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自己就被隔应得不行,正好借用一回。
脾气不好的,定然会气饱。
“哟嗬……小小人鬼,竟敢与大爷耍贫嘴,不得了呢……弟兄们,都起来吧,有乐子了。”
红衣鬼似很惊讶,当即起身拦住亭廊。
虽说着乐子,但毛脸上依稀可辨出皮笑肉不笑的狠厉。
这声叫唤,马上将丑态各异的几个兽人鬼惊醒,纷纷拾起刀兵。
当中一个睡眼惺松的灰衣鬼差,颇似猿类,似真得熟睡后被吵醒,惊慌道:
“本二哥,哪位大人到了?”
红衣鬼本二仍不发作,只继续消遣道:
“呶,是这位人鬼大人。他可发话了——‘何人问话’,你再不答来,当心他要罚你连岗三天!哈哈……”
“他?”
猿头鬼望过来,先疑后怒,然后马上斥道:
“哼!倒是胆大包天的货,我在此当差五年,还不曾遇过对我等出言不逊之徒!今天撞在大爷手里,看我……”
丁贵旁观半天,知道心烦意乱之下,逞了一时口快,没顾得周全,现已开罪五鬼。
而听猿头鬼开腔至此,便知敌意已深。
眼见恶果将出,赶忙补救道:
“诸位,在下乃勃宁城城隍判官杜大郎,现有要事面禀香帅,谁能替我通禀,在下来日是必有重谢!”
什么都顾不上了,实在没工夫和这些无干小鬼纠缠,只好放大招。
而能让此处兽人鬼闭嘴的办法,也只有抬出香为公试试。
果然,猿头鬼前一瞬颇显生气,不忿被打断话语,后一瞬却只余惊讶,未能再语。
倒是红衣鬼见多识广,似醒悟得快,当先接道:
“杜大郎,你要面禀香帅?”
“正是!”
十分果决,不容怀疑!
“那你来待客崖做甚,该直接往安乐宫去才对。”
红衣鬼不解道。
待客崖?贵宾室?果然与猜测相当。
“行此步道,实非在下所愿!在后方路口,在下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便被少三两人指往此地。本来没关系,去哪都无所谓,但,在下……身受香帅所命,有紧急公务……须面禀,不容担搁啊。”
稍一狠心,谎言便自然道出。
哪怕被觉出什么漏洞,也顾不上了。
“胡说八道!少三他们岂有如此大胆?更不会不顾香帅威名!他们巴不得找到机会,到香帅当面邀功才对!”
果然,难逃质疑。
“本是如此,他们对香帅还算恭敬,可是他们只认信物,完全不听在下解释……实属无奈啊。”
不敢谎言太过,只能佯作委屈。
这时,猿头鬼似听清始末,也批驳道:
“哼,你没香帅信物,如何敢自称奉了香帅之命?这里除非是熟面孔,否则,信物才是唯一的通行证!连我们也难以例外。”
此语倒引得众鬼点头,唯红衣鬼不曾表态,却也是一副理应如此的表情!
这可难了!自己定是生面孔。
难道,非得有香为公信物,才能前往安乐宫面见?
必是如此了,姓香的当有此交代。
因为,在江子函交代秘差时,他就留过一份采女补魂术,岂不就是信物?
可惜此平常的兽人鬼法术,已被自己留给炎三。
不过,脑间霎时又想起一件,应该说算半件吧,只是说出来,却不知如何去圆谎……
罢了,眼前一关不过,一切休谈!
“这……香帅的确没给在下留有信物,但在下却有幸见过其……亲笔手书。而在下,也正是为此而来。”
任命私函,自然是留给回三堡长的,但内容为自己所窥视,算半件也不为过。回三被自己打入留光顶通道下,这么久过去,若无救治,后果当是昏死之状。那么,其私函一事,便不怕在此有漏洞。只是,自己既假称为此函而来邀功,那就得有点成果。当然得提供线索,甚至发现,或抓到击伤元二的嫌疑人,按私函要点,该是——来自平断山城的、身手不凡的可疑人物,且怀揣珍宝。
很明显,此嫌疑人便是自己。
只是阴差阳错之下,元二所携不知名且不知样的珍宝,当是被郑典狱或其同伙所得!
心中快速疏理一遍关窍,似已清晰,且能自圆其说。
那么,就算真面见香为公,问起元二一事,自己也无惧了!
找点理由,甚至,多半会直接翻脸,那还惧什么!
“你见过香帅的那份手书?那你此行之前,来自哪里?”
不料,红衣鬼似知晓手书之事。
此手书,会是私函手手书吗?
而且,为何要问行踪?
“在下当然来自团扇城传送堡,正是从回堡长那里得见手书。”
要见回三,当然得在传送堡,此回答,难有变化。
可是,此语才毕,却见红衣鬼陡然大怒,喝令道:
“大胆,你才自称是勃宁城判官,怎会又到团扇城见过回堡长?分明谎话连篇!来人,快将此贼拿下!“
四鬼不曾犹豫一瞬,便举起刀剑,要蜂涌而上。
丁贵霎时莫名,这判官与回堡长相见,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
居然一言不合,便要动手!
