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29这天,老爷子帮杨雨桐把对联贴上,把大红灯笼挂起来,算是做完过年最后一件事了。家家户户都贴了大红对联,挂了大红灯笼。一时间,马路上,小区里,整个楼层都充满着吉祥喜庆的节日氛围。杨雨桐和高老爷子站在门口,相互高兴地对望了一眼,感叹道:“过年了。真的是过年了。”
到小年了,老太太的大女儿回家了。中午,杨雨桐给她打下手,鸡鸭鱼肉地做了一大桌子菜。众人都入席了。杨雨桐以为自己是保姆,不是老太太的家人,就没打算往席里坐。
老爷子却笑着招呼道:“雨桐,来来来,快坐,快坐。吃饭,吃饭。”杨雨桐抬头望了老爷子一眼,脸上是明显的意外,羞怯道:“你们坐吧,我还是别坐了。”老太太笑着招呼道:“我们家,没那么多说道。在我们家,保姆和家人都是平等的,坐吧!”东家大女儿两口子招呼道:“这里没外人,都是自家人。大过年的,坐吧,坐吧!”杨雨桐见状,再也不好推辞,这才笑笑坐到席里。看见东家一大家人举杯祝福,谈天说地,拉家常。杨雨桐也举杯祝福。只在旁边静静地听着她们聊天,并不插话。
杨雨桐看见别的菜大家都吃的挺好,盘子里所剩无几了。唯独她近前的一盘鸡肉没人动,夹起来放进嘴里尝了一口,鸡肉柔软绵长的香味顿时溢满整个口腔。这鸡肉是她很久前想吃的德州扒鸡。东家依旧在拉话,杨雨桐津津有味地一块接一块地吃起来。这年过得值,吃上了她平时最喜欢吃,又舍不得吃的德州扒鸡。心里就异常满足,整个人沉浸在对美食的愉悦享受当中。
晚上,老爷子的大儿子带着老婆儿子过来了,算是坐年夜和老人一起守岁。杨雨桐见状,炒了一大桌子菜招待他们。杨雨桐因为中午吃的太多,晚饭就没怎么吃,起身去客厅沙发,看中央电视台每年的春节晚会了。老爷子和老太太吃了一点,各自忙去了。饭桌上就只剩下高乐天和他哥弟兄俩了。
老爷子守在电话旁等着接电话。下午的电话,已让老爷子卧室客厅来回地跑,折腾的他已经够累了。晚上,他索性搬个板凳,坐在电话机旁等着接电话。杨雨桐看见就裂开嘴笑了:“大伯,你的业务量真大。”老爷子笑笑:“就是拜年,没别的。现在社会行这。电话拜年,既省劲又利索,一个电话把年拜了。还省的来回路上折腾,这多好?”杨雨桐笑笑:“新社会,新时尚,挺好。”老爷子望着杨雨桐咧开嘴爽朗地笑了。
正说话间,电话铃叮铃铃叮铃铃地骤然响起,老爷子赶紧拿起电话,冲电话打招呼:“喂,你好。”电话里传出一个中年男人清晰的声音:“高老师,过年好,过年好,给全家拜年了。”老爷子立马笑着应和道:“过年好,过年好。给全家拜年了。”双方聊几句家长里短。那边说:“再见!”这边也说:“再见!”双方就挂短了电话。
不一会儿,又来一个电话,老爷子拿起电话冲电话拜年:“过年好,过年好。”那边拜年道:“过年好,过年好。”电话那边问:“高老师最近身体好吗?师母身体好吗?”老爷子高兴地说:“我们两个都还不错。就是人老了,我血压有点高,别的大体还不错。你师母老毛病,只能慢慢养。”对方说:“人老了,注意身体。身体好,一切都好。你和师母要多保重,该吃吃,该喝喝。”老爷子高兴道:“对,吃了才是赚头,身体好比什么都重要,你也多保重。”那边说:“你请忙,那我就不多打搅了,再见。”老爷子说:“有时间聊,再见。”于是,双方挂断了电话。一个又一个电话,大抵如此。杨雨桐就懒得再听,索性转过脸专心看起了春晚。
杨雨桐离席了,客厅和餐厅都在一块儿。高乐天哥俩的说话,她就模模糊糊听得一二。
席间,见高乐天一脸的不悦。一会儿,举起酒杯说:“哥,来尝尝你勾兑的酒。”老大脸上似笑非笑,举酒杯碰了一下:“来,喝!”高乐天夹枪带棒地讽刺道:“来,喝吧。你就配喝勾兑的酒,你也就这水平!”老大脸上极度不悦:“哥呢,就这水平。你呢,也就喝这酒的命,你就将就着喝吧!”高乐天脸色难看起来:“是的,兄弟在你这就这命,谁让我是你兄弟呢?”他哥端起酒杯,脸色也难看起来:“不好意思。目前,我们家就这水平。”高乐天更讽刺道:“是的,你这辈子也就这水平了。”这话一出,兄弟俩谁都没有把酒往嘴里送,中间出现短暂的冷场。
看着两兄弟满脸的不悦,杨雨桐跑去问老太太。老太太望着她叹气道:“往年,小年都是喝1千多块钱一瓶酒。今年不太景气,老大买了300多块钱一瓶的茅台酒。高乐天嫌酒赖不高兴,一晚上,在那说勾兑的酒,勾兑的酒。”杨雨桐这才明白兄弟俩吵架的原因。满脸不解地说:“茅台酒,也是咱们国产名牌酒。300多块钱一瓶酒,普通老百姓,谁家能喝的起?这高乐天也是,有钱自己买,随便喝都不是问题。喝免费的,要求还挺高。”高乐天不知是听见杨雨桐唠叨他,还是啥原因?突然大喊道:“杨雨桐,过来,过来!”
