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贫民窟附近的格瑞街区是有名的红灯区。
浓厚的令人皱眉的香水味，站在昏暗的角落里的老鸨用尖锐的眼神打量着来往的行人。
而我——
拉紧了身上的黑色斗篷，蹲守在阴暗处等候着一个人。
“来了吗？”
一个走路摇摇晃晃的中年壮汉被穿着暴露的金发女郎送出门。
他正是当初欺诈我的酒吧老板。
他们在紧紧拥抱过后挥手道别。酒吧老板步伐看上去轻飘飘的，嘴里还哼着歌。
“再靠近些！再靠近些！”
即将可以体验到的报复感令我激动起来，心脏被黑色火焰灼烧着。
“你这家伙，怎么挡道？滚开！”
他抡起拳头。
耳边传来一阵破风声。
“什么，你这家伙，还敢——”
我抬起腿，卯足全力狠狠地向他的小肚砸去。
他应该没有想到我会突然发出突进，闷哼一声，踉跄后退几步，又站不稳身子摔倒在地。
他的这个反应早就被我计算好了，我快步骑到他的身上去。
“左一拳，右一拳”
“左右！上下！左右！上下！”
他的手肘、膝盖全都向完全相反方向扭转，因此根本动弹不得。
老板发出哀嚎求饶声。
“大……哥……饶了我……吧”
但这怎么可能令我解恨，我一拳一拳地殴打着他。
他的脸庞臃肿得几乎无法辨认身分，因难耐的痛苦而眼神空洞、口吐白沫。
突然我感觉到了背后被什么东西戳着，猛地回头一看——
帝国骑士瑟曦丝以及一众的士兵抱着利器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其中的一个骑士一瞬间暴起，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冲到我眼前，张开大手，一把抓着我的头发，拖着我到了一个阴暗的角落。
“还敢反抗？”
他不停地踹着我的小肚，嘴里不停说着污染人的话语。
“堂堂勇者竟然是个笑话！”
“哎呀，还反抗！”
他抓着我的头发，往我身后的墙撞着。
我感觉自己身上的肋骨断了几条，嘴角处也是湿漉漉的。不知道是血还是口水。
我的手指的关节被他扳到向相反的方向，嘴里发出惨叫。
迷糊中的视野里，瑟曦丝带着士兵们慢悠悠地赶来。
……
“呜……嗷”
我痛苦地睁开眼睛。
“这是……牢房？”
一扇铁门，四周是石墙，地面的一隅有干草铺垫的位置——应该是睡觉的地方。
鼻尖嗅到了铁锈味和腐烂泥土味，隐隐约约可以听到他人的惨叫声。
——这里就是牢房，可以确信无疑。
身体背后火辣辣的疼，根本不敢起身。
我就这么看着囚房里的天花板。
……
“踢哒……踢哒”
这是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然后是铁门开门的声音。
“吱呀……”
我抬起头，发现是两个凶神恶煞的狱卒，腰上配着剑。
他用脚踢了我几下。
“醒了吧！现在去庭审吧！”
“庭审？”
他们似乎懒得解释的样子，一人一只胳臂，把我拖出囚房。
在离开昏暗的地牢后，我终于看见了灿烂的阳光，闻到了清新的空气。不过——
他们又推着我将我赶入马车。
“好了，别废话了！”
“你到底有没有罪由庭审长们决定！”
“这样你就不废话了吧！”
看守我的人拿着一团破布塞到我的嘴里。
那破布有着一股腐烂发酵的臭味，令我肠胃一阵又一阵痉挛。
他们发出坏笑，面部因为大笑而扭曲，抱着肚子互相捶打着同伴的肩膀。
……
眼前辉煌的建筑物就是庭审院，庭审院的大门两侧是两条石龙。龙一向被认为是公平正义的象征。
我默默的注视着石龙，心里无比悲哀。
我就以这么半清醒半昏迷的状态被他们带入审判院。
……
“来了很多人啊！”
我看见了许多认识的人——瑟曦丝、杰瑞、安娜以及酒吧老板等等。
他们坐在圆形大厅右边的位置上。
我和他们对视了。
从他们眼里我读不出任何感情。
我被狱卒们推搡着，走到中间的一个位置上。
还没有的等我反应过来，他们就强行把我按在位子上。然后——
“咔……咔”
位子扶手里弹出脚镣手链将我束缚住。
“唔”
因为嘴里塞着东西无法说话，我发出没有任何意义的声音。
他们似乎很享受我这挣扎的模样。
直到庭审长的出现，他们才把我嘴里的那团布扔掉。
……
“好！开庭！”
眼前坐在高位上的男人如是说道。
他神色冷峻无比，佩戴着金丝单片镜，穿着白色长袍——这是庭审长的标配。
“直接进入问题，莱纳斯，你是否殴打平民巴乔？”
巴乔？是那个可恶的酒吧老板吧！
“那是因为他骗走我一枚金币！”
我喘着气，以自己最大的声音抗议着。
“哦？”
庭审长似乎来了兴趣，眯着眼睛。
“那么谁可以证明你说的话的真伪？”
——谁可以？谁可以？
我脑海中突然想起一个人影——瑟曦丝。
“瑟曦丝可以证明！那天她看到酒吧老板把我的金币扔到垃圾桶里了！”
我激动着站了起来，手链脚链发出相互碰撞的响亮声音。手指指向位于我右前方的瑟曦丝。
“坐下！那么瑟曦丝小姐”
庭审长顿了一下，看向瑟曦丝并问道：
“你是否目睹了巴乔的欺诈行为？”
瑟曦丝用手将散在额头前的头发捋到一侧，以无可置疑的语气回答道：
“并没有这样的事发生！”
我颓废地一下跌坐在位子里，随后身体深处的愤怒又一下子直冲大脑。
愤怒积聚在拳头上，我捶打着扶手，发出哭叫：
“我可是……拯救蓝月帝……国的勇者！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庭院长扶了下镜腿，叹了口气，然后猛地按着桌子上的按钮。
从脚底板传来了阵阵电流，我靠在座椅上狼狈地全身颤抖。
“不要大声喧哗！”
庭审长恢复往常的冷静。
“我……我不是……”
他翻阅着手中的书籍，以确切的语气宣布道：
“罪人——莱纳斯，因为无故殴打平民巴乔，又因为本来就是待罪之身，所以宣布——”
“降格为——奴隶！”
四周传来的拍掌声，叫好声。
——有安娜的，有瑟曦丝的，也有酒吧老板巴乔的。
我突然向前一趴，跪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有人拍着我的肩膀，我抬起头，发现杰瑞站在我的身边。
“怎么，你也来看我的笑话吗？”
我咬着嘴唇，即使指甲已经伤到了手心我也没有在意。
“不！多么荒唐的闹剧啊！只不过是为了——”
他用哀伤的眼睛注视着我，随后便被安娜拉走了。
“是啊！多么荒唐的闹剧啊！”
鲜血一滴一滴地从脸颊上滴落。
虚幻和现实，我已经分辨不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