“住手!我看是谁大胆!此乃在下的收魂袋,岂能有假?”
形势危急,先得自证清白,收魂袋便是首选。
“一个小小的收魂袋算什么?城隍庙里可多得是!哼,说破大天,你不可能见过回堡长!”
“我没见过回堡长?他左边鼻子有枚铜环,在下岂未见过?而且他有杏四、巴五两位好兄弟,你不至于没听过吧?”
此话太过意外,也不知红衣鬼为何会有此论断!
“哼,你只知这些吗?皆属人人能知之事,不足为奇。你可知,回堡长早于一个多月前,惨遭突袭,久睡不醒,已被送至此营。目前仍处于恢复当中,如何去见外人!”
啥?
回三被发现了,还被送到了这里?
不过,不用慌,对方仍然久睡不醒!
只是,这里,鸳鸯湖,安乐营,到底是什么地方?
怎么又有点像养伤的所在了?
或许,公厅鬼物疗养与享乐都在此地?
“呵呵,原来因为这个,那本兄弟错怪在下了。在下这次是从传送堡过来不假,正是为了确认点信息。要说会面回堡长,得见香帅手书,却是两个月之前的事……罢了,我就透露一点吧,香帅手书乃一份任命私函!正是要任命回堡长为临时监察,其中内容,你想听听更多吗?”
如此私密信息,对方未必知晓。
但不提点干货,也无法取信于人。
本二似不愿相信,却又不得不信。
“你当真知道私函之事?”
“当然,若不信,我现在便告诉你更多内容!”
总算唬住了对方,实在不易。谁让自己急智有缺,根本没想好方方面面,特别是回三怎么会被找到的呢。不会是殷一统走后,又去了留光顶吧!对啊,他们当时就说一个月后要去探密。现在两个月已过,也不知探到了什么没有……
诧异的是,本二怎么会对回三,甚至私函的事,颇为上心呢?
好像了解不少内幕?
“不可,香帅事大,不可外泄,请杜兄弟先随我来……贝四,这里交给你了。“
红衣鬼当即打断,异常慎重。
“本二哥,我随你一起,这小子……他情况未明,只怕……”
猿头鬼贝四不放心道,似一片好意。
贝四其名,倒与曾虐杀的贝五一样,但相隔这么远,定然无关系。
“不用,我敢确定,他便是香帅所要求的‘该留意的重要人事’。少三等眼拙,竟敢犯此大错,哼,看我不禀明香帅,扒了他们的皮……呃,这边请,杜兄弟。”
认定事实后,红衣鬼霎时亲近起来。
“不是该去见香帅吗?”
可丁贵却不愿动了,困惑道。
说了半天,还以为对方会领自己去安乐宫,不想,仍是示意往石崖而行。
本二轻笑一声,然后虚拉着,便来到亭外,低声道:
“杜兄弟该知道,香帅所交代的事情极为机密,可不能让太多人知晓。待你安顿好了,我自会请他老人家前来相见……你大可放心,香帅早对我有过交代,若有主动找来的有识之士,必得优待。而你既知私函一事,必是他所期盼之人。请随我来吧。”
请香为公过来相见?
岂不意味着,还得等?
唉……
眼见本二主意已定,并在前面带路,丁贵只好一步跟上。
离开岗亭,稍行数十丈,便至石崖正底。
头疼的是崖臂陡峭,凿有近百级台阶,不会真要攀爬吧?
“杜兄弟,此处台阶无须理会禁令,随我飞上去便是。请!”
不理会禁飞?
刚要飞起,又顿住……当然得等对方先飞了。
“本兄弟,这里不是禁飞区域吗?”
虽无可能,但万一对方有陷害心思,那自己可无法洗白。
“不相关的,禁令是针对两湖周围,步道以里,而石崖虽在其内,却不用理会。”
“那这些台阶,何以开凿?”
“毋庸奇怪,此处多有比斗发生。你也知我族最好此事,当然得有块宝地决一胜负。而这些台阶,便是耐力比试所在。”
啥?
这里是用来比试耐力的……
不光兽人鬼敢想,大人们也敢批准。
谈笑间,丁贵便随本二飞至崖顶。
往前稍飞几步,终于再入树荫。
崖顶小树虽不伟岸,却还算浓密。
而一个木头小屋,便出现于林下。
小屋当于道旁,门在侧面,窗口则面向步道。
一个人鬼老头,便坐于窗前,似在独酌,清淡酒香已有感知。
乍见颇感意外,但很快便意识到,这里出现什么也不意外,何况一同族,总不能全是兽人鬼吧。
而其身后墙上,密密麻麻地,挂有一排排……小木牌,不知何用。
本来看见同族,还有些激动,不想老头明明看见自己与本二过来了,眼睛却只停留不过一瞬,便继续自饮。
似司空见惯!
如此若无其事,连红衣鬼也不待见,他莫非是什么修炼高人?
而本二也习以为常,不见色变。