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难忘记忆
数日之后,刘长生收到了一封无写明地址的信,拆开看,是一封匿名信,信纸上没写一个字,只是画了一把刀和一支手枪。他看看信皮上的邮戳,知是从N市发来的。他心里不由得犯疑,这难道又是田蓉蓉借以恐吓？或是另有他人……
他思来想去,自问心无愧，在N市并没有得罪什么人,自信自己为人处事一向是正大光明,谨小慎微,生意场上从不坑蒙拐骗,而是以信誉取人,那么,这是谁与他过不去,处处与他为敌,欲置他死地而后快呢？
他苦苦地思索,反复地想,觉得在N市人民医院护理田蓉蓉的时候,总感到有个人不显山露水地隐藏在暗处,在虎视眈眈地注视着他。有一次,他扶着田蓉蓉在病房走廊里走动,有个男人从他的身旁擦肩而过,见他眼上戴着一副金丝墨镜,嘴上戴一副大口罩,衣着笔挺,有副派头,看其后相走势,觉得好像在哪见过此人,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他侧脸看田蓉蓉,发觉她好像认识那个人,因为她的眼睛里显露出一种奇异的光,嘴唇蠕动,好像对他有什么话要说。他问她,认识那个人吗？她摇头矢口否认了。
记得那个星期五的下午,他为田蓉蓉办理了出院手续,准备送她出院时,却在病房里找不到了她,急得他到处找,却在病房三楼的楼梯拐角处找到了她。他看她当时正在和一个男人说话,那个男人一看见他就匆忙地走了。
他看那个匆匆离去的男人的背影走势,很像是先前和他擦肩而过的那个戴墨镜的男人。他问她,认识那个男人吗？怎么从自己住的二楼病房走到三楼上来了？田蓉蓉说是个熟人,今他来三楼瞧见个病人,她就随他上来了。
他总感觉那个神秘莫测的男人不地道，是冲他而来,有不可告人的目的。田蓉蓉在医院的一举一动,虽对他似有缠绵之情,但总看不透她的庐山真面,致以使他一时的疏忽,才栽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若不是严红英探长的出手相助,说不定他夫妇还困在囹圄之中。
他看看恐吓信,不由得想,难道写恐吓信的人,是在N市人民医院所见到的那个神秘人？可这个人到底是谁呢？他心里一一排查可能对他持有成见的人,想来想去,总觉得有一个人对他耿耿于怀,处处欲置他死地而后快,他就是朱登高。
想在童年时,他和朱登高为争着和心莲玩而打过架；在青春年华,朱登高曾为他和心莲的两情相悦的真爱而吃醋,千方百计地拆开了他们俩,达到了霸占心莲的目的；朱登高为报复陷害他,不惜自己戴绿帽子而设置了一桩“强奸”案……可见他恨他之深。
尤其是文化大革命那年代,学校停课闹革命,因为他和朱登高的立场关点不对,各参加了两派对立的红卫兵组织,他参加了“井冈山红卫兵团”,朱登高参加了“八一红卫兵团”。
两派互相对立,针尖对麦芒,互相指责对方是保皇派,不是真正的造反派。在革命无罪,造反有理的号召下,学生们都参加了各自的红卫兵组织,不分男女,只要关点相同,都能成立自己的红卫兵组织,根据爱好起个叫得响的名子,如“长征红卫兵团”、“文攻武卫红卫兵团”……各红卫兵组织人员有多有少,有的红卫兵组织名字叫得虽响,可人员只有三、四个。
他看着恐吓信，思来想去，与他有过节想制他于死地者，极有可能是朱登高，若是他写此恐吓信，其企图目的何在呢？难道对他还要痛下杀手吗？
他和朱登高的对立和殴斗的起因,是缘于一位叫孔秀娟的女同学。她的爸爸是高中学校的校长,因为他被打成资产阶级当权派,是红卫兵学生专政的对象,失去了他的人身自由,不时被红卫兵拉出来,给他的头戴上高帽子,在他的胸前挂个大牌子,写着资产阶级当权派×××,俨然像解放斗地主那阵势,拉出来游街示众,进行批斗……
孔秀娟由于受到她爸的株连,被红卫兵说她是资产阶级的孝子贤孙,受到歧视和诽谤,吓得她整日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她为能有个保护伞,就去找对她颇有好感的刘长生,向他说出自己的委屈和孤独,想加入他所在的“井冈山红卫兵团”。他就向井冈山红卫兵组织负责人引荐了她, 让她成了一名红卫兵,戴上了红卫兵袖章。
