温映雪不由愣了愣,抬头望向顾凤游又黑又亮的一双俊眼,回味过来,脸上又觉一热。
过了半响,她才有些心虚似的说道:“那是因为二哥跟我说话,也很客气。”
此刻马车已缓缓行驶了一阵子,长安南门已然将近,一路已是绿荫如遮。
马车中的气氛也已变的微妙。
半晌过后,一个声音自马车内响起。
“哦?果真如此吗?”
半晌过后,一个声音轻轻回答道。
“自然是如此……”
半晌过后…
“当真如此吗?”
半晌过后,一个声音越来越轻…
“当然是如此..”
车厢里静的仿佛连呼吸的声音也听得见。
只是,车厢里坐着这样两个欲言又止的人,却不知赶车的车夫此时心情会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