杨雨桐听见,一路小跑跑了过来,以为高乐天叫她有啥好事?可高乐天拉着脸,用手指着桌子,冲她没好气地说:“炒菜,去炒菜,再炒四个菜。”杨雨桐刚才还满脸的兴奋和快乐,一下子被僵在脸上。高乐天却不管这些,依旧没好气地说:“去炒菜,炒四个菜。”杨雨桐低头看看桌上并没怎么动的菜,再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已经晚上10点半了,说:“这么晚了,还要炒菜吗?”高乐天却瞪着眼,冲她吼道:“叫你炒,你就炒,怎么那么多废话?”
杨雨桐脸色立马变了,眼神一下子惊恐起来。高乐天从没对她吼过,也没必要对她吼。她每天只干好她份内的事,他没权利对她吼。她是老太太掏钱雇的保姆,高乐天顶多算个蹭边的主。高乐天却像是一头被激怒的狮子,眼睛立了起来。杨雨桐见状,没再顶撞转身走进了厨房。可她心里却犯起了嘀咕,八成高乐天故意拿她撒气。她无辜受气,心里自然不好受。可回头想想,年马上过完了,她这临时工马上干到头了。就憋了一肚子气,把菜和肉收拾出来。摘菜、洗菜。切菜、切肉。打火、坐锅,噼噼啪啪地一顿锅碗瓢盆交响曲响过,一会儿就关火了。四个菜很快出锅了,盛盘,端上餐桌。
大儿子看见杨雨桐端上来的四个菜,起身歉意地笑笑,抱拳道:“对不起了,这么晚了,还让你忙活。”杨雨桐无奈地笑笑:“没事,没事。”可她心想这家总算有个清理的人。老大说话还算公平。保姆咋了?保姆也是人。高乐天冲她吆五喝六的,他凭啥?大过年的,都晚上10点半了,他凭啥这样对她?杨雨桐不竟想起高乐天洗漱时浪费水的事。就因她阻止他废水,却适得其反,高乐天不但不思悔改,还变本加厉地对她。高乐天是啥?就是一个开水不怕死猪烫的主。他自己不但如此,还高傲的别人不能说他,简直就是一个不可理喻的大混蛋。杨雨桐心里想着骂着,心里火气冲天,可大过年的,她能说啥?只能忍忍算了,人在屋檐下那能不低头?
杨雨桐重新坐到电视机旁看晚会,再也懒得理会高乐天俩兄弟了。本来,人家再吵再闹,打破头是自己弟兄之间的事,与她一个外人有何相干?她在中间插一杠子,说是道非的,不是多此一举吗?想想心里才平静下来,专心致志地看起晚会来。看着,看着,眼看中央电视台的晚会主持人开始倒数:9、8、7、6、5、4、3、2、1,新年钟声噹噹地敲响了,电视上的烟火开始噼噼啪啪地响起。
老太太走过来,笑呵呵地说,“雨桐,明天就是大年初一了。大过年的,明天给你放一天假,你出去玩一天。不过,你晚上得8点钟准时回来。”杨雨桐顿时兴奋起来,高兴道:“大娘真好,谢谢大娘了。我保证晚上8点准时回来。”杨雨桐说着,浑身的疲乏劲就上来了,说:“大娘,咱们睡吧!”老太太睡意朦胧,打着哈欠说:“太晚了,睡吧!”杨雨桐扶老太太慢慢地走进屋,铺床,脱衣服,拉灭灯,二人就躺下休息了。
明天大年初一,杨雨桐要出门玩了。她会去哪呢?这年能平平安安地过去吗?杨雨桐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