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洛溪之事,高岐虽在高慕雪面前说得冠冕堂皇,可黎洛溪的命运实则却是高岐一手造成的。
“岐哥哥,你看溪儿的纸鸢飞得高不高?
高岐的记忆随着黎洛溪这个名字回到了五年前,那时的黎洛溪刚刚及笄,笑起来有一对浅浅的梨涡,她总是轻快得像只无忧无虑的小鸟,周身都散发着快乐和自由的味道。
高岐无法否认,他也曾沉迷在那双清澈纯净的双眸中,怪只怪造化弄人,谁让这世间唯有洛溪才能点燃高奕的夺嫡之火呢?
黎洛溪乃是黎贵妃堂兄之女,自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加上其出水芙蓉般的容貌和曼妙的身姿,早在十三岁时便已成了名冠郢都的第一才女。
黎洛溪尚未及笄时,前来黎府提亲之人便已快将黎府门坎踩破,可这位才艺双绝的黎大小姐却满心满眼只有一人,便是六皇子高岐.
黎洛溪父亲官至三品,与贵妃又是近亲,因而黎洛溪嫁于高岐成为六王妃本也是顺理成章之事,可就在黎洛溪及笄的那一天,一切都悄然变了。
高岐还记得那一日洛溪的纸鸢真得飞得很高,他仰头望向那纸鸢时,都险些被阳光刺出泪来。
高岐轻轻走到黎洛溪身后,双手覆在黎洛溪柔软的手上,“洛溪的纸鸢放得最好。”
高岐口中呼出的热气扑在洛溪耳鬓,她身体一滞,双颊立时绯红。 “岐哥哥,“黎洛溪羞涩地唤了一声,可身后的高岐并无回应,他只是静静地站在身后,神色间有些许黯然。
就在这时,黎洛溪手中的纸鸢忽然断了线,黎洛溪惊呼一声,即刻便要去追,却被高岐一把紧紧抱住。
“岐哥哥,纸鸢飞走了!”黎洛溪的声音中有几分焦急。
“无妨!”高岐依旧抱着黎洛溪不肯松手。
“可那是你送溪儿的。”黎洛溪带着哭腔说道。
“洛溪,让我好好抱抱你!”高岐的声音中有一种黎洛溪从未感受过的悲凉。他扳过黎洛溪的身子,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岐哥哥,你怎么了?”见高岐如此,黎洛溪再也顾不上飞走的纸鸢,一双手轻轻地拍着高岐脊背,就像平日里母亲待她那样。
良久,高岐终于下定决心,悲凉地开口道:“洛溪,及笄宴那日…“高岐欲言又止。
“那日怎么了?”
高岐叹息一声,言道:“那日,奕王对你一见倾心。”
“三皇子?那又如何?”黎洛溪仰起小脑袋,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别说是三皇子,就是天子溪儿也不稀罕,溪儿想嫁的只有岐哥哥!”
“倘若岐哥哥想做天子呢?”高岐此言一出,黎洛溪忙伸手捂住高岐的嘴,她年纪虽小,却也知此事是万不能胡言乱语的。
高岐握住黎洛溪的手,将那只有些冰凉的小手从嘴上移开,郑重说道:“洛溪,我现下所言并非胡言,你可知道唯有我成为天子,母妃、小雪,还有我方能有一线生机,否则一旦高颂继位,我们必将万劫不复。”
“可陛下最宠姑母呀!”
“正因如此,中安宫才遭中宫记恨,若我不能成为未来的陈王,那么高颂登基之日,便是你我天人永隔之时!”
“溪儿不要!”黎洛溪花容失色,她紧紧揽住高岐腰身,好似下一秒他就会消失一般。
“现在,只有你能帮我!”高岐媚惑的声音自黎洛溪头顶传来。
“我?”黎洛溪不解地看向高岐。
“是!你!”
“我要怎么做?”黎洛溪目光坚定地看着高岐,哪怕是死,只要是为了心爱之人,她都愿意,可黎洛溪不知道的是,高岐要她所做之事比死还要难。
高岐冷漠的声音自黎洛溪耳边响起,“让高奕爱上你,然后嫁给高颂!”
高岐的话宛如晴天霹雳,让黎洛溪呆在原地,一时间竟不知方才所听之言是否为真。
“岐哥哥,你说什么?”
高岐轻轻抚了抚黎洛溪脸颊,继续说道:“唯有他兄弟二人相争,我才能寻到一线生机。之前,我虽利用府兵之事让二人生了嫌隙,可高奕此人过于愚腐,即便有府兵之事,他也不曾动过半分夺嫡之心。眼下,他对你一见倾心,只要你能让他爱上你,而后再嫁于高颂,夺妻之恨必能燃起他的斗志。”
“那我呢?我爱的人是岐哥哥你啊!”黎洛溪的眼泪顺眼角流下,她想不通高岐怎会如此轻易就将自己拱手让人。
“洛溪,你知我是爱你的,可若我连命都没了,我又要拿什么爱你?”
“我们可以离开郢都,过寻常夫妻的生活!”
“那母妃和小雪呢?黎家呢?他们又该如何?高岐的话彻底阻断了黎洛溪的所有退路,见黎洛溪无力地垂下双肩,高岐知道他就要成功了。
“洛溪,待我登上大宝的那一日,你定是我唯一的皇后!”
“我不要!”黎洛溪一把推开高岐,疯了般地逃开了。
当晚,就在高岐以为一切就要前功尽弃之时,黎洛溪却带着那个早已残破不堪的纸鸢出现在他面前。
看着浑身湿透的黎洛溪,高岐有些心疼地皱了皱眉,“外面并未下雨,你怎么全身都湿了?”高岐将黎洛溪拉到身边,用自己的外袍紧紧裹住。
“纸鸢掉到溪边,我去拾,不小心落了水,岐哥哥,你看,洛溪落溪,是不是很有趣?”黎洛溪忽然笑了起来,嘴角的梨涡仍是那么美艳动人,可她笑着笑着便又哭了。
高岐叹息一声,将黎洛溪揽在怀中。
黎洛溪将手中的纸鸢递到高岐面前,“岐哥哥,以后,不管洛溪飞多远,你都不要放开手中的线,好不好?”
高岐心中一颤,他知洛溪此言何意,抱着洛溪的手紧了又紧,“我保证!”高岐郑重答道。
闻言,黎洛溪的脸上浮起一丝无助且苦涩的笑,她褪去高岐披在她身上的外袍,湿透的衣裙紧紧贴在身上,在烛光的映照下,黎洛溪玲珑曼妙的身材顿时一览无余地展现在高岐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