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杨雨桐帮东家做完早饭,收拾完一切。背着黑包坐公交车到市中心,一家商店一家商店挨着找,看有没有用人需求?
杨雨桐看见网吧门上贴着招聘启事,浑身整理了一下,走了进去。一个胖墩墩的年轻男人接待了她。杨雨桐问:“你们这招人吗?”年轻男人答道:“是的。”杨雨桐望了他一眼,怯怯地问:“什么条件的人才能应聘?”年轻男人脸上露出笑容,一脸的轻松:“你会看店就行。这活很简单,就是看看机器,打扫打扫卫生。有人教你,教你怎么操作。”杨雨桐立马兴奋起来:“只要有人教,怎么都行。”年轻男人说:“老板明天上午9点过来,你想干就来面试。”杨雨桐惊喜地点点头,天真的以为这活差不多了。
杨雨桐从小生活在乡村,对于城里的一切事物如同一张白纸。这是她自农村来到城里的第二次应聘。
晚上,杨雨桐返回东家兴致勃勃地说:“我在网吧找到活了。”老爷子羡慕地说:“你这年龄还能在网吧找活。我们老了,即便去人家也不要。”杨雨桐满脸欢喜地道:“谢谢大伯鼓励。”杨雨桐收拾完东西,说:“我的东西先放这,等工作确定下来再拿走。”老爷子看看她,点头答应了。杨雨桐从包里掏出老爷子的笔,要还给老爷子。老太太见状瞪大眼睛问:“这笔,你不要了吗?”杨雨桐望着老太太的眼睛说:“这是老爷子一辈子的东西,我还是别拿了。”老爷子惊讶地望着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杨雨桐就是想告诉她们,你们这样待我,我心里难过。她在东家干了整整40天。各方面都熟了,老太太的睡眠,她刚刚适应,那是她熬过无数个不眠之夜挺过来的。在东家总好过外面漂泊流浪的日子。她们很苛刻,可有一份固定工作,让身处困镜的她多么安心。她恨年前在她家干活的保姆,恨的咬牙切齿的。心里咒骂她,她家出点事,她出点事,她儿子出点事。有一样,她就来不了。她可以接着干这份工作。
可是,想归想,恨归恨。她该走的时候,一样会走。
眼看快9点了,杨雨桐走进网吧面试。见一个身材魁梧,面目凶狠的高个子男人,坐在吧台。杨雨桐看见这张脸,害怕起来,莫名地害怕。这让她想起电视上黑社会的黑老大,想起毒打凌辱村民的乡村恶霸。杨雨桐看着看着吓得目光赶紧收了回来。网吧昨晚的人还没走,网吧烟味十足,呛得她喘不过气来。可是为了生活,她还是生生地忍住了。见她应聘,男人眼神缓和了,问:“你有没有工作经验?”杨雨桐轻轻地摇摇头,反问道:“你们这不是说教会操作吗?”男人眼睛露出温和,说:“你去旁边等着吧!”杨雨桐见此,只能闪到一边。
一个漂亮的年轻女人带先来应聘的几个女人收拾卫生,杨雨桐跟她们搬纸箱送到另一个地方。年轻女人走过来问:“你多大了?看你这么年轻。”杨雨桐实话实说,“年轻吗?都30岁了。”女人很惊讶:“你有那么大吗?怎么看你跟个小姑娘一般?”杨雨桐清纯地望着她笑了:“有这么夸张吗?我都是孩子她妈了。”年轻女人摇摇头,笑着说:“没看出来。”
杨雨桐意想不到的是,应聘不止这几个女人。到中午,已经陆续来了7、8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老板歪着头,冲她问:“你多大年龄了?”杨雨桐怕人家嫌她大,扭头看看别的年轻女人,迟疑了一下,可没等她说话,老板却摇摇头:“下一个。”杨雨桐抬头看看问她年龄的女人,眼里满是愤怒,原来她是别有用心的。年轻女人淡淡地冲她笑笑,并没过多的动作。杨雨桐背起包盯了年轻女人一眼,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网吧!已经不能回东家了,只能暂时到弟弟家借住。
杨雨桐坐公交车回到弟弟家,天已经黑下来。
晚上,杨雨桐把网吧应聘的事告诉了弟弟,杨学武说:“你得亏没在网吧干。干网吧的人,没一个是东西的。”杨雨桐一下子怔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大清早,杨雨桐坐公交车来到市中心。下了公交车,杨雨桐满大街地转悠。看看这家,望望那家。转来转去,看到家家慧连锁超市的招娉信息。走进中介,问清详细情况,付了中介费。中介给她招聘单位的地址,杨雨桐按地址乘公交车往招聘单位赶去。看着公交车离市区越来越远,她的头也越来越大,在郊区很偏僻的地方找到招聘单位。
杨雨桐走进招聘单位,看到加工面条卖面条的作坊,房间到处都是面粉和灰尘,店里就一个人。杨雨桐看见年轻女人坐在那,问:“是你们这招人吗?”年轻女人上下打量她,目光一下子亮了:“是的。”杨雨桐轻轻地点点头,审视房间的一切。年轻女人见状问:“你是来应聘的?”杨雨桐实话实说:“是的,看见你们的招聘信息,我就来了。”年轻女人脸上立马堆起笑容,说:“那你稍等,我找老板来。”杨雨桐心里温暖起来,冲她微笑着点点头。年轻女人拉把椅子让她坐下,自己则拿起电话拨出去一串号码。