他和她并不是一个班的学生,不过是在一次偶尔的无意相撞中,才加深了彼此的印象,在初次的交谈中,她感到他与其他男学生不一样,不仅长得帅,而且是个待人诚信的热心肠人,从他的身上,看不到一点媚骨。他从她的口中得知,她原来是孔校长的女儿,心中并没有激动。
朱登高和她是一个班的学生,在读高二时,他看她长得是那么的靓丽、文静、娴雅，在她戴的眼镜后,隐藏着聪明才智,坐下是那么的端庄,走起路来是那么的安详,俨然出自有教养的家庭,不像是来自农村的子女。
朱登高他怀着私心，就暗中打听她的隐私,看她是哪家当官的子女。当他探听到她是孔校长的女儿时,心中窃喜,便想法主动去靠近她,向她献殷勤,以讨她的欢心,目的是想攀龙附凤,为他今后的人生能寻求个好出路。于是他就不断暗地向她写情书,以表达对她的爱恋之情。
孔秀娟对他的不时的性骚扰引起反感,就给她的班主任作了反映。老师找朱登高做了谈话,批评了他,令他写出检讨,以观后效。朱登高无奈,才放弃了对她的觊觎之心,不敢再对她有所图谋。
文化革命的熊熊火炬传递到学校,校园里成了斗争的滚滚红流,在革命无罪,造反有理的号召激励下,师生们停课闹革命。朱登高看有机可乘,认为是该他露脸的时候了,就组织成立了“八一红卫兵团”。这就又燃起了他对她的觊觎之心,不在向先前那样地巴结她,以讨得她对他的欢心,而是对她采取威胁利诱的手段,迫使她就范,妄图使她能成为他肆意摆弄的羔羊。
因为现在朱登高是“八一红卫兵团”的红卫兵造反司令,大权在握,他说了算,他说学校某领导是资产阶级的当权派,就会遭到红卫兵的批斗,他说某某老师是资产阶级的孝子贤孙,就会受到其红卫兵地围攻。
当然,孔校长就是他要挟她孔秀娟的一张牌。孔秀娟早已识破朱登高他的狼子野心,不肯就范于她,虽看她外表柔心弱骨,但内心刚毅的很,不是听凭摆布的姑娘。她为自保,才找刘长生,请求他伸出援手予以帮助,加入了他“井冈山红卫兵团”。
朱登高为此更是恼羞成怒,忌恨孔秀娟,牵怒于刘长生,就以孔秀娟是资产阶级的孝子贤孙混入了红卫兵革命阵营为借口,挑起事端,指责“井冈山红卫兵团”内部不纯,是保皇派。
他激励其部下要以“革命不怕死,怕死不革命”的战斗口号,以“砍头全当风吹帽”的气势,向“井冈山红卫兵团”提出挑战,要揪出隐藏在其内部的反革命分子孔秀娟,把她展现在光天化日之下,把她斗倒斗臭。
刘长生为保护孔秀娟,立刻出面为其辩论,在大众面前慷慨陈词,驳斥朱登高的谎言谬论,目的是挑拨离间井冈山红卫兵战友们之间的团结,是别有用心,另有所图。他们两大派互不相让,互相指责对方,开始由口舌之争,渐渐激起两派红卫兵的武力相搏。
刘长生气红了眼,索性抡臂高呼：“井冈山红卫兵战友们,他们如此欺负我们,我们应该为正义而战,有血气的战友们,我们冲啊……”
在群殴中,将对将,兵对兵,朱登高本来就不是刘长生的对手,打败的鹌鹑斗败的鸡,在童年为争夺王心莲的殴打中就吃过刘长生的亏,为他的不怕死地拚搏而记忆犹新,今想起来还有些胆怯,怎敢和他恋战,挨了他几拳头后,急忙带领他的部下狼狈而逃……
刘长生从那难忘的记忆中想到这里,心中说,难道是他……可他不由得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因为朱登高现已音信皆无,好像在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人知道他的去向。
他思虑再三，认为这不可能是朱登高所为，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不由得扪心自问，写恐吓信的这个人能是谁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