不多时,一个三四十岁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年轻女人介绍道:“这是我们老板。”杨雨桐站起身注视了男人一眼,道:“老板好。”男人示意她坐下聊。杨雨桐有了上次应聘的教训,担心自己年龄偏大人家不用。老板投来审视的目光问:“你多大年龄?”杨雨桐小心翼翼地回答:“我虚岁31,周岁30。”老板竟直勾勾地盯着她,说:“你就是40岁,我也要你。”
杨雨桐立马兴奋起来,压面条卖面条不是啥好活,可终归能养活自己:“请问,干活需要带啥东西?”老板望着她的脸说:“你平时用的东西就行。”杨雨桐想起到东家干活,是空手来的,连换洗衣服都没带,怯怯地问:“需要带脸盆吗?你们这里有没有脸盆?”老板却满脸的不耐烦:“我给你预备脸盆?我还给你预备内裤哩!”杨雨桐立马反感了,这不纯粹流氓吗?老板咋能说出如此下流的话,随即站起身扭头就走:“这活,我不干了。我跟你不是一个档次的人,我不想跟你说话了。”
老板却叫住她:“别走,别走,还没聊就走,你家里啥情况?”见老板如此,杨雨桐不再追究,为省去不必要的麻烦说:“我离婚了。我喜欢读书写作。我只想找份适合我的活,一边干活,一边读书写作。”老板惊讶地望着她:“看来,你是个文化人。”杨雨桐目无表情地说:“没啥,我只是喜欢读书写作,仅此而已。”
中午,已过饭点了,老板留杨雨桐吃饭。杨雨桐看见热气腾腾的饭心里温暖起来,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心想,怎么也好几个人,她暂时安全,也不推辞在饭桌旁坐下来吃饭。
没想到,刚吃完饭。不一会儿,老板指着跟他一起来的男人说:“你一个女人家出门在外,一定受了不少苦。吃完饭,跟他开个房间好好说说。他是工地的包工头,你跟他说好了,你的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另一个男人不解地问:“人家跟我说什么?”老板朝男人使眼色,小声说:“她离家这么久,肯定那个......人有文化,又长得这么漂亮......”男人抬头注视了杨雨桐一会儿,说:“好,咱们去开个房间,把你的心里话好好跟哥哥说说。”
杨雨桐刚从农村出来,可他们的话,她知道那是要她干啥?站起身说:“谢谢老板的午饭。这活,我回家考虑考虑,明天给你答复。”两个男人一时怔住了,不知该如何是好?杨雨桐轻蔑地瞪了他们一眼,背起包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去。坐公交车返回中介,把情况如实说了一遍,埋怨道:“这都给人找的啥活?让人去开房间!”中介老板不由地上下打量杨雨桐,不知该说啥好?
杨雨桐把这次的应聘经历告诉弟弟。没想到,杨学武上下打量她,眼里有种说不清楚的东西。
晚上,杨雨桐整理情绪。心想,她一个乡下女人。一没文凭,二没技术。单凭她读书写作,想在城里站稳脚跟谈何容易?城里这么乱,远不是她所能想象和应付的。反倒是做保姆,在人家里干活,安全干净,吃住不是问题。保姆和老人孩子打交道,和屎尿打交道。表面很脏,内在却是很干净的行业。人总得活下去,路总得往前走。
杨雨桐到家政中介找保姆活。没想到,一屋子人看见年轻漂亮的她,你一言我一语的问起来。一个年轻男人说:“你这年龄应该在家带孩子,你自己没有孩子吗?”另一个问:“你为啥不带自己家孩子,还要出来干活?”再一个问:“你家里出了啥事?才出来的!”这一连串的提问,问的她一愣一愣的,杨雨桐索性啥也不说,从中介默默地退了出来。
杨雨桐到另一家家政中介找活,中介问起她的家庭情况,她索性回答:“我离婚了,孩子判给了男方,我独自一人。”两个中介老头上下仔细地打量着她,从镜片上面露出两只眼睛,说:“这么年轻,像你这种条件,在城里70多岁有钱的孤寡老头多的是。到时,给你介绍一个。”杨雨桐立马来气了:“我是来找活的,又不是来找老头的,你们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两个老头摇摇头,嘴一撇:“这女人年轻漂亮,火气还挺大。”杨雨桐越说越生气,连珠炮似的开火了:“我杨雨桐年纪轻轻的,有手有脚有文化。再不济,也不至于找大我40岁的老头过日子,真是狗眼看人低。”
一屋子人怔怔地望着愤怒当中的杨雨桐,一时没人吱声了。杨雨桐说完,背着包头也不回地走出中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